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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划船啊划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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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骆廷没敢晾着这个未婚妻多久就登门了,似乎是打算来个大补偿,直接将关淅带去见朋友,一同参加野餐。
他们这些有墨水的最喜欢这样来,关淅虽然不喜欢这种骚骚的聚会,但是未婚夫都拉下身段来找她了呢,没办法,只好跟着去。
一行共有7个人,分别是杜河宴,关淅,严骆廷,黄文颂,白易,秦歆华,秦心怡。
后四位,一个是教育部部长的公子,颇好骚的自居黄大诗人的黄文颂,一个是幽默风趣,同样也是留过洋的海龟学子白易,剩下两位是大荣百货的公子哥和千金,这次受杜河宴邀请,一起来凑热闹。
严骆廷把关淅带来,可算是给足了面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关老太太施压,吓得这位严少爷马上送了一粒大甜枣。
等关淅和严骆廷到的时候,杜河宴和秦心怡这两位女客已然打得火热,看到多出来的关淅,秦心怡撇撇嘴,不大高兴的样子。
关淅保持涵养,同其他几个打照面。
出游的地点是黄石公园,周末时候,不少人在那划船看风景。
几人看着也来兴致,雇了艘船往湖心荡去。
关淅一直默默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微笑地听着,说的人开始还不自在,后面习惯了也便敞开了聊。湖心处,波光潋滟,闪烁着的金光晃荡摇曳,众人都分散开去看景色。没一会儿就泾渭分明地变成了女客们在船头看风景,男客们待在船尾聊天。
秦心怡是个闲不住的,同杜河宴话说多了也觉得无趣,加上关淅丝毫没有被冷晾的自觉,她没有羞辱人的快感,便借口找哥哥到船尾参加男客们的圈子卖弄去了。
船头就只剩下关淅,杜河宴两个人并肩着看风景,杜河宴笑得温和无害,冲关淅说:“关小姐,久仰大名,你果然是位很知礼的名媛。”
“谢谢,你也是。”关淅装作羞赧地垂头。
杜河宴眸光一闪,“关小姐,我脖子上总觉得痒痒的,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关淅莞尔,慢慢挪过去,两人贴的极近。
就在这时候,杜河宴身体向后一倒,扑通一声,竟是掉到湖里去了。
关淅料到她的招数,也跟着飞快地跳下去,看着她一面挣扎一面震惊的样子,关淅更近去够着她的脖子把她往下一带,连呛了她几口水。
等杜河宴开始拼命挣扎后,关淅猛然松手,憨笑地低声,“杜小姐,你这招棋走得不好。”
杜河宴被她这一松,挣扎的动作反而又害自己连呛了好几口水,差点浮不上来。
关淅则是淡定地拉开和她的距离,也开始大声冲船上没反应过来的严骆廷大声呼救。
一个是温柔解语花,一个是不讨喜的未婚妻,严骆廷顾不上那么多,扑通投入水中径直往杜河宴的方向游去。
剩下船上的白易和黄文颂面面相觑,倒是黄文颂当机立断地跳下来去够关淅。
等两个女郎被救上来,身上都湿了,曲线玲珑,男客们都纷纷错开眼去。
严骆廷将自己的外袍脱了给杜河宴盖好,心有余悸的杜河宴则是看了眼披着黄文颂的外袍开始小声啜泣的关淅感到后怕起来。
关淅披着黄文颂的衣服一边假哭一边腹诽,没想到看起来最骚的反而是心眼最好的。
她红着眼看了严骆廷一眼,一登岸,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凭严骆廷在身后怎么喊也不回头。
关淅这次可算是有借口大大地受伤一番了,她一回家便锁在自己屋子,换了干衣服开始优哉游哉地睡大觉。
关老太太很快知道了这件事,等她知道后,关淅已经补了小眠睡醒了,换回自己湿答答的衣服等着关老太太大驾。
果然,关老太太威严的声音在外面一响,关淅就听话地开了门。门外,宋明珠不大高兴地站着,看老太太牵着关淅往堂屋去。
“祖母,我真是不懂事。”关淅小声认错,“可是他怎么能不救我……”
关老太太轻轻拍拍关淅的头,“严家小子过会儿就来赔罪,到时你再好好同他说吧。那位杜小姐的事情,我清楚个大概了,以后你少同她见面,她不干净。”
关淅低声应了,一身湿衣服还穿着,不敢退下去换。
关老太太没让她去换衣服,估计是想让严骆廷知道愧疚,她心里仍旧认为这门亲事有所转圜。
关淅有些怅惘,如果这次料能再猛点估计就成了呢?不过这次杜河宴清楚她没那么简单,以后肯定不会再掉以轻心,送空子给她钻了。
想想还有点小失落呢,关淅眸光淡淡地看着穿堂而来的严骆廷,有些儿寒得打了个喷嚏。
“快去将衣服换了。”关老太太不冷不淡地吩咐,而后同严骆廷说了些体己话,放他去偏厅等着。
关淅换好衣衫,到了偏厅同严骆廷见面,对方欲言又止,显然是有什么话要问,但又因为场合不对,硬是忍了下来,只得尴尬地问她身体有没有大碍。
关淅面无表情地摇头,仍是一副恭顺的样子。
严骆廷心中还是愧的,“抱歉,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关淅点点头,这他倒没说谎。
“杜小姐没大碍吧?”
