《傲娇细作巨难追》鹿忘

6、背锅进宫

　　她这才发现，这青衣戏子身段虽好，个子却极高，方才在台上还看不清晰，现在坐在自己对面足足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

　　“你不知道？”戏子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呢？”

　　柳烟骤然间觉得这声音也很熟悉，这嘲讽的口气更加熟悉。

　　“方青离！”她猛地爬起来指着他嚷嚷。

　　戏子听她声音大，竟然露出了几分慌张之色，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摁坐下：“你小声点儿！”

　　柳烟顿时来了劲：“我为什么要小声点儿？你来这儿唱戏别人不知道吗？”

　　“那你又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在来这里听戏？”方青离道：“这里可不常有黄花大闺女来。”

　　“我女扮男装犯法了吗？我来这儿听戏犯法了吗？”柳烟咄咄逼人：“现在是我问你，少在这儿喧宾夺主！”

　　“美则美矣，说起话来怎么如此不饶人，我猜猜，冯晚又被你使唤去做坏事了？”方青离似笑非笑。

　　柳烟一愣，只觉得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热度分明：“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现在是你有把柄在我手里，还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柳烟斜眼瞅他：“我就不告诉你！”

　　“你刚才为我出头，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心里感动的很。”方青离道：“还是说你不喜欢男人反倒喜欢女人。”

　　柳烟上下打量着他，这男人的确好看，化了戏妆雌雄莫辩更是美到骨子里了，但是......从来只有她柳烟戏耍别人，哪儿轮得到别人骑到她柳烟头上。

　　她猛地抽回手，哼了一声结账走了。

　　方青离看着她的背影，勾唇一笑，他无视周围人羡慕的目光，起身到后台去卸妆了。

　　卸妆的时候，梨园的管事战战兢兢的凑上前来，他还未开口，方青离似是已经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若无其事道：“齐叔你不用多说，今天的事我不怪你。”

　　“今天实在是，唉。”齐管事唉声叹气。

　　“你们家那两个小崽子也该收收心了，回头等我得空好好训导训导他们。”方青离道：“这段时间你若还缺人手，便派人去将军府通传一声，毕竟我爹跟你的交情在那儿，我能帮则帮。”

　　“其实，你说你已经是贵胄了，完全不必......”

　　“在我心里，唱戏和打仗一样，无贵贱之别。”方青离将钗环卸下，轻轻拍案上道：“谁说戏子只会祸国呢？”

　　******

　　柳烟五心烦躁的往回走，冯晚没个影子多半是生气了，她想来想去越发觉得得不偿失，得罪了冯晚救了一个不需要救的人，更纠结了。

　　她心不在焉的走在街上，一片纸铜钱悠悠飘落，她甫一抬脚，那纸钱落在脚尖，凄凄的白色透着无尽苦楚一般。

　　耳畔响起连绵不绝的嘤嘤哭泣，她抬起头，下意识的给浩荡的出殡队伍让处路来。

　　那已两鬓斑白的夫妻相互扶持着伴着棺椁一步一个趔趄的走着，哭声震天，仿佛棺椁中葬送的已然是他们的半条性命。

　　世上在惨也惨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吧。柳烟低头想着，这燕云小姐本该有着大好的人生，不曾想遭此无妄之灾，这独生之家从此也要散了。

　　她魂不守舍的回到六扇门，在门口与江琊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俱是抬眸相望，随之一愣，江琊有些心虚的别过脸去，用力清了清嗓子。

　　柳烟想起来之前还因着去皇宫卧底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

　　“这么晚才回来，饿了吧，我去给你买几个烧饼当夜宵。”

　　江琊说罢急着要走，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柳烟回想起这么些年来他一壁要处理六扇门和朝廷的事一壁又要关照自己，后来多了个冯晚，实在是当爹又当妈的操心，不禁心头一软：“大哥，我考虑过你的提议了，我去。“

　　江琊回首瞧她，愕然。

　　“你......不要一时冲动，若不想去大哥不会勉强你，大哥去想别的办法。”他一把抓住柳烟的手诚恳道：“之前是大哥不好，道德绑架，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性命攸关，你考虑清楚啊！”

　　柳烟忍不住笑了起来，江琊这模样委实让她有些心疼，他像一个成年的老鹰，撑起一片天，把她和冯晚庇佑在翅膀下面。

　　“我考虑清楚了。”柳烟认真的说：“咱们呢和百姓是一体的，哪天没有百姓给轮法神教欺凌，那他就会欺凌到咱们头上，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义不容辞啊！”

　　江琊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握着柳烟的手，柳烟差点飙泪：“大哥.....你握的我贼疼......”

