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1、天下食物一家亲（下） ...
-
“什么！”林舒闻言吃惊不小，收起玩闹心思正色道：“怎会如此？出了何事？”
金大侠武侠世界里个人武功最高的可能不在少林寺，但集体武功最高的非少林寺莫属。中原的光头们向来是正义、宽仁、睿智的代表，又与人为善，在武林里地位尊崇，十二位少林武僧一夕覆没岂是小事。
林舒耐下性子细问，小馒头断断续续讲述了事情经过。
几个月前五台山来信，希望少林寺派僧人出席五台五寺合办的大型法会。
少林乃禅宗祖庭责无旁贷，便派出八位在佛法上很有建树的高僧出席，另派四位武僧护卫。
小馒头自小在斋房干活难见外人。他师傅想办法把他塞进队伍里，让他跟出去走走涨点见识。
五台山地界原属金国，十几年前大金国灭，版图并入蒙古。他们出行顺利，回来时遇到蒙古士兵追捕汉人百姓，欲攻打宋国边城时驱赶这些百姓做挡箭牌、探路石。
十三个和尚伏在山上，山下一片地狱景象。百姓扔了家当，拖家带口摆动双腿拼命逃跑，蒙古骑兵挥着套马索套牲口似得套百姓，如遇抵抗便无情劈死。辱骂声、惨叫声、嚎哭声绵延不绝。
“阿弥陀佛。”为首的高僧于心不忍，低眉口宣佛号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众师弟可愿随我阻拦蒙古人助百姓脱困？”
众僧合掌齐声道：“愿追随师兄。”
“好。馒头你还小就不要去了。代我们回寺中向方丈告罪。”高僧平和慈爱的摸了摸馒头脑袋。
小馒头坚决不同意，被师兄打晕藏在山上隐蔽的草丛里。这些高僧大多精研佛法，武功算不得高。加上是去交流，只随身带了戒刀、八卦棍等防身兵器，如何是几十个虎狼般蒙古士兵的对手？勉强结了个不完整的十八铜人阵硬撑到百姓退走……
小馒头醒来时已万事皆休，只留下一地尸体。他痛哭着想把师兄们安葬，奈何人小力弱拖不动百十斤的汉子。
有几个胆大的百姓摸回来，家里全部财产都在包袱里，逃跑时全扔了，总不能眼看着老小饿死，只好摸回来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见此惨状感念大师们恩义，东西也不找了，连忙推来辆乡亲丢下的大推车，将大师们抬上去推到安全地带。
小馒头太小，骨灰与他来说过于沉重，只好念过往生经文，取下师兄们的念珠、佛珠，挖坑将他们葬了。又在坟前发下重誓，势要将师兄们救人兵解的消息传回少林，只身一人孤零零地上路了。
因害怕蒙古人报复抓捕，馒头净找些荒野小道走。遇到坏人就扔东西，趁他们争抢东西的空档逃离。凑合着走到宋蒙边界，除了师兄们的念珠佛珠身上东西扔个精光又迷失道路，若不是得遇林舒搭救估计也交待在路上了……
掌柜与小二拔河般扯着抹布两头拭泪，众人有悲戚有义愤不一而足，林舒沉默半晌肃然抱拳道：“原来如此，馒头师傅与诸位大师义薄云天，小可失敬。”
龙澈久未开言，此时忽插口问道：“此处距嵩山多少路程？”
有客人回道：“大约四百多里吧……”
林舒明白龙澈话中未尽之意，她打算了下——此地到嵩山若一路无事车再赶得快些，大概需六日。从嵩山到襄阳大约七百里，预计十二日可达。离大会开幕还有二十余日，时间尚且宽松应该赶得及，只是得让过儿多等几天，祈祷他千万不要提前对上重阳宫人才好。
林舒主意已定说道：“不若这样，我们时间有余。就由我们先护送馒头师傅回少林。小师傅你意下如何？”
小馒头本不欲劳烦他人，可靠自己只有死在路上的份儿，连连作揖感激道：“阿弥陀佛，感谢两位帮助贫僧。贫僧不知怎样报答，必诵经祈福请佛祖保佑哥哥姐姐。”
“好说，好说。你是小馒头，她是小笼包。天下食物一家亲，理应互相帮助……啊呦喂!”林舒帅不过三秒，贱意冒头指着龙澈道。被龙澈拧住腰间软肉疼地直叫唤。
龙澈眼刀唰唰唰：你给我起个可笑的名儿，现在还敢当别人面拿出来说，是嫌我螃蟹手不够纯熟么？嚓嚓……
