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水眸》佯悦

96、Chapter 96

　　刚认识鹿不算太久的时候，她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是摘抄的一段话。

　　“高考报考人数915万人，其中907.7万人不与你在同省。同省中其中1万人已被保送，2千人对大学后就业没信心不参加高考，8千人是裸考，9千人不能正常发挥，1千人会迟到，4.2万人不和你考一个学校，剩下1000人，630水平不如你，369个会产生心理问题。你的对手只剩自己。”尾部还附有自己的评论：“虽然现实不会这样，但道理很对。”

　　我收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捧着看了很多遍；脑海里满是自己高考的时候会有多紧张的情形。

　　那个时候，我们高一，多少人都还抱着些许要冲刺到学霸层的目标。

　　我突然在一个无聊的高二晚自习上想到这句话，便跑到百度上搜寻。

　　叶子已经不会奇怪于我好好上着课，怎么又突然掏出手机——她总是期间性地沉迷于各种电视剧；看到自己不想看的时候，才会想到要学习一下。但是整个娱乐过程中，就没有多少紧张。不担忧，何不也是一种坚强。

　　我随着各种链接，一不小心来到高考吧，眼前满满都是励志贴。

　　这个说要怎么怎么好好学习，那个甚至已经把紧促得不现实的计划贴在帖子上。大家都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就等着高考这一枪打响。

　　我顿时很失落，身处于要经历高考这一群体里的自己，竟然一直用不学习的方式去“解决”压力太大的问题。但失落终归失落，我还是没有要悔改的意思。

　　早晨，我常常在临出门前跑去厨房边的零食柜子里抓出一大把各式各样的零食往书包里塞。可怕的是拿多少，就能在当天吃掉多少。叶子和我每个课间总是不停地啃零食，路过我们身边的同学如果关系还算不错，就会共享一部分。

　　百科里说，人总是忍不住要吃东西，多半是由于压力大。我们无疑都是应试教育的受害者，就是，这个现状，扭转不过来啊。

　　零食除了带来短暂的发泄感之外，还能给人很多畅想。因为天气回暖，如果能够去爬一处风景很好的山，再享受这么多的零食；并且在没有这么大心理压力的情况下，还是很舒服的。

　　我从小一直对蓝天有种比较亲切的感觉。尤其是还有大朵大朵厚实洁白的云的时候，用水彩画下来，在阴天的时候看看，也会觉得阳光在自己身前。

　　如今坐在教室里，放肆地吃零食。不担心体重上涨，一桶一桶的薯片，咀嚼到嘴唇上都出现了裂痕，渗出一点点血来。吃完麻辣味的薯片之后会想吃糖果，于是从提来教室的一大袋零食里翻找有没有甜味的食物。可吃完甜食，又会觉得有些腻。

　　如此循环，直到实在吃不下了为止。我对叶子说，其实我们挺可怜的，虽然能吃的零食这么多。只是谁知道，内心的空洞到底大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这样毫无节制地往嘴里塞食物。

　　偶尔也有没吃东西的时候。我会从窗户看出去，仰着头，盯着一片和自己想象里太过相似的蓝天，观察云如何被风搅乱成不规整的丝状。只可惜人不是躺在山坡，而是正疲累地翻找着下一项计划里该做的练习题。

　　有一种感觉，自己已经快成为走神专家了。有时候觉得实在太心闷，而且老师又不在教室，就会叫上叶子一起，跑到走廊外站着，找到一种仿似闹中取静的感觉。聊天的时候，十有八九的话都是关于想逃离。

　　但是站在走廊上始终是很危险的。

　　上课期间有时候校领导会在走廊走动，检查每个班级有没有同学不听课，在玩手机；或者说是，玩手机的时候没有躲藏好。见到不上课跑到教室外面来的同学，就算不是骂，也免不了好几句狠狠的批评。

　　叶子不时也会委婉地说她不想出去，因为是在上课之类的话。所以座位换到最后排和鹿一起玩耍才是我最经常做的选择。

　　叶子陪我把桌子很艰辛地挪过来，尽可能发出最小的声响。放好桌子，我站在鹿身边，远远就瞥见课桌前方的男生带着不满的神情把我的桌猛力往后一退，觉得离他不够远，又再用脚踹了两下。

　　当时叶子也在，并且正好就站在那个男生旁边，于是很不高兴地看他一眼，随后整个氛围就被沉默笼盖。我知道，我们的叛逆已经打扰到太多人学习。

　　我对鹿摇摇头，说咱们自个儿玩。

　　毕竟做这件事是我们不对，便不可能理直气壮地反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