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这个星球不科学》下限君一路好走

32、32

　　史波克的耳朵是个问题，风叶在盯着他的耳朵看了一会之后，觉得他不能顶着这双看上去和人类差异太大的耳朵到处乱走，因为考虑到下面这个行星正好处在冬天，她听从了医生的建议换上了比较保暖的薄绒服，正好身后有个可以拆卸的帽子，她把它摘下来套在了史波克的头上，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个品味古怪的宝宝。

　　风叶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笑声憋回肚子里。

　　“你怎么了？”她看到史波克依旧一言不发似乎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哦哦——别开口，让我猜猜——”风叶抱着胳膊用那双一提到猜想就两眼发亮的眼睛看着他，“传送下来的时候，那个莫名其妙的震颤？对嘛？”

　　史波克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通讯器，“史波克呼叫进取号。”但是进取号没有回答，他的眉毛看上去都要飞进刘海里去了，“通讯中断了。”

　　“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指了指头顶上的天空，“你看极光。”他们的头顶上变幻着绸缎一般层层叠叠的极光，“这个星球正处在离子爆发期，等这一波极光过去之后就没事了。”她把手插在口袋里，用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这美丽的自然现象，“波江座VII-X的北半球一年里有六个月的时间是冬天，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景色。”

　　她扭过头去看着史波克，“很美对吧。”

　　“这是离散在大气中的离子折射恒星光芒造成的自然现象，并且这种程度的折射意味着上方正在发生离子风暴，进取号应该在三分钟之后能再次和我们取得联系。”史波克把手放在了口袋里，他只是瞟了一眼头顶绚烂的天空就不再去看它们了。

　　“……好吧，我的错。”她不该和瓦肯人讨论感性上的东西的。

　　史波克只是歪了一下脑袋，对她的表现不置可否。

　　天空开始下起了雪，落在风叶的头上，她抬起头来，却被这雪花点了鼻尖，顿时一阵酸凉。
　　广场上正在举行篝火晚会，穿着带绒长裙的漂亮小姐姐正在跳舞，围坐在篝火旁的青年们打着手鼓，跟着姑娘的节奏摇摆着。

　　“极光节，就跟地球人过圣诞一样，很热闹对吧。”风叶微笑着看着正在广场上烧烤、跳舞，彻夜庆祝的人们，“贝尔塔人的法定节日，如果你能把那边的火把丢到最高的篝火架上去，他们最漂亮的姑娘会送你一个吻。”

　　“这种行为不必要也不需要。”史波克回答道，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拜瓦肯优秀的视力所赐，他一眼就看到了拿着长条状木块打算把它丢上最高篝火的詹姆斯-T-寇克，他们的舰长，他看上去十分集中精神，很有技巧的下蹲，然后接着上跳的力道，把木块丢进了最高的篝火，“yes！”寇克握紧了手喊道，站在他左边的漂亮姑娘扑上去就和他啃了起来。

　　史波克：……

　　风叶跟旁边要了两杯免费饮料，“他看上去非常入乡随俗啊？”

　　“这是他的优点和长处之一。”史波克回答，他伸手接过了风叶给的饮料，“这是什么？”

　　“姜茶。”风叶喝了一口暖了一下胃，“这里的姜茶特别好喝，有点辣但是甜味也很足……”她看着史波克一口喝完了它。

　　“你们，来试试吗？”刚刚跳舞的姑娘曳这裙子走到了风叶这边，她用那双明星一样的眸子盯着史波克，看上去似乎希望他能拿起一边的木块也参与进来，“来围着篝火跳舞吗？”她微笑着看着这个高大的，带着可爱帽子的男人，在他看上去似乎对往篝火里丢木头毫无兴趣之后又询问道。

　　史波克把手背在了身后，“谢谢你的好意。我不会跳舞。”

　　“你来参加极光节，怎么可能不会跳舞呢？”小姑娘瞪大了眼睛。

　　“他确实不会跳舞，但是他会弹竖琴。”风叶连忙上来打圆场，“你们这里有能给他的乐器吗？竖琴就行。”

