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传(gl)》江晓芃

25、离去

　　第二十五章

　　不可以抛下她离去。
　　孟清逸里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甩开了乔夕的手，转身朝着火光义无反顾地走去。黑暗中，夜风清寒，她如一只青蛾，只为追寻那心中的光明，不惜性命。
　　遇到狄庭之前，她只是一个无忧无虑，任性妄为的大小姐。身边有宠着自己父母，师姐。可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过快乐或者幸福的感觉。是那个人的出现，让她第一次有了被爱的感觉。她记得自己春心萌动时，对狄庭的渴求。她没有缺过任何东西，可是她觉得，她是那么疯狂地想得到狄庭，她生命里，第一次出现了空缺，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感到渴望，想触摸她，想亲吻她，想拥有她。
　　她只能是自己的，要死也只能死在自己怀里，不能死在别人面前。

　　乔夕和南明玉愣了好久，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想去拉住孟清逸，可是她早已走远，乔夕如今还咳着血，南明玉自然是不同意回去自投罗网的。南明玉咬牙，还是拉着乔夕走出了林子。

　　温茨蕊的出现，令在场的人都大吃了一惊。众人自然都识得她。温茨蕊的大名，早在三十年前她一人撑着拐杖杀上武当，与缘固对峙时便名扬四海了。当年的她性子飞扬跋扈，一丝也不收敛。若不是因为遇到这个烦人的女人。
　　孟靖是第一个跪下的，温茨蕊于他有恩，他跪下，天经地义。“温前辈。”
　　狄庭也跪下做揖。“师父。”
　　明白孟靖与温茨蕊关系的人很多，只是，那个小妞，怎么可能会是温茨蕊的徒弟，她不是曾经说过，余生不再收徒了吗？
　　是啊，说什么不再的收徒的人，还不是自己破例收了这个徒弟。这个丫头，真的很想当年的自己。也许她看起来是冷冰冰的，可她那一颗热心肠，自己瞧得真切。自己的热心肠，早在三年前，随着那一刀，消失不见了。
　　温茨蕊并不做声，她静静地看着周围所有人的反应。他们都不过是些利益之徒，论起动手，他们还不值得自己放在眼里。
　　田墨涯上前，将狄庭扶起。
　　众人都震惊了。看来，她真的是狄庭的弟子，今天，算是惹上大事了。
　　扶起狄庭后，田墨涯只是轻轻瞥了眼孟靖，一言不发。
　　气氛本来就已经接近凝固，在场辈分最高的两人还冷眼旁观，默然不做声，这可把所有人都难坏了，这要开口也不是，不开口又是难受得紧。
　　孟清逸冲到狄庭面前时，周边的氛围唰的一声被打破了。看到狄庭无恙，孟清逸紧紧地抱住了她。
　　孟靖还跪着，看到自己女儿这般举动，他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前，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狄庭看到孟靖上来的动作，早已转身将孟清逸护住，可没想到孟靖那一掌用了十成的功力。那一掌打在狄庭的背后，震得她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幸好她从小练的就是外家功夫，筋骨也比常人强壮得多，因此这一掌，她还是勉强受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孟靖双目喷火，怒不可遏地问道。教训自家女儿的事，为何这女人非要管。
　　狄庭咳了两声，这一掌真是震得她够呛。“狄庭。”
　　孟清逸躲在狄庭的怀里，不敢出声。
　　孟清逸没想到父亲真的会打她，那个从小这么宠爱她的父亲，真的是想打她的。若不是狄庭挡着，只怕自己早就被那一掌打飞出去。
　　再无挽回之地了，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
　　见到狄庭这么爽快的自报姓名，孟靖冷哼一声，狄家可是自诩正派中人的，看这情况，她可是不打算和正派交好了。
　　“清逸，等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说罢，孟靖转身上马离去。
　　姜灏见自己的师兄离去，也不久留，便带着自家的人走了。
　　武当派的人一走，余下的人都明白，今日的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昆仑派虽然一副恨不得要把狄庭生吞活剥的模样，碍着温茨蕊，他们也不敢动手。毕竟惹上太多麻烦，始终不是他们的初衷。
　　众人渐渐散了，吴破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罢了，今日之事，非针对狄姑娘。你也知道，那魔女杀了这么多江湖中人，你为何要帮那个魔女。”
　　田墨涯一听，关于自己的弟子，她的兴趣还是很大的。
　　狄庭淡然答道：“只是想帮帮朋友而已。她杀过多少人，我不知道，不过她为何杀人，这点我却明白。这个江湖，没有人是无辜的。”
　　没人是没犯过错的，没人是清白的。
　　孟靖为了自己，把降龙剑私藏手中。他考虑着什么，大家不得而知，但他拿到剑，不与世人告知，还将这剑在乔夕手中的消息散播出去，居心未免安分。
　　再说到今日的事情，更没有一人是为了所谓江湖道义，大家为了共同的利益聚于一堂，谁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田墨涯挑眉，这句话，一语中的。她与温茨蕊相视一笑，这徒弟没收错。
　　“走吧。”狄庭拉住孟清逸的手，离去。
　　吴破看着她们的背影，手里的火把越来越暗，江湖道义，呵。他冷笑一声。
　　“没想到这回竟然让她们这么大方的就离开了。呵，这些个明门正派，本事也不见得高到哪里去。”
　　阴暗的树影后，走出来一个人。他脸上狰狞的疤痕衬着他低沉的声音，仿若恶鬼。
　　“下回，她们可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乔夕嘴角渗出的血越来越多。朝阳初升，此时是最冷的时候。身上披着的衣物已失去御寒的能力，她只觉得身子愈来愈冷。手心里的温度很暖，那个人的怀抱也很暖，可是她却连看那个人的力气都快失去了。
　　“再撑一会儿，我们就要到城里了，我这就给你找大夫。”
　　嗯。乔夕点头应了一声。喉间又有血渗出。从来没有发病到这么严重的地步。这一次究竟是怎么了，大限将至了吗。
　　“别睡，别睡，我们快到了。”
　　那人的声音在发抖，她害怕了。我也害怕。乔夕淡然一笑。我害怕，变成了另一个人，记不得你，不能和你，再一次，这般亲密。
　　眼前的景色又渐渐模糊。
　　九天云端之上，那个白衣的自己又出现了。她嘴角上扬，轻蔑的看着自己，坐在降龙剑上，手上画了个诀。
　　“这个身子怎么这么弱，之前都没发现，唉，年纪轻轻的，还没玩够呢。再撑一会儿吧，我也不是很想见到那些个老不死的，整天聊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烦死了。”
　　身子一暖，乔夕从九天云端坠落。一口瘀血吐出，她的意识恢复。
　　“醒了！”
　　睁眼，自己正躺在医馆里，弥漫的药香味让人安心。更让人安心的是那双始终没有放开自己的手。
　　“玉儿。谢谢你。”乔夕很想抬手抹掉南明玉脸上的泪痕。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无奈只能苦笑一声。
　　南明玉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仍由眼角的泪落下：“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