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旧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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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的说，其实水鸢并不是一名传统意义上的审神者。
尽管无论出门在外，抑或是审神者聚会上，大家对水鸢的印象是一名和大家干着一样的活、性格温和，虽然偶尔也会跳脱一下，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手捧一杯清茶、端坐在自己座位上，保持微笑看着大家说笑的少女。
愿意和水鸢深交的审神者几乎没有，水鸢也不在意。
那些资历深厚的或是和水鸢同期的审神者早有自己的固定的朋友圈，且老一辈的审神者多多少少能猜到水鸢的真实身份，所以选择和水鸢保持距离的居多。若是有人不知情透露出和她交好的意愿，也常常会被身边的其他人以这样那样的理由将人隔开。
虽然实际上，水鸢自己也会拒绝就是了。这是他们这个群体工作的要求——不得与其他审神者深交。
而年轻的审神者们往往心高气傲，他们更愿意结交那些同辈中的佼佼者或者那些能给予他们指导的、优秀的老前辈们。只要稍稍打听一下，不难知道这样的消息：水鸢是一个来这里两年多但是本丸里始终只有三把刀的审神者。凭借着他们粗浅的见识，他们就能判断出水鸢很明显不是适合他们结交的对象，是审神者中默认标准下的劣质审神者之一。
其实，水鸢是时之政府下的清道夫。
寻找暗堕的本丸，清除黑化的刀剑。这是政府对清道夫的定位。
其实若从时之政府与她签订协议开始算的话，水鸢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有五年了。
那时候的水鸢还不叫水鸢。那时的水鸢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时之政府和新任的审神者们一再强调过，任职期间一定做好两件事，因为这和审神者的未来、和审神者的命息息相关。其一，绝不能把自己的真名告知本丸的刀剑，无论多喜欢这些刀剑。其二，任职的审神者们和政府间都是有一份协议的，这份协议审神者必须好好地藏起来，绝对不能被刀男拿到。
这两点水鸢一直都完美地执行着，无论是作为审神者时辉煌的前两年，抑或是之后暗无天日、日日夜夜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一年，水鸢的真名和协议一直都没有被刀男们知晓过。
如果是五年前的水鸢，那一定是现在那些年轻审神者们眼中所谓的优秀者，会被争相较好的人选。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那时的水鸢拥有一身纯净浑厚的灵力，入住时之政府分配的本丸不过寥寥三月，就基本集齐了三日月宗近、太刀太郎、小狐丸、鹤丸国永等羡煞旁人的太刀、大太刀之类的刀剑，而其他的协差、短刀、打刀之类的，在她的本丸中更是有一大堆。
新生的刀剑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能力都是处于弱势的，即使是三日月宗近这样的天下五剑，初初被召唤的时候可能还比不过资历深厚的审神者家中的短刀。但是本丸中刀剑数量过多也就带来了一个问题，磨炼的机会有限，那么派谁上阵就是一个十分难以选择的问题了，即使有时之政府提供的一些便利设施，当时年轻、没有经验的水鸢仍旧觉得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关系到日后在战场上的应用，所以无论是哪个审神者，对刀剑的差别对待一开始便是存在的。
这道理，水鸢很久以后才明白，只是那时，早已物是人非。
时之政府给新任的审神者们半年时间去培养、训练自己的刀剑队伍。这半年中，政府并不会将这些审神者投入到面对溯行军的战场上。对于刀剑的训练，时之政府向新任的审神者们开放了免费的模拟训练室，而审神者能使用的训练室的等级、个数以及时长则由审神者自身的灵力、气运、综合素质决定。换句话说，审神者的灵力越是深厚，他能使用的训练室就越是高级，还原度就越是高，训练的时间也就越长。而若是一个审神者灵力的资质不怎么样，但却气运逆天或者在战术策略上能灵活运用，则也是可以使用高级训练室。
总之，这些训练室实际上是一个考核新任审神者综合能力的场所。且每个月一次的榜单评比，三月一次同期审神者排名赛，以及每半年一次的所有审神者的排名赛，所有的这些，不仅仅是审神者互相交流切磋的机会，也是时之政府监督与激励的一种手段，排名优秀的审神者不仅能获得政府提供的高质量资源，更重要的是，他们所收获的人际资源与磨砺机会是一般审神者所不能比拟的。而时之政府也在这一次次评比中，关注、挑选、培养那些优秀的审神者。
无论什么时代、什么环境，资源总是有限的。对于那些灵力差、气运低、综合素质也低的审神者，时之政府固然不会直接将人赶走，但是后期资源分配却是相对减少的。如果这类人想要更多的资源，他们只能自己外出寻找或者向时之政府做出更多的贡献。
有天赋的人将在天赋之下更加优秀，没天赋但愿意付出血泪的人也能走出一条通往优秀的路。
水鸢是有天赋的人，和她同期的佼佼者不是没有，但能有她那般浑厚的灵力的审神者却独她一个。所以时之政府分配给她的模拟训练室是最好的，也是最多的。
无论是时之政府对她的期望还是周围审神者或羡慕、或嫉妒、或欣赏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是水鸢不断前行的动力。
榜单评比、同期审神者排名赛，水鸢一直是毫无疑问的第一。而半年后的全审神者的排名赛，更是水鸢名字开始为众审神者所知晓的开始。