　　就在瓦肯人正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风叶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低声警告道，“别扫姑娘的兴，小伙子们会把你塞进垃圾桶的。这是他们的习俗，你来这里总得做点什么，唱歌跳舞堆篝火，你总得选一个。”说完之后她又笑着对着姑娘摊开了手，“抱歉，他就是这样的不解风情，而且这是我第一次把他带过来，他有点——”风叶扭头看了一眼史波克，“害羞和怕生。”

　　“呵呵，听上去真可爱。”姑娘笑了，露出了一对小虎牙，她从小伙子身边拿了一把竖琴递给了史波克。

　　史波克这一次没有拒绝，对方给的竖琴看上去有些像瓦肯竖琴，他试着调试了一下音调之后，对着风叶点了点头。

　　“那么你呢？跳舞还是唱歌？还是送给对篝火的小伙子一个吻？”有人高喊道。

　　“我跳舞！”风叶脱掉了身上的薄绒衣，她里面穿的是绒衫和长裤，咬着辫子线把头发扎成了马尾辫，做了个弗拉明戈舞的起手式。

　　史波克默默地挑了一下眉毛，拨了两下琴弦，他只会弹奏瓦肯的乐曲，好在以前研究瓦肯古代历史的时候学习了不少以前留下的谱子，这些乐曲热情奔放，弹奏乐器也是瓦肯竖琴——再说一遍，他纯粹是为了研究历史才学的这些乐曲，是出于逻辑思维的考虑。

　　“我开始喜欢这儿了。”麦考伊喝着小麦酒凑到了寇克的身边，示意他看向正在跳弗拉明戈舞的风叶和为她伴奏的大副史波克。

　　“我也是。”寇克的脸上都是唇印，这个星球的人们热情好客，科技发展程度类似地球上的二十一世纪初期，也许再过个几十年，这里会成为联邦重要的联盟者之一。

　　风叶跳到一半的时候，原来跳舞的小姑娘也加入了进来，她是天生的舞蹈者，踩着点，像是热衷于炫耀歌喉的雀一样唱起来，就像是即兴创作一样，“嘿，那个薄唇的小伙子，你为何眉头紧蹙？”她和风叶背靠背，说实在的，她身段柔软，跳起来比风叶妩媚多了，“它像利剑，刺中我的胸膛——”

　　史波克的眉毛又一次飞进了他的刘海。

　　“调戏瓦肯木头多有趣啊。”医生凑了过来，听见姑娘唱的内容之后不由得扭头和寇克吐槽了起来。

　　“我觉得这场一见钟情要无疾而终了。姑娘注定是伤心的那一个。”寇克用不知道哪个女孩送的手绢擦着脸上的唇印说道。

　　风叶跳完最后一个节拍，转着圈离开了舞池，她满头都是汗，头发上似乎都在往外冒热气，她看了一眼一边的寇克，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扭头看向史波克，“恭喜，你被舞会皇后看上了，拒绝的话，会被没看上的小伙子们塞进垃圾箱的。”

　　“有什么办法避免吗？”史波克归还了手上的竖琴，“根据手册附录第两百条——”当然他没把话说完。

　　“我数到三，转身跑。”

　　史波克当然不怀疑她的话，尽管寇克和麦考伊乐得看到他被姑娘逗的样子，不过真的要是产生冲突的话就不妙了，所以他们喝完了最后一口小麦酒，在舞会皇后把手伸过来的一瞬间，四个人抱头鼠窜着逃跑了。

　　篝火哄一下燃烧了起来。

　　姑娘小伙们把手举过头顶，一窝蜂得向这群家伙追过去。

　　“斯科特！把我们传上去！”寇克对着终于联系上的进取号喊道，下一秒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风叶就出现在了进取号的传送室里，寇克和麦考伊看上去也跑的累极了，只有史波克连气也不喘。

　　“哦，你不知道，下面有趣极了哈哈哈哈哈。”寇克笑道，“那姑娘挺漂亮的，和他跳个舞也没什么史波克先生。你太拘谨了。”

　　“嗯，要不是跑了的话，今天我们能看到史波克先生被抢婚。”风叶吐槽道，“可不是跳个舞这么简单。”

　　“……”寇克卡了一下，“哦，那就算了吧，还是不要跳舞了。”

