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涯侠＞山水犹欢》顾厌

13、第十章

　　醉生梦死，一坛酒，可忘往事，往昔一切不堪，都可抛去。

　　骄阳似火，空气都因为逐渐升高的温度而有些扭曲。岳昊想看看醉酒的秦欢，被拦在了外面，屋内，秦欢和白元芳还没醒。

　　岳昊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最开始的目标好像从他进入大漠的时候就走向了奇怪的方向。欧阳白看着他，忽然就想起了一个故人，叹了口气，把一坛酒放在桌子上。岳昊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迟疑地探过去，又听见欧阳白道:“醉生梦死，一杯可醉，饮下便可忘却前尘。他们昨晚喝的也是这个。你们俩纠缠不清，你又不愿伤了他，何必自苦。喝不喝，随你。”

　　欧阳白扔下酒就走了，他对岳昊的选择没兴趣。狄仁杰坐在旁边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磕了磕烟斗，“喝吗？”

　　酒坛上红绸艳的有些刺眼了，刺的岳昊眼睛疼，就像秦欢。他把酒捞到怀里抱着，脸色变来变去。喝吗？他不甘心忘了秦欢。不喝？呵，岳昊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来，他喝与不喝又有什么关系呢？秦欢都会忘了他。不喝，苦的只有他一个人。

　　狄仁杰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以一种过来人的心态劝道:“喝吧，都好。”

　　像是这话触到了岳昊的痛处一般，他忍不住跳了起来，又手忙脚乱的接住酒坛。他眼神坚定的看着狄仁杰，“我不喝！”

　　欧阳白不在乎外面岳昊的思想斗争，他在乎他的小徒弟。白元芳的睡姿出奇的不似往常四仰八叉，他侧卧着抱住了秦欢的小臂，秦欢睡梦中仍皱着眉头。两个人像是脆弱的婴孩一样，互相抱着入睡。他看着床上的两个人，听着他们的梦呓，只沉默的擦着混元剑。桌上的醒酒汤里还残留着几分幻梦的甜香。

　　“爹……娘……”

　　“父亲……我怕……”

　　“……狄仁杰！……”

　　“对不起……对不起……”

　　剑已经擦的光可鉴人，他伸指弹了一下，鸣声清越。秦欢身上薄薄一层冷汗，让他从酒醉中醒来。他记得昨晚白元芳带着偷来的醉生梦死邀他同饮，他喝了。

　　他喝了酒，没有忘。那么白元芳每年喝，真的忘了吗？他狐疑的看着白元芳，白元芳还没醒，表情很惊恐。白元芳大叫一声“狄仁杰！”后顿时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了秦欢沉默的脸。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秦欢没想到，白元芳看起来咋咋呼呼，演技竟然这么好。白元芳见秦欢看破，也不装了，丢了嬉皮笑脸，面无表情的模样真个和秦欢有八分相像。

　　欧阳白冷哼一声，收剑入鞘，让白元芳注意到屋内原来是三个人。秦欢握了握白元芳的手，小声的说:“我不会告诉狄仁杰，”又有些别扭的叫了一声“哥”。

　　安抚好哥哥，秦欢扭头看向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

　　“何事？”

　　“既然醉生梦死……”

　　话还没说完，欧阳白就知道他要问什么，“这世上，从来没有一坛酒，可以醉生梦死。但是有些人想忘。”

　　秦欢想，人心真奇怪，找到一个借口，就可以抛弃过去。可他做不到。

　　欧阳白把剑放在桌子上，推开窗子，露出多起来他们见到的第一个笑，“想怎么做都行，左右我护着你。”而后他推门而出。他想，他该去看看那个他原本准备此生不见的人了。

　　岳昊站在外面踌躇不前，恰撞上出来的欧阳白，欧阳白瞥了他一眼，自顾自走了。狄仁杰受了托付，酒馆暂时归他了，他目送着欧阳白远去，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大漠深处。

　　驼铃声渐渐远去，秦欢换上一身艳艳红衣，提着混元剑，深深吸了口气，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岳昊见到秦欢心情不可谓不复杂，不怕对鬓成霜，只怕相逢不识。

　　“岳师兄。”

　　诶？等一下，我可能受到了欺骗。不，我真的又被骗了！伤心的岳昊觉得世间已经没有真爱了，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