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肖》墨江翻

9、夫君

　　罗肖出门后正好看见李氏抓着两大把的菜过来，李氏先问起来，“小罗啊，这是去哪呀？”
　　“出去走走”。
　　“小罗，这是我今天刚在菜地摘得菜，新鲜着，给你拿过来点。”
　　“恩。”
　　罗肖接过菜准备拿回家去，李氏又叫住了他，这次声音压的低了些。
　　“小罗，小李那孩子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
　　李氏点了点头又道，“二伯母知道你看不上小李的体质，可纵然不是女子，这小李也进了家门，成了罗家的人，是你的妻，将来是和你走一辈子，留你的子孙的，二伯母知道你是个心大的，你听伯母一句，以后心细一点，脾气别再那么凶，好好待人家，恩？”
　　罗肖手拿着菜，低头看着鞋子，“二伯母，他是个雌雄体，哑巴，我遭人笑话。”
　　“你这孩子。”李氏伸出手指头戳到罗肖胳膊上，“小李啥时候是个哑巴了，我都跟你说了，他喉咙受过伤，说话不太利索，实打实的正常人，再说是个雌雄体咋了，长的好看，能干活，会生娃，这还不行吗！”
　　“二伯母，我想娶个女人，不是个半男人。”
　　“小罗，小李他，”
　　“二伯母，是不是就是因为我是，我是煞星，所以只能娶，不，只能买个雌雄体过日子。”罗肖抬眼看向了李氏，一个大男人，声音却带着哭腔。
　　李氏见此，心中一疼，这罗肖自小被送到这里，长久以往的相处，如同自己亲子一般，谈起往事，李氏对这事也是说不出的酸楚。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什么煞星不煞星的，你跟着二伯母活了这么多些年，二伯母还不是活的好好的，你煞着谁了，真是的，甭想着有的没的，你现在有家了，别管怎么样，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和小李行了夫妻之事，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还嫌这嫌那的，什么都别说，以后就过日子就行啦。”
　　听到李氏说的夫妻之事，罗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刚刚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那我先走了。”说完罗肖就大踏步地转身离去了。
　　李氏看着他的身形，却是笑了笑，叹了口气也回家了。
　　再回屋中，李云安已经睡着了，静静地躺在那，估计有些不舒服，眉头有点不平，呼吸着的鼻翼一动一动地，打起了小小的鼾声，罗肖就坐在椅子上，双手耷拉在扶手上，放松了身体，看着李云安的眼睛带着说不明的情绪。
　　李云安再醒来时天已落黑，罗肖刚做好饭。
　　看到他醒来，罗肖冷哼一声，把粥杵在李云安面前，“倒是会挑时间醒。”
　　李云安脸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醒来都正好赶到吃饭。
　　“……谢谢。”李云安接了粥，道了声谢。
　　罗肖走出去端了一碗药，待李云安皱着小脸喝完了药，看见罗肖手里的东西，一个哆嗦，差点儿摔了药碗。
　　“我……可以……擦。”李云安想起中午擦药的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这会赶紧放下药碗，要去接罗肖手中的东西。
　　“你干嘛。”罗肖手一扬，李云安抓了个空。脸上通红，嘴唇也是抽动着，“……可以……我……擦。”
　　呵，罗肖一笑，“你说你自己可以？”
　　‘嗯嗯。’李云安赶紧点头。
　　“你会？你知道擦哪吗？也不知道是谁，还以为是撞着石头了。”
　　闻言，李云安耳朵都红了，眼睛只紧紧盯着地面，不敢抬起来。中午擦药的时候他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可是当时发着烧，他根本没印象，还以为是磕石头上磕的狠了，也不曾想两人已经……
　　罗肖看着他，竟有些想调笑他，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张嘴对李云安道，“快点躺好，褪张开，抹药快好，那地方，可还等着用呢。”
　　“……啊？”李云安听闻，又是羞又是恼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这般模样，在罗肖看来，竟是满付诱惑。
　　诱惑……罗肖心中一惊，刚刚还有些嬉笑的脸瞬间板了下去。
　　手中的药膏放到床头的凳子上，声音冷了下去，“那你自己涂。”
　　李云安被罗肖那放药膏的音响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罗肖已经出了门，只有关门的那声音一直在耳朵边回想。
　　李云安不知道这是又怎么惹着他了，看着罗肖走出的方向，眼睛有些湿润，咬着嘴唇，手紧抓着被单，这样过了片刻，才缓过来似的，拿起了药。

　　李云安涂好药后就躺下了，闭着眼睛，耳朵却清醒着听着一切动静。
　　就这样子等着又快要睡着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接着是悉悉索索弄被子的声音，然后呼的一声，跳动的烛光掐灭，躺椅上上了个重物，翻躺了几滚后再没动静。
　　很静，连外面的风声都听不到，只有李云安胸腔里跳动的声音。
　　原来，夫君两日都是这样歇息的。
　　等了好长一会，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后，李云安把话在口头过了几遍后，头偏向罗肖的方向，小心地问道，“夫君，你可睡了？”
　　没人答。
　　李云安又问了两遍，确定他睡着了后，悄悄地下了床。
　　借着月光，李云安仔细地端详着罗肖。
　　想起自嫁过来新夫君虽言语粗鲁，但待他也是仁义厚道，李云安眉梢愈添温柔，不自觉的伸出手，轻轻地摩画着罗肖，从眉梢，到眼睛，到鼻梁，到胡子，到嘴唇。
　　“夫君……”
　　“夫君……”
　　……
　　李云安就这样一边摩画着罗肖的五官，一边不厌其烦地唤着。
　　‘夫君，我会好好养病，让身体赶快好起来的。’
　　‘夫君，我是……我们会好好过下去的吧，我们会有孩子，你会好好待我们的孩子的吧，你会关心他，会爱护他的吧……’
　　‘夫君，我会努力做好你的妻……’
　　‘夫君，你，可不可以对我温柔一点，一点点就好……’
　　……
　　“夫君……”
　　李云安唤着，双眼描摹的罗肖有些模糊。
　　啪，两滴泪先后滴落，落到罗肖的脸上，落到李云安的手上。
　　罗肖睫毛颤动了一下。李云安赶紧收回了手，慌忙地擦了眼睛，爬到了床上。
　　夜很静，砰砰的心跳声盖住了一切，李云安只祈求者罗肖别醒。
　　如此过了许久，李云安偷偷把头扭过去，看见罗肖姿势未动，呼吸也很平稳。长长吁了一口气后，李云安开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看着罗肖，就这样睡了过去。
　　待他打起了小小的鼾声，刚刚熟睡的人却睁开了眼，眉头有些颤动，看着乌黑的房梁，手指缓缓伸到眼前，指头在脸上一遍一遍地滑摸着，那是干掉的泪痕，耳边又响起那一声一声温柔的‘夫君’，一时心中空荡，不知在想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开学了，有些不爽（哼哧哼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