　　“理论上来说，不参加庆典完全能百分百回避掉这种情况，但是你还是拉我去了。”史波克毫不留情的吐槽了风叶的行为。

　　“亲爱的史波克先生，不做罗马人做的事情，你要怎么感受他们的文明呢？”风叶笑容满面。

　　“很逻辑。”史波克走出了传送室。

　　“这舞跳的我浑身都是汗，我要回塔迪斯洗个澡。”风叶擦了一把汗，和寇克他们告别了，也走了出去。

　　“你觉得……”寇克、麦考伊和斯科特三个人凑在了一起，望着一前一后往相反方向走的人拉长了语调，表情一起变得微妙了起来。

　　——像史波克这种人，怎么会有女朋友呢。

　　风叶洗完澡回到了塔迪斯的驾驶室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她接起来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塔迪斯能接到来自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电话，所以现在她接到的电话不一定是来自现在的，她看了一下——这个电话来自五年后。

　　“喂？”她问道。

　　“很抱歉打扰您……”

　　……

　　史波克原本在舰桥准备观察报告，风叶走到了他的身边，“我想跟你请个假。”

　　“什么？”

　　“我收到了一个电话，我要去一趟五年后。”

　　“为什么？”史波克在他的记录板上书写着。

　　“理由我不能说。不过大概两分钟后我会回来。”她歪了歪脑袋看着面前这个瓦肯人，后者看了看自己的报告，“好的。”两分钟是他这边可以允许的时间，但是事实上他自己也知道——这里离开两分钟，也许对她来说就是走了十年也说不定。

　　风叶没想到他会准假，准备好的说辞都一下子用不上了，于是只好干咳一声，“那我走了。”

　　“电脑，两分钟计时开始。”

　　“……”这人要不要这么守时啊？！

　　刚刚回到舰桥的寇克就这么看着风叶冲了出去，“她怎么了？”

　　“两分钟后回来。”史波克没有放下手上的记录仪，他的报告要早点做完。

　　风叶冲进了塔迪斯，设定好了时空坐标，时空机器从她的房间消失了。

　　当她来到星际联邦最好的医院的时候，早就有两个人在等候她了，两个在她看上去好像长的差不多的瓦肯人，对着她微微低头行礼，“请跟我们来吧。”

　　风叶在两个瓦肯人的带领下走到了病房，看到了那个满头白发躺在病床上的瓦肯老人，这种感觉非常的奇怪，刚刚她才同年轻的他告别，下一刻就看到年老的他躺在床上，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史波克难得清醒着，他虚弱的转过头，那双依旧清澈的眼睛看着站在他床边的风叶，后者坐到了他的身边，“别坐起来了，好好休息。”她俯下身的时候有一簇鬓发偷偷溜了出来，史波克带着心率仪的手很努力的抬了起来，但是够不着——于是风叶低下了头，让他帮自己把头发捋回了耳朵后面，“你怎么样？”她问道。

　　“我不知道。”瓦肯老人用温和的神情望着她，“我没想到他们把你叫来了。”

　　他本来只是想安安静静的等待自己最后的时光，却没有想到长老们居然叫来了她。

　　史波克从前两天开始就时不时开始头脑发昏，他压抑了一辈子的人类部分在这个时候却溜了出来，他却没有再把它关回去的力气了，只能由着它静静的伴随着自己。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时间却无情的宣告了他的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陪我坐一会吧。”他把手盖在了风叶的手上，他的手粗糙，衰老，满是岁月的刀痕。

　　这也是他曾经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提出的要求。

　　风叶点了点头。

　　“我从没想过我会再见到你。”老史波克轻声说道，“我从没想过我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你会在我的身边。”

　　“命运真是神奇的东西不是吗？”尽管彼此还不太熟悉，风叶还是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刘海。

　　“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他的脸看上去像是在微笑，仔细看却没有。

　　“一个瓦肯人，和我谈梦？”风叶挤出了一个笑容，看着他。

　　“哦，我梦见自己回到了进取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寇克坐在舰长位上，麦考伊医生手上拿着无痛注射针——左前方是苏鲁先生，还有斯科特先生，手里拿着酒——我知道，我快要回去了……他们都等在那里，等着我报到——”他突然喘息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击打了胸口一样，他剧烈的喘息着，以至于快要背过气去。

