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nd by you》尹默YINGYE

14、chapter14

　　麻理惠连续点了三天的咖喱便当，在第四天时，她叫住正准备出门为她采买生活用品的洋平。
　　“我吃腻了，今天不要咖喱便当，你做给我吃吧。”
　　洋平看了看她，这几天他为麻理惠买各种衣服、饰品、零食……购物袋已经塞满壁橱，可是此刻麻理惠穿的却是他的旧T恤——旧到什么地步，这是他国中时上体育课的衣服。
　　“我不要加苹果汁的，太甜，我很讨厌那种小孩口味，土豆多加一些，要捣碎——嗯，再做一个黄油土豆泥吧。”
　　麻理惠下达完命令，注意力便回到她这几天沉迷的智力问答综艺。刚才那一题问的是跑车相关，洋平完全听不懂，麻理惠却看得津津有味。
　　“嘿，兰博基尼……那种矮矮扁扁的跑车开着很没趣，车要够大够威猛才有味道呀。”
　　够大够威猛……洋平坐在玄关换鞋，听到这几个词，转头看了一眼麻理惠。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从中听出了挑逗意味。麻理惠朝他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洋平忽然觉得脸上冒火，匆匆绑好鞋带离开了家。
　　他先去了附近的超商，买麻理惠吩咐的入浴剂、芥末味薯片、减肥用的代餐饼干、笔记本和原子笔。然后是做咖喱饭用的材料——土豆、胡萝卜、牛肉、洋葱……咖喱块要不含苹果汁的，洋平没有理会这一条，随手拿了常买的那一款，想着回去给她多加点辣椒粉好了。
　　买完所有物资，洋平在公共电话亭给莉绪打了电话，告诉她便利店打工换班的事情。自从麻理惠来到家里，洋平就没有一刻消停。麻理惠的作息十分规律，每天的娱乐是傍晚的综艺节目，洋平打工回来不仅要为她端茶倒水，录电视节目，还要给她切水果、做宵夜……一直到十一点钟，麻理惠准时洗澡睡觉，洋平才能休息一会儿。如果能换成晚班，尽管下班时已经是深夜，但只要能减少和麻理惠相处的时间，回家看到一个睡着的麻理惠，对洋平来说就已经非常有益健康。但莉绪不知道这一层隐情，她有些担忧。
　　“小洋，你这样会睡眠不足的。”
　　洋平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购物袋，想着接下来要做的咖喱饭和一系列的洗衣打扫切水果工作，并不觉得睡眠会多出多少。
　　他连电话都要背着麻理惠打。
　　“没事啦，我回家会先睡一会儿的。夜班的马场太太有时候会偷偷去茶水间睡觉，我会和她谈好轮流休息。只是这样就没办法每天和你一起回家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和高宫讲好了，他们会陪你一起回家的。”
　　“啊，不用这么麻烦啦……我自己可以的。小洋，你不用这么拼的，如果缺钱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啊，我做家教还有一些钱的……”
　　洋平又解释了几句，莉绪才半信半疑地挂了电话。
　　洋平又给高宫打了电话，让他记得打工结束顺道去接一下莉绪。高宫的亲戚有一个饮食店，他放学后会去帮忙，距离洋平和莉绪打工的店很近。
　　高宫答应得很爽快，和莉绪一样，他也看出洋平的异样：“你有事瞒着我们吧？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才没有，不要这么八卦！我只是在整理自己的生活而已！”
　　洋平挂了电话。他思来想去，犹豫要不要再问问樱木和晴子是否有空和莉绪一起回家，但考虑到这两人强烈的八卦心和超然的直觉，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家，洋平发现门开着，跑过去一看，麻理惠正蹲在玄关，瞪着一个大纸箱。
　　“这是什么？你邮购的东西吗？”洋平绕开她，把购物袋里的蔬菜拿出来放进水槽，准备做晚饭。
　　“是土豆，这个地址寄过来的，寄件人是——”麻理惠念出了邮寄单上面的人名。是洋平姐姐的名字。与此同时，家里的电话响了。麻理惠站起身向电话走去，洋平立刻擦干手，赶在她之前拿起话筒。麻理惠轻轻一笑，饶有兴味地看着洋平。
　　洋平没有理她，捂着话筒说道：“喂，我是洋平。”
　　“啊，小洋！我是姐姐，老家这边的土豆丰收了，我寄了一些给你，应该收到了吧？”
　　洋平望了一眼放在玄关的纸箱：“嗯，刚刚收到了。你和妈妈在老家还好吗？”姐姐笑了笑，讲了一些乡下农场的趣事，听得洋平也很开心，可余光瞟到一旁听墙根的麻理惠时，他立刻收敛了笑容。
