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Yosii

47、《短篇练习》25

　　一朵金色的小花被轻轻拈在指尖，程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等了上千个日夜，这朵宝贝总算是开放了。最後一味药也到手了，他立刻捏碎传送符，回到云霰谷专心炼丹。
　　等这味丹药炼成，师弟就能醒过来了。七年的时间，在修者漫长的生命中虽然无比短暂，可分别的每一天都是种煎熬。程渊从最开始的焦躁不安，到如今，已经可以平心静气地做任何事情了。
　　安置师弟身体的玄冰洞是难以抵御的深寒，程渊甚至无法在唐靖荣身边多留片刻。
　　“靖荣，再等一下，很快，我就带你回来。”他捏了捏那冰冷却足够柔软的指尖，之後抬起那只细瘦的手腕，为对方戴上一串由毛茸茸的绿色果实穿成的手链。
　　丹室中满是清心凝神的香气，在程渊整理所有药草的时候，一道透明的身影就立在他身侧，带着清浅温柔的笑容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三月时光一晃而过，丹成的那刻，天降虹桥云霰生光。动作稍慢可能就会被求药的人缠住，程渊带着异香扑鼻的九渊回生丹迅速躲进了玄冰洞。透明的身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程渊将那枚淡金色的丹药送到唐靖荣嘴边。丹药如一道流光，轻轻滑进他口中。程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那透明的影子也在很是凝重地看着，只是他始终在看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他的师哥。终究还是要失望了。影子轻轻叹了口气，喊了一声师哥，可惜无人听见。
　　“不行吗？”程渊的眼神现出几分慌乱，“为什么还是不行？！我没有失误，丹药是没错的，那就还是……不对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重新冷静下来。
　　在这七年中，为了复活靖荣，自己早已试过方法无数。然而失望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降临，久而久之，程渊真心觉得自己不会轻易被打败了。
　　在洞中坐得久了些，他的嘴唇泛起了紫色。
　　“炼丹的童儿可在？”一个声音遥遥一线，破开程渊布满山谷的防御禁制，传进他的耳中。
　　程渊迅速起身离开。靖荣一并跟着他出去。

　　山谷外站着一位看似极其普通的老者，正在捏着胡子欣赏刻着“云霰谷”的青石。
　　“请问……”
　　“你便是那炼丹的童儿？”老者看了程渊一眼，便很是满意地笑起来，“老朽这里有一味药想让你来试试，若是成了，你身後那一身青衣的魂魄，老朽可送他早日轮回。”
　　程渊和唐靖荣同时愣住了。
　　“您是说……”太过激动，程渊的嗓音都显得沙哑起来，他扑通一声跪在老人面前，“您……您有没有办法，让他重新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生死有命，此等有违天理之事，又是何苦呢？”
　　“人生在世，每一次抗争不就是场逆天改命。有何不可？”
　　老者丢下张丹方，飘然离去。“先把丹药炼出来再来跟老朽谈条件！”等到走得远了，他才低声嘟哝道，“若真有缘能把丹炼成，去给那小子改一改命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

　　云霰谷中一片静谧。
　　“你一直都在吗，师弟？”程渊说着，向身边、身後许多的方向看去，然後定定地盯着一处，“我想看看你。”
　　唐靖荣一语不发地看着他，将身体挪到他望着的方向。说不出话来，也无法让程渊感受到，他只能站在对方视线的前方，微微笑着，眼圈却一点点红了。
　　那些思念与煎熬如水平淡，亦如火灼烈，看在眼中，渐渐变成了心底的执念。感情，从来都不是独自一人的事情。
　　一直都在吗？
　　不论生死，一直都在。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