　　风叶跳起来想找医生，却被他紧紧的拽住了手。

　　“你必须——”史波克捏紧了风叶的手，“你必须——更小心……更加——更加的——小心——”他痉挛、喘息着，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样。

　　他垂垂老矣，奄奄一息。

　　当风叶以为他就要这样背过去的时候，他却自己靠着多年的经验压制了下来，“我刚刚一定是又迷糊了。”他勉强睁开眼睛看着风叶。

　　“你需要休息。”风叶轻轻拍着他的手。

　　然而史波克却摇了摇头，“我不需要，我只想和你说话。”他看上去就像是个任性的人类老人一样。

　　然而他又开始迷糊了，“我以为我不会的——但是我得承认，我不太想走……我不太想走——这真是奇怪，又不和逻辑。”

　　他又开始喘息和痉挛。

　　风叶只好把手放在了他的太阳穴上，用时间领主的方式来让他在精神上舒服一点，“这只是另一个开始，史波克，你从没离开过。”她的拇指摸过他的眉毛，时间领主用最温柔的语调安慰道。

　　“生命不会真正的离开，你一直在。”巨大的，被压抑了百年的情绪通过精神链接传达到了风叶的脑海，让她无法自控的泪流满面。

　　史波克的喘息终于平缓了下来，他的眼神又恢复了清明，“你的脸湿了。”他温柔的抬起了手，用拇指拭去了时间领主的眼泪，“你们管这个叫哭泣。”

　　“我很高兴你不会。”风叶轻声哽咽道。

　　史波克的神情越发迷离，“哦……是的，不过有些事情，总会出乎你的意料。”他努力把手盖在风叶的脸上，“我很抱歉，让你看到我犯迷糊的样子——太不礼貌了。”

　　“没有，这样也挺好。”风叶抿了抿嘴唇，温柔的看着他。

　　“是的——快到时候了——”史波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风叶突然觉得心里一紧，她抓不住他的意识了。

　　“不，不要再试着抓住我的意识了，”史波克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就像是风里的艾草烟一样渐渐变淡，“——”他的食指和中指顺着风叶的脸颊艰难的移动着，最终盖在了她左眼的眼皮上，“温蒂——”他像是呼唤情人一样呼唤道。

　　“现在——在逻辑上，我终于相信了——”

　　“什么？”风叶问道。

　　“永恒的第一秒终于过去了。”

　　他的手滑落到了床上。

　　这个足以载入瓦肯千年历史的老人，终于走到了他的尽头。

　　这一瞬间，时间领主只是茫然的看着安静逝去的老人。

　　她和他并不熟悉。

　　——然而，却无法阻止巨大的悲伤和失落填塞满她心灵的每一寸。

　　所有的生命最终都会走到尽头。

　　这座花园里总有花开放，也总有花凋落——正如瓦肯人常说的。

　　她将手覆盖在了老史波克的眼睛上。

　　“生生不息，繁荣昌盛。”

　　——生命不曾真正离开，若这世上有永恒的逻辑，那么必然是——

　　该相遇的总会再次相遇。

　　在这里。

　　或者在那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永恒的第一秒
出自格林童话
在世界的尽头，一片荒芜的雾霭中，伫立着一颗古老的参天大树，它就是生命树。当老树伸懒腰时，枝头那只沉睡百年的小鸟醒了过来， 它就是时间鸟。这一次的醒来，时间鸟又要开始一次艰辛的旅行，他在飞行过程中遇到了狂风，它逆着风咬紧牙关一直向前冲。它一直飞，一直飞，遇到了闪电、轰雷、倾盆而下的暴雨……时间鸟不畏艰辛，还是一直飞，突然一道曙光穿透了厚厚的云层，时间鸟便跟着那道曙光穿越了云层，来到了它夜以继日寻找的钻石山。时间鸟稍作休息后，便开始用喙琢磨钻石山的表面。直到时间鸟的喙恢复了锋利，它便往归途飞去。时间鸟穿越了滚滚热浪袭击的沙漠，飞越了冰冷的海面，迎接着汹涌澎湃的海浪，飞越了那延绵叠峦的山岗，终于历经艰辛回到了生命树的枝头。就这样时间鸟沉沉的睡去了，等待着下一个一百年的到来，继续飞行，继续琢磨钻石山，直到钻石山被磨平了，永恒就过了一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