历来这种涉及到所有审神者的比赛，对大部分新任审神者从来都是重在参与的，因为即使他们手中的刀剑再厉害，可是缺少实际战场的磨炼，缺少大量战斗累积的经验，新任审神者很容易被其他人身上的气场所震慑，从而在对战时自乱阵脚。能在所有审神者的排名赛中进入前百的新任审神者向来屈指可数，水鸢在这次排名赛中拿了五十一的名次，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不知不觉的，水鸢在新任审神者中被冠上了新兴之星的称号。
时间如指尖流水，倏忽滑过。
水鸢作为审神者，在本丸中刀剑的配合下，对工作的处理日渐游刃有余。不管外界对水鸢的评价是如何如何优秀，水鸢的日子一直按着她自己的节奏走着，本丸的发展蒸蒸日上，交际圈也一点点扩大着，在同期的审神者中也形成了自己的朋友圈。
如果一切都按着水鸢的理想状态来，那么水鸢一直安安心心地做到和政府协议结束的那一天是完全可能的。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哪有那么多理想状态呢？
审神者的新年聚会上，水鸢和友人正说笑着，一个穿着粉色和服的少女突然来了一句：“哎，怎么没看见织田？她上次不是还说要追她的一期一振吗，难道这次没来是成功了所以去约会了？”
说话的是一个名叫早见椿的审神者，她和她所提及的织田尽管灵力方面不是十分浑厚，但两人胜在一个气运大盛，一个总能出奇制胜，对比其他审神者，也是相当优秀的了，而且两人又是活泼的性子，在审神者中也颇受人喜欢。
水鸢环顾了一圈，这才发现织田这次真的没来，而且早见说完，水鸢就发现坐在上首的一些较水鸢先入职的审神者气氛忽然就冷了一些。
早见椿在这突然的冷场中不禁尴尬起来，在座位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啊，”上首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放下了手中的白瓷茶杯，道，“好像前些日子本丸暗堕了。”
“哎，前辈开玩笑吧？上个月织田才……”
无论是早见椿还是水鸢，在场的新任审神者都是一脸惊讶，忍不住与身边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男性审神者好像一点不惊讶，习以为常的样子，说道：“是真的，那小姑娘的本丸和我还是隔得比较近的，半个月前我出门的时候，突然就发现那座本丸不见了。可惜了……”他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新任的审神者们心中只觉不可置信。对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审神者而言，暗堕只是书上一个名词罢了，没有切身的经历，哪里能明白其意义？现在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才发现，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消失了，明明前不久还和他们一起聚会说笑。
很快就有眼尖的审神者发现除了在那些前辈审神者中，和上次聚会相比，也缺席了几人，问了以后才知道，除了有两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其他的竟然也是因为本丸暗堕而不知所踪了，所幸政府已经搜救到，抽去了他们的灵力，将人遣返回了现世，这样一来，尽管他们不可能再来到这里，但相应的暗堕的刀剑也不可能再凭借灵力的感知找到他们。
相比新审神者的后怕，上首的那些审神者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却鲜少起波澜，顶多有个别审神者在听到自己的熟悉的名字时，略略惋惜、感慨一番罢了。
“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目前与政府签了协议的审神者有十几万，暗堕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你们不过见得少罢了，以后的日子里可能会经常听到这样的消息的。”端着清茶的青年看着被吓到的少女们，安慰道，“而且，暗堕这种事，本来就是可以预防的，只要守住自己的本分，藏好自己的名字，好好对待自己的刀剑，大部分人平平安安地工作到协议结束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即使暗堕了，政府也不会不管你们的。”
“前辈您来这里多久了？”有人忍不住问道。
青年笑笑，道：“还有半年，我和政府的协议就到期了，届时就可以回现世过常人的生活了。”
你所期望的未来总会用各种诱惑来引诱你前行但，只有时间才会告诉你琐碎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是多么珍贵。
回程途中，这句话一直在水鸢的脑海里徘徊。
那是上首另一位女性审神者的感慨，她和政府的协议再过三个月也将到期了。
年轻的水鸢无法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她将这句话复述给身边一身白色羽织的付丧神听时，那位一贯温和的审神者难得的沉默了。水鸢疑惑地抬头时，身侧的付丧神却一改往日的温和，半蹲了身子，直视着水鸢的双眼，严肃而郑重地对着水鸢道：“主殿，无论发生什么事，请务必不要泄露自己的真名，即使您再喜欢我们。名字是最短的咒，如果您泄露了自己的名字，可能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鹤丸，你……”
“啊啦，主殿，到本丸了。”青年付丧神又换上了往日的温雅，落后了水鸢半步。
不远处亮着明亮温暖的灯火的本丸，小狐丸正抱着胸倚在门口，灼热的视线黏在一步步走近的审神者。
满满的，是强烈的占有欲。
白发的付丧神敛了敛眼眸，压下心中的不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旧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