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不凤凰不凰》如风似梦

2、历劫

　　从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成长在这种巨大的差距中。玉七不仅打架厉害，法力也是一日胜过一日。而我，好像在修炼上没有任何天赋，于是，玉七送了我四个字“勤能补拙”。但这四个字用在我身上是在可惜了，我也过了一段早起晚睡，一心扑在修炼上的日子，但也未见得有什么突破，反倒是玉七，每日睡睡觉、溜溜弯、盘腿坐坐就能使变得越来越强。
　　真是凤比鸡，气死鸡！
　　又是一个艳阳天，我虽有上进心，却是有心无力，还是窝在洞里补补觉来得实在。
　　不出所料，枕头还没捂热，就听到玉七幽幽的声音：“这么嗜睡，难怪法力进步这么慢。”
　　我忍住暴起的青筋，闭眼捂耳假寐。
　　“唉，没想到我小小年纪，就碰到了飞升劫数，要不是放心不下你，或许我就应了。”
　　耳朵虽然已经捂上，可声音还是幽幽的传了过来。眼睛顿时冒了金光，困意全无。等着玉七接着往下说。后面却没了声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玉七这是明摆着诱我不耻下问呀！
　　我调整了一个谦谨有礼的表情，翻身下床，自然而不失优雅地做到了玉七身边，和善友好地关心道：“算起来我们都许久没有谈过心了，我对你的事自来是十分上心的，这个你心里定是明白的。如今你我年纪渐渐大了些，却不及小时候亲近了，怎的连历劫这种大事都不同我说了，好歹我们也是生在一个洞里的不是。”
　　说到这历劫，对我们这些修炼的小仙们可算得上是顶大的事。但凡修炼的小仙无不想飞升天界的，可想要飞升天界，必要历个升天的劫数，这劫数不仅关系历劫者能否上天，其劫数的大小还会决定你在天界的阶品，有些小仙虽飞升了，却因阶品太低，需得重新历劫的。最典型的要数那二郎神的三妹妹了，那三圣母靠着哥哥的助力，才一百岁就飞升上天了，被奉为司灯仙女，不想这三圣母心高气傲，不甘于做些掌灯点蜡的活计，便自编自导自演地又历了个劫数，去凡间找了个冤大头的书生，还生了个儿子，二郎神对这个妹妹着实爱护，为了配合三圣母，自己演起了反派，挑了座顶险的华山压在三圣母身上，又培养自己的外甥为救母做准备，谁成想这外甥太过出息，才二百年就劈开了华山救出来母亲，比预计的少了三百年，但这故事不知怎的被民间传开了，为凡人赞颂，三圣母的香火也一下旺了起来，鉴于这次事件的影响力，玉皇大帝他老人家做了个顺水人情，破格录用三圣母，令其掌管华山，连她那儿子也因孝名传天下，被一并封了个神君。
　　自打有了这先例，小仙们无不渴望能如三圣母一般一步登天的。王母的七闺女还有只会织布的外甥女，都循着这法子，提高了自己在凡间的知名度，阶品虽未提升多少，香火收入却大大增加，也算是名利双收。
　　我作为一只小小的乌鸡精，当然和其他小仙有着一个共同的梦想，那就是飞升上天，受众人崇拜，香火不断。奈何自己这法力不足，又没什么本事历劫，也只能天天在洞里睡觉了。可万万没想到，只比我大三个时辰的玉七居然都已经可以历劫了，着实又让我叹了叹世道的不公，凤二代果然比鸡二代要发达。
　　玉七喝了口水，说：“虽然不知道你这番话的真假，但我还是很受用的。我虽碰上了历劫的机会，却懒得费事，飞升这种事不适合我，这天上规矩多，倒不如这下界的小妖过得自在。当然，也是考虑若是留下你一个人，怕是不出三天就被别人当了补品炖了。我打出壳以来便为你操心费力，若是你真被别人拿去了补身，实在浪费了我的栽培。”
　　“快给我讲讲，你是如何寻得劫数的？”玉七之前的话一天能说十几遍，我早已经自动屏蔽了，如今我最关心的还是如何能够历劫成功。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呀。”
　　“今日我下山去买酒，被张屠户家的大女儿看上了，非要嫁给我。”
　　“然后呢？”
　　“被我化解了。”
　　“这算什么劫数！”
　　“那张屠户家的女儿长得虎背熊腰，且年近半百，若我肯牺牲自己，娶了她为民除害，便立了大功德，飞升后怎么着也得做过天界的丞相。”
　　那张屠户家大女儿我也是见过的，长得确实丰满了些，健壮了些，脾气也暴躁了些，但也算个才女，耍的一手杀猪刀可名扬四海了，砍猪杀猪例不虚发，在方圆千里都是有名的。倘若娶了她应是有吃不完的肉，花不完的金子，怎能算是劫数呢。不过再一想，作为禽类，和屠户住在一起也却是不妥当，万一哪天不小心现了原形，便有可能被当补品卖掉，而且是拔好毛，放完血的买。这么一想，也的确是个大劫数了。
