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逆来顺受的愚孝子 ...

  •   刘远回家的时候正巧碰上赌坊人上门催债,七八个彪形大汉,一脸横肉,一身肥膘,嗓门一开,把半个村子的人都给震出了门。

      “老刘家怎么了?门口的那几人看着不大好相处,怕是来者不善啊。”

      与这人相邻的正是先前吐槽刘家的姚姓村民,姚村民虽为男儿身,但内里却是甚爱八卦,比之三姑六婆的消息还灵通。

      “那是赌坊催债的,刘家的大儿子不是坐牢了吗?赌坊找不到刘成,自然得来找刘兴汉,刘成欠了赌坊三百多两银子,子债父尝,这笔钱可不得刘兴汉替刘成还嘛。”

      周围人皆竖直了耳朵聆听,本来还打算去刘家看看,不能让村里的人被外人给欺负了,可如今得知那是刘成招惹来的祸事,大家自然不会上前帮忙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刘成自己进的赌坊,也没人逼他去赌,这一切都是刘成自找的,赌坊不过是前来索要应得的银钱,于情于理没有丝毫不妥。

      刘兴汉哀叹一声,目前这些上门催债的人看着都是客客气气的,人家虽然嗓门大了点,气势凶了点,但他们并没有抛砸揍人的动作,算是要债中比较有良心的人了,若是自己再不识好歹死赖着不肯还钱,惹怒了对方砸了刘家,便是说一句自作自受也是行的。

      钱蕙茹捧着钱匣子的手不由自主的发颤,这可是三百多两的银子,她豁出脸面好不容易才从两个儿媳手里把银子抠到手,没想到这才刚过了个把月便要打水漂了。

      钱蕙茹心口犯疼,“当家的,我们真要给钱啊?”

      “不给能行?”刘兴汉愁眉苦脸,自刘成出事后他便烟不离手,一有烦心事就吧嗒两口,好歹能疏解一下心中的烦闷,“催债的人都堵上门来了,他们手里的字据均是成儿自己签的,就算闹到官家去,没理的也是我们。”

      刘兴汉见钱蕙茹停步不前,放下旱烟上前去拿钱匣子,钱蕙茹死死抓着匣子,苦苦哀求,“当家的,真的没办法了吗?”

      “我若是有法子还能让催债的闹到家门口?”刘兴汉心头无端起火,劈手夺过匣子,从里面拿出三百多两银子颇为爽利的交给了门口的几人。

      偷偷围观的村民见状皆是暗暗惊叹,想必这老刘家真的昧了太和楼不少银子,不然这三百两怎么说给就给?给的如此干脆,看来是不在乎这些钱了,不得了,不得了,村里独一份啊。

      天知道刘兴汉只是在维持最后一丝颜面,既然不论是哭的涕泗横流,还是撒泼打滚闹的颜面无存,最终都改变不了给钱的结局,莫不如好声好气的把钱交给人家,省的闹得太难看,让外人凭白看了好戏。

      其实自刘成被缉拿下狱后刘家人便成了整个明溪村乃至青阳镇的笑柄,以前村里有多少人赞美刘成恭孝仁义,现在就有多少人视刘成为明溪村的耻辱,故而刘兴汉实在没必要故作大方,做出一番视金钱如粪土的表情。

      刘兴汉给钱给的爽快,催债人收起满身凶神恶煞的痞气,客客气气的把刘成所签的欠条还给了刘兴汉,为首之人见事情已了,大手一挥,带着其余几人呼啦啦的离开了村子,等人离开,刘兴汉这才发现几个月不见的二儿子正站在家门口。

      “远儿?你啥时候回来的?”

      刘远一直被催债人挡在身后,直到此时才见到亲爹的面,“爹?你……你怎么成这样了啊?”

      咋一见亲爹,刘远都不敢认了,不过是个把月没见面,爹竟似老了十岁,虽然以前他也是满头华发,一脸皱纹,但看上去总是神采奕奕,神光焕发,如今却是萎靡不振,满身萧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衰老了下来。

      刘远心里发酸,连忙上前扶住了刘兴汉,“爹,你要保重身体。”

      刘兴汉对上刘远溢满关怀的眼睛,鼻下一酸,差点哭出来,这些天有谁知道他所承受的压力?不仅要盘算着该如何在官家规定的时限内还清亏欠太和楼的银钱,成天担心赌坊上门催债,还要面对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以及各种非议。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村里人都说刘成之所以胆大包天贪昧太和楼的银钱,都是因为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有把孩子教导成人,或者太和楼事件的背后主事者就是他本人,是他与刘成父子二人眼红太和楼的盈利,合谋私揽银钱。

      刘兴汉自问自己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平时村里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向来义不容辞,刘家虽然穷,但他从未起过旁门左道的邪念,村民的猜忌似无数把尖刀深深的扎入他的心口。

      面对村民的误解刘兴汉也曾试图解释,可哪怕他把嘴皮子说干了都没能说服别人相信他。

      哦,你家刘成做假账做了那么多年,你这个当爹的一概不知情,那一千多两银子你刘兴汉一个铜板都没见着?刘成都在镇上买房了,要不是为了把父母接到镇上享福,难不成还打算等分家以后把你们老俩口给踹了?