严骆廷讶异,“呛了几口水,受了寒。”
关淅再点头,软语道:“没大碍……就好。”
她可不打算一直这么坐以待毙了,既然杜河宴已经清楚她是装的,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严少爷……”
“一向听你唤我骆廷的,怎么现在……”
“我是不敢再那么叫了。”关淅苦笑,“少爷的心不在我这,我已经看出来了。”
严骆廷怔怔然地看着她,她眼睛有些肿,像是哭过了。明眸善睐,竟渐渐有了活气。她的美也像是破除封印般地显现出来,竟然连一颦一促都不可方物。一切稍有鲜活,却又被她马上按捺下,只见她颇有惊慌地摇头,“抱歉,祖母叫我同你好好说的……”
严骆廷还未从那惊艳中回神,只讷讷地点点头,望着她自恼的神态。
“天色不早了,严少爷回去吧。”关淅开始委婉地赶人,“我没有什么事,少爷回府的时候多注意安全。”
严骆廷应下,心生摇曳地眼见着未婚妻端庄大方地迈过盈门,拐身不见了。
他回程的路上有些惊诧自己竟摇摆不定了。想起关淅那对盈盈的丹凤眼微微敛着,挺直秀气的鼻梁显得她愈发清癯的模样。
然而,肇事者本人正呆在宋明珠的屋里听自家蠢娘不满地发牢骚,最后又引到她身上来,听得昏昏欲睡,摇头晃脑。
宋明珠气得捻着关淅的耳朵把她赶出屋子,关淅则是乐不思蜀地跑回自己屋子睡觉去了,她才懒得管这些破事,哪天一个不开心直接跑路,任你们这些人斗来斗去也奈何不了她,世界上最重要的事,当然只有睡觉。
隔天的时候,严骆廷又来了,关淅不大愿意搭理他,找个小丫鬟把他的邀约推了,呆在家里睡觉。
严骆廷头一次被关淅拒绝,格外新鲜,紧接着随后几天,小礼物,鲜花,信,每天地送,关淅来者不拒地转头扔了。她是敲定主意,敌不动我不动,杜河宴还没动作呢,她可不能松懈了严骆廷这边。
一周后,杜河宴就递了请柬来,关老太太把信亲手给关淅,让她自个儿看着办。听到关淅选择赴宴,古井一样的眼里倒是有些许笑意。
杜河宴约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厅,关淅进去的时候,面容精致的杜河宴已然坐定,冲她招手。
一坐下,对面便开门见山,“想不到是我错看了关小姐。”
关淅见她恢复得很好的样子,耸耸肩,也懒得做出那副三从四德的样子,“谢谢。”
“棋差一招,算是我输了。”
听到对方竟然真的好意思把这叫做棋,关淅忍不住腹诽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送子棋。
“杜小姐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关淅莞尔,“如果不是我对严骆廷不感兴趣,杜小姐应该明白自己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是的,所以看到你赴宴了,我觉得我们有的谈。”
“想让我家那位大佛松口,估计只有不检点的事情了。杜小姐自个儿取舍吧,我不奉陪了。”关淅倒是挺喜欢和杜河宴这种聪明直白的人说话的,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心思不大正经,她们两个倒还可以发展发展友谊。
懒得看对方怅然若失的表情,关淅打算四处去逛逛,毕竟她对外面的世界可是充满了好奇,看着鳞次栉比的大厦,带点欧式设计的精致,街巷上穿行的什么身份的都有,来来往往拉车的汗衫车夫,扯着一篮子花走街串巷的小姑娘,穿着时装的漂亮女郎,标准三件套的衣冠楚楚的男士……
关淅好奇地左顾右盼,她初生牛犊一样的莽撞模样,落在大大小小的人的眼中,不忍嘲笑她没见过世面,因为那份难以抗拒的昳丽。
不同于时下追赶洋流的少男少女,这个女子着装传统,但细致处又能看出不是俗人的装扮。那张脸颊极具古典美,眼底星光璀璨,发自心底的那份乐极能感染人。她走路的步伐不紧不慢,脚踝不曾从荷叶般的裙底下露出半分,但那步子着实是快活轻盈的,像只蝴蝶般嬉游在花丛之间。
孙少衍端立在总务处的阳台上,手里捏着一截半燃的纸烟,漫不经心地扫视街区,最终目光停在蹦蹦跳跳得有些跳脱的女子身上,内心颇为惊奇地望着与一身千金布料不相匹衬的举止。
而后他看着女子身后,一个布衫男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就在女子停在街边玩弄摊子上的小玩意时,那布衫男人装作不经意地走进,而后动作飞快,顺走挂在女子腰边的荷包。
孙少衍懒惰地目视全程,弹烟的动作有所停止,而后又续续地抽一口。穿得这么金贵走在大街上,就好像对那些潜在暗处的小偷大喊,我有钱,快来偷。看到那女子后知后觉摸荷包的动作,皱眉挠腮四下环视的样子,孙少衍就忍不住为这副蠢样笑了出来。
也许是心电感应,又也许是男人一身军服太耀眼,关淅猛不防地一个抬头,正撞进那双满是嘲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