　　“听起来也算个劫数，那你是如何把这劫数化掉的？”
　　“历劫不易，但这化劫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哪句话？”
　　“我爱慕令尊大人已久，求姑娘成全。”
　　我被这句话着实雷地不轻，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张屠户被人指着骂作祸水，连自己女婿也勾引，张屠户羞愤难当要自杀，但割腕皮厚，上吊绳断，跳河水浅，自杀了三次都没死成。”
　　我咽了咽唾沫道：“你这是不是将劫数渡到张屠户身上了？”
　　玉七沉吟半晌，点点头，“嗯，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可惜他是个凡人，若是个仙胎，历次劫难也应该能被封个上仙的阶品了。”
　　“唉，可惜了一场大劫。”我感叹道。一个好的劫难必要有切肤捶心之痛抑或跌宕虐心的情节，其中最经典的要数情劫和生死劫了，这样的劫数不是谁都能碰上的。
　　传说掌管天下姻缘的月老君原本是个树仙，爱慕一个叫嫦娥的小仙，便白天为她写诗，夜里去嫦娥家窗前唱歌，但次次都被嫦娥的情人打得遍体鳞伤，最后，为了能够留在嫦娥身边，竟将自己的身体打造成一副弓箭，送于嫦娥，想着可以终日陪在爱人身边，却被嫦娥的情人后羿看上，日日被挂在了后羿身上，终日看着爱人与他人缠绵，最后后羿拿他射日，险些耗尽了他的元神。正是经历了这段虐身又虐心的情劫，月老君的深情感动了天地，于是玉皇大帝任人唯贤，量才用人，安排月老君司天下姻缘。月老君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将嫦娥与后羿的缘分烧了个干净，由此，天下人没有敢得罪月老君的。
　　玉七沉吟了一下说道：“其实……你也并非是遇不到劫数，你这么一提我倒想起来了，从你一百岁开始，就有小仙小妖们给你写情书了，只是我一直代你收着，也帮你回了不少信，或许这里面就有劫数呢。兴许是我无意中就帮你化解了吧！”
　　“这事你怎么从未跟我说过！”我急道。
　　“事情太多，就忘了了。”
　　“那情书呢？”
　　“烧了。”
　　“为什么要烧了，你不是替我收着吗？”我有些气恼。
　　“前几天炖蛇头汤时，柴不够了，就顺手拿去烧了。你当时可是喝了大半锅。”
　　我无奈，和颜悦色问道，“那都有谁给我写过，你可还记得？”
　　“有些是记得的。”玉七摸摸自己的下巴，作思考状。
　　我眼前一亮，兴奋地问道，“都有谁？”
　　“隔壁山头的黑熊精赞你肤白肉嫩，后山的虎大哥说对你一见倾心，恨不得一口吃掉你，前面朗华洞的狼二公子说爱你细皮嫩肉有内涵，还有……”
　　我再次咽了咽唾沫，“呵呵呵，这哪里是情书，这分明是想将我骗去炖汤补身呀。”
　　“嗯，或许吧。不过，他们说你肤白肉嫩倒是也中肯。”
　　“难道就没有夸我其他方面的？”
　　“或许有，记不清了。”
　　我心里一动，拍桌道：“若是其中有个……”
　　玉七未等我把话说完便问道， “落到他们手里，你确定有本事活到飞升？”玉七用极其诚恳的目光看着我。而我却在这诚恳中看到了讽刺。
　　我低头看看自己白嫩嫩的鸡爪，再看看我这瘦小的胳膊腿儿，我无力的摇摇头，吃瘪地摇摇头道：“没本事。”
　　“既然没本事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与其想那些无聊的东西，倒不如想想怎么把自己藏好，躲过这些要命的劫数。”
　　我虽有些不服气，却也是没得说，赌气爬回床睡觉去了。
　　……
　　又是那个梦，依然是乌云密布，那人依然躲在云中看不清容颜，一双手抚上了我的脸颊，那手有些凉，凉的让人心疼。不知道为什么，竟忍不住落下泪来。我伸手想要触碰、想要抓住什么，却动不了，胸口闷得喘不上气，如千钧压身，动惮不得。
　　……
　　天亮了，原来还是那个梦。眼角是湿的，脸颊凉凉的，许是梦中流的泪吧。但下一秒我便明白了自己梦中不得动弹的原因。低头一看，玉七的脑袋结结实实地压在我的胸口上，翅膀和爪子也像蛇一样扒在身上。难怪梦中会觉得喘不上气。
　　我的青筋再一次暴起，等等，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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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点我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