      呵呵,当我们都是白痴吗?你刘兴汉够可以的啊,心计太重了,若不是刘成事情败露,大家还不识得你的真面目呢。

      刘兴汉心累,越描越黑说的就是他,索性就不再做无用功,左右别人都不信他,他又何必多费口舌解释呢?最多在别人议论之时当做不知情罢了。

      村民一见刘兴汉缄口不言,纷纷赞叹自己的英明神武,你看吧,人家刘兴汉都没话说了,摆明了是理屈词穷,看来刘兴汉早就知道刘成私底下做的事了,幸亏当初没有相信刘兴汉的说辞,好小子,做戏做的跟真的一样,他们差点被刘兴汉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刘兴汉得知村民在背后嚼什么舌根后默默咽下喉咙口的一口老血,自此以后门也不爱出了,走路时总是弯着腰低着头,整日里唉声叹气,即使是在当初穷的连房子都住不上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样劳累,身体累,心更累。

      刘远扶着刘兴汉,不经意间发现亲爹额头靠近发髻线的地方似有一道伤口,“爹,你头上的伤口是怎么一回事?”

      刘兴汉偏了偏头,似乎不想让刘远再盯着伤口瞧,“没什么,我自己不小心磕着了。”

      说谎!那道口子明显是被重物砸的,看那伤口的愈合程度至少得有半个月。

      刘远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有拆穿亲爹的谎言,既然爹不肯据实以告,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外跑船的这些日子,刘远学会了不少道理,其中便有一条叫做看破不说破。

      不过,单从亲爹不愿多说的这个行为里,刘远便猜到了此事八成与娘以及大嫂弟妹有关。

      事实也确实如此,刘兴汉额头上的伤是钱蕙茹砸的,她本意是想砸花玉兰,不料一个手滑砸到了刘兴汉的头上,就这钱蕙茹也没打消整治儿媳的想法。

      别人忙着过年置办年货,家家充满了欢声笑语,刘家为了刘成的事情,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时不时还上演一场全武行,别说是刘兴汉被闹的不得安宁,就连刘家的左邻右舍都找上门来,明言要求刘家人消停一点别再扰民。

      可钱蕙茹和花玉兰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加上李如意时不时煽风点火,刘家是一刻不得消停,若有谁再敢上门说这说那,钱蕙茹第一个把人骂的狗血淋头,就连里正上门调解都没能让钱蕙茹与花玉兰和好如初。

      “你不同意让我和离,我就闹的你刘家鸡犬不宁。”

      刘远刚打算扶着亲爹走进家门,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刘成抬头一瞧,只见昔日里最是注重仪态的大嫂像一个泼妇一样大声叫嚷着,双目赤红,面容狰狞,颇有些歇斯底里。

      花玉兰下定决心要与刘成和离,刘成要坐五年牢,刘家还要去堵太和楼的窟窿,再呆在刘家安能有好日子过?更何况还有钱蕙茹这个刻薄尖酸贪婪自私的婆婆在,这日子怎么也没法过了。

      “你想和离?”钱蕙茹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的狼藉,气的顺手砸了一个杯子过去,“好啊,让你娘家拿钱来赎,鑫儿也要留在刘家。”

      花玉兰矮身一躲,杯子砸到了身后的墙上破碎成片,“我又不是卖身给你刘家,凭什么要我爹娘拿钱来赎?至于刘鑫,虽然我舍不得这孩子,但他毕竟是你刘家的子孙,留在刘家也是理所应该的。”

      “呸!”钱蕙茹朝地上唾了一下,“指望着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呢?你就是怕带着孩子不方便找下家,明明把鑫儿当做包袱,却还说的冠冕堂皇,不愧是能狠心抛夫弃子的恶妇,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老花家不拿出三百两银子,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三百两?你怎么不去抢?”花玉兰操起一根棍子朝着钱蕙茹扑过去,“老虔婆,今天我跟你拼了。”

      “来啊,老娘怕你个锤锤!”

      钱蕙茹冷笑一声,拿起凳子迎了上去,身体力行的诠释了啥叫宝刀不老。

      刘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总感觉来错了地方,这是哪?我是谁?我要干什么?

      刘兴汉瞧着二儿子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心里充满了无奈,“远儿啊,我们还是暂时回屋避一避吧,你娘和你大嫂得有个把时辰才能结束这场……交流。”

      “我,我们不用劝劝吗?”刘远不在状态的说着话,“娘年纪这么大了……”

      “放心,”没等刘远说完刘兴汉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刘远朝屋里走去,“每次交流都是你娘占据上风,你嫂子吃了不少暗亏。”

      刘远,“哦……”

      差点忘了,娘的战斗力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住的,现在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躲吧,毕竟他可不想当那条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