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 第一世:美人癖 ...
-
确实也是已经很晚了,算着时间,宫宴也差不多结束了一个多时辰了,宫里的琉璃灯亮着的也不多了,幸好沿路的宫殿门口都还点着灯笼。
月亮还是月牙形状,月色却意外地明亮,混着沿路的灯光,硬生生给人一种明亮如白昼的感觉。
因为前面有宫女引路,虞桐也不担心会撞上什么,头一直低着看着脚下一时被拉得很长一时又缩在脚底只有一小团的影子,不时踩上几脚。
回公主殿的路上一定会经过御花园,御花园的灯笼点得不多,加上树的枝叶的遮掩,月色被筛得零落,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虞桐也没有什么踩影子的兴致了,想着赶紧回宫,抢过领头宫女的灯笼就加快了步子往公主殿走。
但走到一半,她就站在那不动了。
身旁的竹子随风摇曳,竹叶沙沙作响,映在地上不甚清晰的影子凌乱地纠缠在一起,身后恰是一道拱门,挂在墙上的灯笼散发着柔和明亮的光,斜斜地映着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就在她的影子前面仅仅一寸的地上,踩着一双黑底云纹的锦靴。
熟悉得叫人心颤。
她缓缓地抬头,就像是轰的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长眉微挑,斜飞入鬓,鸦羽一般的长睫,最是惑人不过的桃花眼,眼尾微红,似是带着点醉意,偏偏眸色冷得像是高山上终年不化的雪,叫人不敢直视。明明也不过十五岁的少年模样,气势却强得不可思议。
...封赭。
她忽然间明白为什么她会对封赭那般疯魔了,没有一起对比的时候觉得沈亮和封赭相差无几,但是真正对比起来,即使没有盛世烟火,即使封赭什么都不做,光是他站在那里,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睫看你一眼,你都不得不沉沦。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虞桐还没反应过来,封赭已经朝她跪下行礼了。
看着对方乌黑的发顶,以及常年不变的黑色锦袍,虞桐散掉的思维又开始一丝丝地聚拢回来,她咽了咽喉咙,半晌才尽量平稳着声音说:“免礼。”
封赭默默起身。
虞桐开始慌乱起来,她想要过去,想快点回宫,想要...离这个人离得远远的,但是封赭在她前面堵着却不说让步,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世子,你...”
“微臣封赭,殿下唤臣封赭就好。”封赭突然出声打断了虞桐。
虞桐脸色微紧,紧握着的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封赭却是盯着虞桐,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今日夜宴,怎么不见公主殿下。”
他说话向来如此,语调像是永远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偏偏声音清透微凉,就像是玉石和冰块相撞,带着股隐隐的寒意,寻常的一句问话也说得像是句陈诉句,没有半点的波澜起伏,就像是他根本不在乎他所问问题的答案。
这般熟悉的语气,熟悉到让虞桐一下子从那些混乱无序的情绪里跳脱出来,像是灵魂和□□分割开来,看着另一个自己神色自若地笑了笑,很是愉悦地说:“夜宴有些无聊,便出宫去找三皇兄玩了。”
“...殿下玩的可尽兴。”依旧是平淡得没有起伏的一句问话,甚至寒意更重。
虞桐看着自己笑得更开心了,眼角眉梢里都洋溢着笑意:“自然是尽兴的。”如何尽兴却是半点不说。
眼见封赭还打算问下去,虞桐侧着头看了一下公主殿,说:“天色已晚,我想先回去休息,就不叨扰世子了。”
说着她侧着身子就准备从封赭身边过去,却猛地被封赭拉住了手。
“...殿下,此前见过微臣?”
虞桐一阵恍惚,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说的那句“世子”,无意义地笑了笑:“非也,只是先前听贵妃说起满京城世家子弟里就只有世子一人爱穿玄色,这才大胆出口猜测。”
当朝贵妃是平西侯的嫡亲妹妹,也就是封赭的姑母,而她常说封赭爱穿玄色也是事实,前世里她就常跟她说封赭有多喜欢玄色。
“...原来如此。”
“敢问世子可以放手了么?”虞桐回过头去看着他,许是角度的问题,封赭脸上半明半暗,隐藏在阴影里的半边脸神色难明,加上他那身黑得快要和夜色融为一体的衣袍,看着突然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阴森森的。
虞桐晃了一下神,再看了一眼封赭,方才那股诡异的感觉却是没有了,面前的人依旧容貌俊美无俦恍若谪仙,大概...是晃眼了。
封赭松手并退开了一步:“微臣冒犯了。”
虞桐盯着他瞅了几下,再没有看到方才那股错觉,挥了挥手,“无事。”然后也不等封赭说“先退下了”就转头走了。
回到宫殿,洗漱后虞桐就上床休息了,但是大脑里一片混乱,各种事情堆积在一起,想睡都睡不着。
赵以佳,沈亮,封赭。
前世今生纠缠不清的这几个人...
虞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对赵以佳她自然是不愿意亲近的,有些恐惧,不过恨意的话她也说过了没有多少,所以她不会去防范于未然先对赵以佳做什么。
但是沈亮和封赭...她是知道自己的美人癖的,今晚在河畔,她看到沈亮,有欣赏有惊艳,但是却没有一点点心动,沈亮在她看来就好像一副上好的美人图,那一瞬间里闪过的封赭的脸她本该记不得的,但是回来的时候看到封赭。
看着他依旧冷淡矜贵风华无双的形容,一瞬间无数往事扑面而来,前世今生,所有的细节历历在目,自然也是包括在河畔看着烟花在沈亮身后炸开那一刹那,脑海中闪过的封赭的脸。
他长睫微掀,露出那双如墨一般眼睛,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
她最是爱惨了他这样的神色,似乎什么都不看在眼里,风轻云淡,流风回雪般矜贵冷淡。
想忘,忘不得。想求,不得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