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仙君》玉树不临风

6、不是解，是加固！

　　时光飞逝，莲华殿前的池子里那莲花谢了一回又一回，再次醒来，不知第几回地生出感伤，觉得世事难料，沧海桑田，我还没年轻过，就已经老了。
　　我正在半梦半醒间，突然发现眼前有个模糊的黑影，一下子就被惊出一身冷汗，哎呀妈什么玩意儿杵在这儿这是？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十一你这是什么表情？”他那语气，大概觉得我即便不赞他一句风神俊朗，至少也应该出于礼貌对他这个做师兄的客套一些，哪里会想到我是这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也是，修仙之人素来六根清净，不会被那些游魂阻扰，不过我看多了那些戏本中的故事，什么《我的师姐是女鬼》啊，《床下有鬼》啊诸如此类的，因此独处时总觉得空荡荡的房间里不止我一个物种。然而，心里怕鬼是一回事，被揭发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依照我那几个寂寞了数不清个几万年的师兄的性格，这件事一定会被他们提起一遍又一遍，嘲笑得够本才会歇上一阵，而作为这件事的主人公的我，则会被他们残忍地反复挖苦、摧残。不就是被几个小姑娘多送了几朵花么，至于这么记仇？再说，女人缘这种东西，谁又说的准，谁让我那几个师兄长得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像我这样一张一看就不会出墙的清秀的小脸蛋，才是大众女生的上上之选。
　　“九师兄，你来我这里干嘛？”
　　“小十一，你我也许久不见了，怎么如今看见我还是摆着一张臭脸？”
　　他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我俩确实许久未见了，自从九师兄和十师兄去凡间踩点开了好几家赌坊后，生意火爆，他俩见有利可图，索性就留在了那里，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味，如今这是吃错了什么药，竟想得起来到我这里来走动走动，亏我当年好声好气奉承了他那么久，望他看在师兄弟一场的份上去凡界时也捎我一程，毕竟太虚再大，逛上个几万年也很是无聊，结果他还不是说走就走，若不是我忙着修炼，无暇找他算账，我们之间友谊的小船早就翻了，还轮得到他在这里摆师兄的谱吗。想来，那次紫霞神君离开莲华山后，我苦修术法，孜孜不倦，以至后来道法大成，搬出了莲华山，在附近的一座小山头辟了个洞府，为的也是不倚仗莲花山的福泽，以免道法不纯，到如今，算算也有四五万年了。或许是之前修炼时用上了我一辈子的兴头，道法大成后，我终日疲惫，只好呼呼大睡，来缓解我的倦怠，因此，有时一觉醒来不知今夕何夕，也是常有的事。偶尔也会感慨一下，以慰藉我年老的心。
　　“九师兄，你如果再不说正事儿，我得睡了。”九师兄无故找我，肯定不是想联络感情，不然也不会一躲就是几万年，连招呼都不敢打一声，用三师兄的话说：这俩崽子，属狼的，白养活那么大了，自个儿混的有滋有味，也不知道孝敬孝敬日当爹夜当妈的他们。
　　“别介啊，小十一，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性子却还是那么急，我这次来，是收到了师父的召回令，你十师兄已经回山了，我路过你这里，估摸着你兴许没看到，也就顺道过来叫你一同前去。”他那样子颇有些咬牙切齿，也对，比他小上一级的除了和他志同道合的十师兄，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小师弟了，偏偏他与十师兄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我又是沧溟宠在心尖的，如此，他又怎能不郁闷，再加上我总喜欢给他添堵，觉得他那张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甚是有趣，因此，我们虽说是师兄弟的关系，但道是仇深似海也说的通。
　　“师父发了召回令所为何事？”这下子我也好奇了，沧溟虽然曾经画了这道符纸，却是从没有用过的，如果不是听九师兄提起，我还真忘了这一度觉得鸡肋的东西。