　　冯晚后来回来了，看见柳烟招呼也不打一声，只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浊气，扭头就走，柳烟心想这茬还没料理了，连忙追了上去。

　　“你追我做什么？又要把我当猴儿耍么？”冯晚警惕道。

　　“怎么会，先前那是最后一次。”柳烟难得赔笑。

　　“最后一次？”冯晚微微变色：“你要做什么去......你要离开六扇门么？”他顿时忘了生气，一把扯了柳烟的手臂急急道：“你不要吓我啊！你不在我怎么办啊！？“

　　“我没有要离开，只是大哥给我派了个任务，短时间之内可能回不来，那大哥就要靠你扶持了。”柳烟乐不可支：“冯晚你是不是没我欺负你就浑身不舒服啊！”

　　“不是不是。”冯晚急的抓耳挠腮：“可是你要执行什么任务，告诉我一声，我跟你一起去啊！我还可以给你打掩护，我保证不会跟之前一样乱来。”

　　“冯晚啊！”柳烟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头，奈何冯晚快比她高了，她还得踮起脚尖装老成：“以后呢，这夜探一门就要靠你发扬光大了！是不是很有使命感啊！”

　　“没有......我没信心。”冯晚哭唧唧。

　　“虽然我平时总是在损你，但是你其实很厉害的。”柳烟说：“比我呢是还差一点，比一般人好一大截。”她用手上下比划。

　　“真的吗？”冯晚可怜兮兮的追问。

　　“我柳烟什么时候骗过人啊！”

　　“......”

　　“好吧虽然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骗人。”柳烟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但这次真的不是骗人，我对天发誓。”她竖起三根手指。

　　“你不用对天发誓。”冯晚说：“我会努力的，你不用担心我，安安心心去执行任务，然后完完整整的回来。”

　　“什么叫完完整整的你小子会不会说话！”柳烟一个暴栗弹他额头上。

　　“啊呀你说你是最后一次欺负我的！”冯晚惨叫。

　　“我的话你也敢信？”

　　“大哥——救我！！”

　　江琊插着腰看着那两个人一追一跑，无可奈何的扶额，他信步走出庭院去，眺望着天际。

　　墨黑色的夜空，石色的叠云，竟有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

　　******

　　柳烟不日便偷渡进宫。

　　那个周泰鸿周大人看见她激动的是长跪不起，柳烟被这阵势吓得够呛，好在江琊来打圆场。

　　“你若再不来，我就该提着全家老小的头去见皇上了！”周大人一把鼻涕一把泪。

　　柳烟压低了声音在江琊耳畔吹风：“渊帝猛于虎焉？”

　　“别胡说八道。”江琊横了她一眼。

　　“我已经让他们把迎岚殿的人都撤换了一遍，谁也不认识谁，趁现在人还没到，咱们赶紧进去！”周大人道。

　　刚进迎岚殿，周大人就称此处不宜外人久留把江琊拖走了，柳烟在原地一阵发愣，仰头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宫殿。

　　不一会儿，宫女太监们就涌了进来，齐刷刷跪了一地。

　　“参见公主！”

　　柳烟见他们头也不抬，大约是被事先告知过一些，她心里微微镇定：“都起来，谁......谁先带我去更衣。”

　　“奴婢凝香，伺候公主更衣。”为首的一个模样格外灵巧，柳烟勾了勾下巴，示意她随自己进内殿。

　　“周大人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说公主新来乍到，难免混乱，让我们少说话，多做事。”凝香乖巧道。

　　“啊......先更衣吧。”柳烟叹了口气，凝香小跑着替她打开衣柜道：“公主要穿哪一件？”

　　柳烟一回头，被眼前的琳琅满目吓了一跳，她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眼前所见较书中描写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公主喜欢青碧色，那要不就这件吧。”凝香见她半晌不说话，小心翼翼道：“换完衣裳，还要梳妆呢，公主您这个发型太民间了，不合适。”

　　“待会儿是有人要来么？”柳烟拨弄着鬓边的发丝微微蹙眉：“皇.....父皇要来？”

　　凝香刚要说话，外面便传来太监高亢的声音：“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