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仲子逾我墙》白玛啸西风

5、坐忘峰

　　两人坐在火边吃东西，只听杨逍叹道：“可惜有肉无酒，辜负了这良辰美景，佳人相伴。”纪晓芙不屑道：“酒有什么好喝，怪辣的。”杨逍斜倚在一旁的柴草堆上，一脸神往的说：“等我带你去昆仑山坐忘峰，那是我住的地方，有一种西域特产的葡萄酒，香醇可口，回甘无穷，你肯定会喜欢。”纪晓芙心道，原来他住在那么远的地方，等我回了峨眉，怕是今生再也见不到他……

　　“丫头，你看天上，那颗星叫织女，那边是牛郎，每年七月，是他们俩离得最近的时候。”杨逍低首看向纪晓芙：“我恨不得现在就带你飞上昆仑，你知道吗，坐忘峰的星星是这世上最美的。”

　　纪晓芙抬头看去，只见满天繁星，也分不清哪颗是织女哪颗是牛郎。这故事她自小就听过，可这却是头一次听进心里去，此情此景，此夜此生，她大概再也忘不了。

　　纪晓芙只觉两眼发酸，生怕自己再次失态，赶紧推说困倦，要起身进去。

　　杨逍将她抱回山洞，又拾了些柴火点着，欲脱外衣给她盖上，纪晓芙连忙制止，急声说：“不要！”杨逍一愣，正欲做解释，纪晓芙放软了声音说：“杨大哥，这里很暖和，多谢你了。”

　　映着火光，杨逍深深望了她一眼：“你且安睡吧，我就在外面。”

　　如此在山崖上过了三五日，这天傍晚，杨逍砍柴回来，看见纪晓芙正扶着石壁自己慢慢走动，连忙放下柴火过来扶她，纪晓芙喜道：“杨大哥，我好的差不多啦，咱们明天就可以下山。”杨逍扶她坐下，并不言语。纪晓芙见他这般神色，心中便明了了大半，柔声说：“杨大哥，你对我的情意，我很是感激，但也只能是感激。”杨逍沉默片刻，一字一句道：“晓芙，你可愿意跟我走，我们一起去坐忘峰隐居，再也不问人间之事！”纪晓芙站起身来，摇头道：“杨大哥，你别忘了自己恢复汉家河山的大志大业，至于我，早已跟武当派的殷六侠许下婚约，此事关系到峨眉武当两派的声誉，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一走了之，令她蒙羞于武林。人生在世，半点不由己。杨大哥，你我都有该做的事要做。”杨逍一拳砸在石壁之上，怒道：“哪有什么该与不该，这跟那正邪之说一样可笑，在我杨逍这里，只有想与不想！我杨逍此时此刻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纪晓芙一个！”说到动情处，紧紧握住纪晓芙的双手：“晓芙！你问问自己的心，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纪晓芙挣脱不开，扭头哭道：“没有，我没有！我不愿跟你走！”杨逍放开她的双手，一把扳过她的脸，只见纪晓芙秀目低垂，不去看他双眼，杨逍道：“我不信！”纪晓芙一扬脖子挣脱，后退两步：“你若再逼我，我立时跳下去！”

　　杨逍一凛，心中大为震动，她竟不惜以性命相逼，半天才回过神叹道：“好，好，我不再逼你就是。”转身便去生火。

　　纪晓芙缓步走进山洞，伏倒在草垛上暗暗垂泪，强忍着不敢哭出声，良久才整理好情绪，悄拭泪痕。一转身，却见杨逍站在身后。山洞外的火光明明灭灭照进来，杨逍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黑色物件，递与纪晓芙：“我已答应了不再逼你，明天便送你下山。这是我明教的圣火令，以后若再管什么闲事，拿着这块令牌自会有人替你出头。别拒绝，就当是个纪念留着也好。”

　　纪晓芙接过那枚令牌，但见牌身黑黢黢沉甸甸，是一块生铁打造。两人相顾无言，片刻，杨逍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纪晓芙不语摇头。杨逍柔声道：“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说着走出山洞，取来两颗烤熟的鸟蛋放下，凄凄一笑道：“一颗是织女，一颗是牛郎，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你要好好活着，我总盼着再见你的一天。”说完便走出山洞，依火堆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