林舒不敢揉，点头哂笑：亲爱的，螃蟹手你不用再练习，我错了，以后不敢叫了，原谅为夫吧。
出了这茬事儿，日头已升到天中，今天没法赶路了。林舒索性又开间房叫了素斋，让馒头好好休息一天，明日起早出发。
小馒头懂礼貌知进退，让人护送已很不好意思，死活不让林舒再给他花钱。
林舒不乐意了义正辞严地教训道：“小师傅你这就不对了。你不好生吃饭睡觉生病了怎么办？那不耽误事儿么？再说素斋就是让和尚吃的，你不吃就是浪费它存在的意义，浪费食物对吗？肯定不对啊！佛祖会怪罪的。而且我供奉的也不是你啊，你是佛祖座下比丘，我供奉你就是供奉佛祖！你怎能不让我供奉佛祖呢？”
是这么个理么？难道贫僧推辞得不对？是对佛祖不敬？被侃得一愣一愣的小和尚半信半疑，泪汪汪地开始怀疑人生。
龙澈让店家呈上热手巾请小和尚擦脸，微笑劝道：“小师傅听她就是，她歪理最多。你啊……说不过她的。”
掌柜在旁听着捉急，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道：“内们都八怎啦！糯四介家店暂柜，糯学了算，介词我来跟奉佛祖啦。”
林舒大笑，谢过掌柜好意。掌柜豪迈挥手——今日午餐供应素斋全部免单。
乡下地方素斋能有何好物？不外乎面条馒头之类。客人中过往客商、江湖人士居多，均是揣够银钱酒肉惯了的，在此吃斋不过为炒热气氛，暂且驱散小和尚的烦恼。几位豪客把掌柜按坐下来扯皮，坚持要给他钱，一群人说说笑笑热乎乎地吃顿素斋各回房歇息不提。
第二日林舒三人告别掌柜向嵩山而去。有大人相护，除了善良的小馒头偶尔救助受伤小动物外再无他事。到达嵩山，馒头上前叫门被领进寺内。知客僧请林龙至客堂奉茶叙话。小半个时辰后，有僧人通报方丈空海大师亲至致谢。林龙二人起身相迎。
进来的和尚与林舒想象中的慈祥老僧不同，他衣着朴素身材高大，五官方正表情严肃。
彼此见礼后，空海大师躬身道：“多谢二位施主慈悲为怀，护送敝寺弟子觉远。老衲感激不尽。”声音却是温和。
“呃？我们送回来的是馒头啊？觉远是谁？”林舒不解问道。
空海笑言解惑道：“他法号觉远，馒头是俗家小名，他叫惯了总也改不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觉远？觉远？林舒觉得很耳熟，想得脑仁儿疼也没想起来，只好按下，跟着寒暄：“哪里，同为武林中人应该的。也是我们与小师傅有佛缘。”
空海复请二人坐下道：“敝寺弟子久未归寺，老衲甚为心焦，本要再派弟子寻找。如今得知他们通晓大义，得以往生极乐，实是即喜且悲。觉远能够回来，于老衲于寺里俱是大慰。两位高风亮节，日后若有需少林援手之处，务必敬请来找老衲。”
林舒闻言头上的小灯泡“噔”地亮了，乐呵呵道：“那正好，我现在就有请方丈帮忙的事儿，方丈你等我一下啊。”说完欢快地跑出去，留下方丈与龙澈相顾无言。
空海大师：“……”龙施主，林施主真是实诚人啊！
龙澈(-_-||)：……你自个儿答应的……别看我……
不大会儿，林舒拿着三本书跑进来摆在桌上道：“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想请贵寺藏经阁代在下存放几本师门秘籍。”
空海大师低头，只见书名上赫然写着《九阴真经》《九阴玉女经》《天道诀》……
大师僵硬片刻，再抬头脸上写满“施主你逗我呢么？”“这玩笑一点不好笑！”
林舒本就想襄阳事了后来少林，瞻仰下武林第一大派风采。而且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上，她看中少林屹立几千年到近代依然不倒的藏经阁，想把重要秘籍存入其中不断传承。她心里没谱不知人家肯不肯收，恰遇小馒头的事儿刚好讨个情面。
林舒继续诚恳道：“我派门人不多，不利于经书保存流传。贵寺武林耆宿防卫森严，存放典籍无数，传承不断。望大师明我赤诚心意，助我派留下香火传继。当然翻阅的人多多益善，只要人品正直即可。”