　　姐姐寄过来的土豆有十斤，其中有莉绪的一半，姐姐特意叮嘱洋平给莉绪送过去。
　　“前阵子妈妈接到佐藤叔叔的电话，他不知从哪里得知我们继承了遗产，想要借钱来着……莉绪那孩子最近也不好过吧。”
　　姐姐叹了一口气，洋平则沉默着。前一天他去找过信一郎，给了他一些钱。信一郎保证会拿去还债，但实际上那一天他彻夜未归，应该又去赌了。姐弟的对话之间有了一小段空白。而这短短几秒的空白被麻理惠捕捉到了。她蹲下身，靠在摆放电话的矮柜上，若有所思地仰视着洋平，手里把玩着洋平买回来的原子笔。
　　挂掉电话后，洋平继续回厨房做饭，麻理惠在玄关呆了一会儿，也进了厨房。
　　“我想吃这个土豆。”麻理惠拿着两个还带着土的土豆，伸到洋平面前。洋平默默接过，扔进水槽里清洗。麻理惠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忽然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今天难得有这么好的土豆，做个土豆宴吧？嗯，再来点烤肉也行。”麻理惠开始点菜。洋平盯着她长长吸了一口气：“家里没有做烤肉的锅具，而且咖喱已经很多了，你吃不完的。”
　　麻理惠笑了笑：“不是我一个人吃，还有一位客人。”
　　“客人？”洋平有些疑惑。麻理惠背着手踮起脚尖，对着洋平的脸轻轻吹了一口气。洋平扔下正在洗的土豆正欲发作，麻理惠举起一张纸贴在他脸上。这是她刚才听洋平打电话的时候写的。
　　“这位客人想要考东京大学，而我呢，也有意帮帮她。这是我们之前定下的契约的补充协议，你看完了记得签字，然后打电话请那位客人过来。东大可不是那么好考上的。”
　　洋平拿下那张纸，是麻理惠手写的一份协议，里面约定了麻理惠会为洋平指定的人提供私塾教育，以及未来考上东大后的奖励金和生活费。而洋平的义务则是对麻理惠进入这个家之后的一切事情保密。洋平仔细看了麻理惠列出的私塾名字、讲师和联系电话，确认是自己在杂志上看到过的东京的知名补习班后，没有犹豫一秒钟，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明天会有学习资料寄过来，是我在东大医学部读书的好朋友的秘密武器。最迟这周末，客人小姐就可以去私塾上课了。”麻理惠见洋平签了名，从他手中抽出补充协议书，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谢谢。”不知为何，洋平有些羞愧。麻理惠吹干了印章的油墨，把协议书折了三折，塞进他的领口：“不客气。”
　　接着朝他伸出右手：“合作愉快。”洋平犹豫了一下，握住了那只白皙柔软的手。麻理惠的手握起来有些凉凉的。而塞进领口的协议书扎得他胸口的皮肤有点痛。
　　麻理惠很快将左手也覆上，两只手包裹着洋平，有一丝潮湿的冷意。
　　“现在，去给客人打个电话吧，一起来吃土豆宴。”
　　然而莉绪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麻理惠，只有洋平和一大锅超辣咖喱和一盆巨型土豆泥。麻理惠在洋平打电话邀请莉绪的时候就出门了。想到两人的协议，洋平判断麻理惠大概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在这里。于是他隐瞒了麻理惠的存在，说自己偶然间帮助了一位来自东京的客人，对方恰好经营一个私塾，给了他一张课程体验券。如果成绩好的话，还会免去私塾的学费。他听说那间私塾帮助很多学生考上东大，于是想到让莉绪去试试看，说不定有帮助。
　　莉绪听得云里雾里，几次想问洋平会不会被骗了，但是看到他坚定的眼神，莉绪决定还是支持一下朋友的心意，同意周末去那家私塾看看。因为莉绪马上要去打工，所以没怎么吃饭就离开了。送走莉绪，洋平也出门买东西。这一次他买了烤肉用的锅具，做了一顿烤肉，配菜是黄油烤土豆。
　　等到深夜洋平打工回来，烤肉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餐桌上还有一张字条。
　　“谢谢款待，咖喱吃够了，明天我想吃拉面。”
　　洋平往卧室望去，黑暗中床上的人形轮廓发出轻轻的鼾声——麻理惠已经睡了。
　　“你这样会胖的。”洋平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木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