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悠悠 恨悠悠》杨三悠

32、往事随风

　　杨繁缕第一次见到项聿白的那年是她在江湖上行医的第一年，他受了伤，靠在一株桃花树下，穿着一身灿若云霞的红衣，几朵桃花落在他的身上，他说：“那个小姑娘，你过来扶我一下。”
　　此事经年，虽然容貌并没有多大改变，但她终不再是那个小姑娘，而他也不再是那个靠在桃花树下的少年。
　　“好久不见，这些年可好，水姐姐病好了吗？”多年不见，说出的不过是一句客套的寒暄，带着旧情的疏离。
　　“很好。”项聿白淡漠开口，垂眼看了她一眼：“她离开了。”
　　“哦。”杨繁缕点点头，似是已了然：“节哀。”
　　一阵清凉的秋风吹过，满院枯柳拂动，分外萧瑟，近处是一处白玉石栏，杨繁缕向前走了几步，抬手轻轻拂过石栏，广袖随风飘扬，本来被金簪挽起的长发此时简单竖起，竟添了几分英气。
　　项聿白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只觉得无限孤寂从她的全身散发开来，这个当年天真灿烂耐不住孤独的少女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母凭子贵的深宫里，她没有一儿半女没有政治靠山，却能从一个小小宫女变成仅在郑皇后之下的淑妃，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可是不论她如今情归何处，她都不再是他的小姑娘了。
　　“如今还能再见，是老天怜惜我。”项聿白说完朗然一笑，似乎是在笑自己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杨繁缕侧过头，看向项聿白，见他笑了便也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意。
　　相隔二十年，所有的事情都随着这相视一笑而散了。
　　醒来的水游心只看见坐在她床边的明月，想到她被腐尸熏晕，觉得甚是丢人，但还是不敢再闻到那个味道，含蓄的问明月：“尸验得怎么样？”
　　明月起身为她的小姐倒水，一边说：“淑妃娘娘说南容弼岩中的不是毒，是一种蛊，而这种蛊是要在人清醒的时候从口中吞下去的，而且南容弼岩并无挣扎的痕迹，说明这蛊是他自愿吞下去的，我猜呀，没准是自杀，但是为什么要这么痛苦的死去呢，淑妃娘娘说，是烈火焚心死的，就是从体内燃出的火，不懂。”
　　水游心接过水，略略有些意外：“为什么项聿白此前没有和我说，他也有所隐瞒吗？他会下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水游心靠在床边越想越觉得不对，若是下蛊的话，那就一定是他亲自动的手，他虽然欠了郦苓公主一些人情，但是总不至于亲自动手帮她杀人，不至于放着别的毒药不给偏偏给了一剂蛊虫，况且别人下蛊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他的蛊怎么那么奇怪，就要在人家清醒的时候下。
　　想了这一些，水游心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紧，项聿白在骗她，不管他有没有骗她，水游心现在心里都有这种感觉，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水游心掀起被子奔出去寻找项聿白，步伐匆匆，刚走进长廊就撞到了杨之安的怀里。
　　杨之安的神色有些疲惫，但还是关切的问撞到他怀里的水游心说：“没事吧！”
　　水游心不自觉的握紧了杨之安的衣袖：“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看出南容弼岩死得蹊跷？”
　　杨之安没有懂她为什么这么问，皱了皱眉，侧过头不想面对水游心的这个问题，他心里有些乱：“你之前也并没有问过我，况且任何人都知道他死得蹊跷吧。”
　　“那我现在问你，你告诉我，把淑妃娘娘没有说的都告诉我。”水游心的眼中带着坚毅，是杨之安从没有见过的神色。
　　“嗯，好啊……”杨之安有点愣神，但还是对她如实相告：“南容弼岩是郦苓公主的情人，可是他背叛了郦苓公主，郦苓公主就杀了他。”
　　水游心抬头看他，有点尴尬的问：“郦苓公主不是道姑？”
　　“啊？”杨之安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有些任性……”
　　“那项聿白呢？”
　　杨之安此时也想到，这件事又与项聿白有什么关系呢：“不如你去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