不要说得你们门派马上断根儿似得好不好？你不会多收点弟子么？空海大师庆幸自个儿没头发，否则得一次性掉光。收了招仇恨，传出去别人怎么评价少林寺？不收？人家救了你的人，你连帮忙存两本书都不愿意？不等于打自己脸打人家脸么？
空海大师思虑再三试探问道：“既然二位施主如此相信敝寺，老衲在佛前立誓必不负所托。只是此物实在贵重，不知二位可还有他求？”
老和尚也算直白，林舒听明白了人那是不信你啊！介么宝贵的东西你能随随便便送人？指不定黄鼠狼给鸡拜年……→_→你不是图谋不轨吧？介有点尴尬，试想你丹心一片千里送点心，结果主人怀疑你路上偷吃……
算了，林舒也能理解。毕竟《九阴真经》问世百年来引各方攻伐不断，拥有它的人坏心眼儿居多，就想让那些妄图未来拥有它、知道它所在何方、曾经拥有它的人统统消失。少部分心眼好的亦如履薄冰藏着掖着。突然冒出个“大公无私”的来，空海大师稍有疑心也正常，没一竿子打死就不错了。
林舒挂着扑克脸机械地笑道：“是，有事相求。久闻少林高僧武艺高强，想借住两三日请您指点武艺。”
有所求就好办，空海大师好歹安心了些，安排她们到外院客房住下。
这届少林管事里武功最高的是戒律院首座空相大师，别看他长得儒雅温文，却是个不打折扣的炸药脾气。试手后发觉林龙武艺相当不俗，棋逢对手兴致高昂，他又没老顽童有耐心，足足把两人搓扁揉圆连消带打五六日，打得林舒叫苦不迭。
除了天天被空相“教育”，林舒白日与龙澈在馒头导游带领下游览嵩山秀丽景色。晚上按时按点赏媳妇，然后洗白白乖乖睡觉。秀恩爱秀得每夜在外围“警戒”的和尚磨牙，巴不得这“小子”真干点偷鸡摸狗的事儿出来，有借口打一顿出气。
老和尚们阅人无数，相处下来已认清她们坦诚待人，所言俱是真话，不由得自己先生愧疚。
离寺当日，馒头来了，空海大师亦亲来相送道：“敝寺既收下施主秘籍必当认真保管，发扬光大。然少林寺不能平白拿取二位宝物，亦愿互通有无。老衲已与几院首座商议过，二位可任选两项七十二绝技与<洗髓经>共同参阅。望两位在派内拣选武学品行俱佳之人同阅，再勿外传为要。”
林舒眼睛瞪成铜铃，这得多大面子！她攒了二十多年的人品终于要爆发了吗？她刚要接话，谁知老实孩子龙澈直通通道：“不必了，我们修习至阴内功与你们不是一个路子，没用。”
嘎？亲媳妇儿，您别败家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啦！您忘了您还有个男徒弟呢？见天和我们练兰花指、兰花指的，真练成太监肿么破？（杨过→_→：怎么可能？）多少中和下啊！
她怕空海借坡下X反悔，赶紧把自家媳妇拽回来腆着脸笑道：“我们掌门说话直，方丈您别介意。实不相瞒，我派有男弟子，贵寺武学实有大用，盛情难却我就却之不恭啦。您放心，我派定只挑品学兼优的弟子传授，绝不外传。多谢、多谢。”说罢笑眯眯向上摊开爪子……
不过龙澈所言有理，二人亦不是贪婪之人，未曾选择实战武学，而是挑了《九图六坐像身法》和《菩提心法》。前者为打坐之法，有五十四坐姿，每法可静坐十二时辰，林舒直觉对修习《天道决》有益便选了。后者则有驱邪化毒之效。空海暗暗点头。
馒头表现出众，已调到藏经阁干活，林舒龙澈答允他日后再来看他，便离开少林。
二人在少林花费的时间超出预算，此时距离襄阳大会开幕不足十日。只好紧赶慢赶，赶得马车轮子都坏了，低价盘了车改骑马飞奔。总算在大会当天赶到会场，另一个陆家庄——大胜关陆冠英庄园。
作者有话要说： 空海、空海，天空的海……欢迎天空的海大大入驻本剧组o(￣0￣)d。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能活在现代真幸运……(T0T)
问题来了，馒头究竟是谁呢？大家猜猜看。
下章更在4.17星期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