　　“不知，不过情况似乎很紧急，我与老十多年不问山中事，若不是事态严重，师父也不至于将我二人召回来，你且速速准备着，我在外面等你。”九师兄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我：“……”那你慢悠悠地搁哪儿跟我费半天话？我也顾不得再同他顶嘴，急匆匆起了身，一边穿衣，心中又止不住思量着，到底会是什么事，能让雷打不动的沧溟神君急着把我们给召回去。该不会是，想看看那符纸有没有过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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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华殿前，我与九师兄匆匆赶到，但除了我们，其他师兄早已聚齐了，此时的莲华山，有我从未见过的安静。沧溟见了我，没说什么，只是向我招了招手。我乖乖地蹭过去，他将我的衣衫上扣错了的扣子重新打理好，叹了口气。我最见不得他这副感慨人生的模样，搞得我又忍不住猜他最近是不是正逢上每月不正常的那几天。
　　大师兄道：“师父，此番召集我们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emmm，我记得大师兄先前被沧溟派到魔界边境去来着，这么久没见还是一点没变，天帝若是见了他，肯定恨不得把自己那老大一把胡子给剃干净，来证明他其实也很年轻。说起天帝，也不知他那个宝贝太子孵出来没有。
　　沧溟看了我一眼，转过头神色淡淡，开口道：“砚生，你可还记得为师当年与你说过的昆仑境？”
　　砚生是大师兄从前的名字，听说当年沧溟收了还是孩子的大师兄为徒，后来大师兄跟着沧溟和青木神君游历四方，去了很多地方，想来也听说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大师兄思索片刻，斟酌道：“师父说的可是上古仙界？”见沧溟点头，大师兄又说了下去，“相传，昆仑境中沉睡着一个魔头，当年创世神与他相约大战一场，赢的人一统六界，输的人自我封印，百万年内不得干预世事。那魔头棋差一招，便自我封印，还了这六界太平。”
　　我瞪大眼睛，没想到还有这种旧事，想来那魔头当初也是震慑四方的，现今却已消失在了史册中，实在是很令人唏嘘。
　　那厢，大师兄正同诸位师兄们解释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开口问道：“师父叫弟子们回来，可是与这魔头有关？”
　　沧溟道：“前几日，我观那沉寂数万年的昆仑境有了些波动，怕是有人想借着那结界中的力量做出歹事来，我且去探查一番，你等就守在这莲华山，若我有什么要事，也不至于要一个一个另行通知过去。”沧溟说完，命师兄们都回之前在山上时住过的房间，却让我单独留下。
　　“师父，是不是要带我一起啊？那昆仑境是什么地方，有趣么？”
　　沧溟摇摇头，道：“我并非是要带你去那昆仑境，小十一，你自小便跟在我身边，可曾念过你的阿爹阿娘？”
　　他这话问得我没头没脑，于是狠狠打了一通腹稿，才道：“小时候是念过的，后来知道师兄们也都是没有陪在父母身边的，慢慢也就习惯了，其实，与师父还有师兄们在一起也很好，十一很满足。”
　　沧溟笑了笑，“你几个师兄若听到你这么说，定是很开心，可是小十一，你可是听懂了我的意思？”
　　“师父想说什么？”
　　“你数万年没回过妖界了，此番正好回去看看，想来你阿爹阿娘怕是见了如今的你，倒不敢认了。”
　　我大吃一惊，“师父为何好端端的让我回去？”这十多万年来，我从未说过回家的话，起先是因为沧溟不许，后来心思淡了，也是因为不忍心，我知道沧溟已经活了很久，比起我那儿女成群的父母，孑然一身的沧溟更需要陪伴。如今他开口让我走，是不再需要陪伴了吗？关键是，师父你还没给我法器呢，其他师兄都有了，你忍心看我跟别人打架的时候空着手吗，所以，快给我一把法器啊，最好是有点名头的，一拿出手就能唬住一群人的那种，师父，你看到我真挚而又渴望的眼神了吗？
　　沧溟知道我素来喜爱胡思乱想，抬手敲了敲我的脑袋，解释道：“当初，与你父亲，妖界之主狐帝约好，日后时机一到，我会去妖界将当年封印异象的咒术解去，如今火候已成，你且代我去了了这段因果。”
　　“师父的意思，是让我去解了那封印？”我作恍然大悟状道。
　　沧溟摇头道：“不是解，是加固！”那异象被封印时，力量并不十分凶悍，是以他当时并未细想，现在看来，这异象大概与昆仑境的那位有关，若不是前几日他亲身去查看了那昆仑境，直到现在怕也不会发现这两者的微妙联系，如此，他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徒弟，并没有把心里的这点怀疑说出来。
　　“你且照我说的去做，过来，我先教你封印的法术。”
　　我脸一黑，看来暗示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于是我直接开口问他：“师父，您老人家最近有没有炼出个刀啊剑啊什么的……”喂喂，你那一副防贼的表情是要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