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肖》墨江翻

63、分离

　　手掌上是冰凉的脸，却被滚烫的泪暖了温度，罗肖有些颤抖。
　　“……云安”
　　一声云安刮擦着李云安的灵魂。

　　罗肖喉结来回滚动，声音有些沙哑，“收拾收拾，明日你就回去吧，罗府会给你足够的银钱，把苗小鱼带走，她可以……”
　　李云安僵持了动作，脑子轰的一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一切都是自己奢求太多，早就该知道的
　　——自己是卑贱的雌雄体，从来都不能奢望什么的
　　——这是夫君啊，夫君要把自己赶出去了！
　　李云安猛地推开了罗肖的手，把手放在罗肖胸前狠命地把罗肖往门外推。
　　罗肖踉跄，身材高大的人就这么被李云安给推出了门外。
　　罗肖就站在门口，任凭寒风吹呼，也未动一步。
　　李云安顺着房门滑落地上，泣不成声。
　　隐隐约约的哭声从门缝引出，罗肖终于低垂下眉眼，这才看见后面愣怔的小鱼。
　　“好好照顾……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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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肖亲自把李云安送走了，那人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一张睡颜还不安地皱着眉头。
　　罗肖一遍一遍地把他的眉头抚平，极尽温柔。
　　“云安”
　　“云安”
　　“云安”
　　“……”
　　从镇上到罗家，百里的路上罗肖不厌其烦地唤着李云安的名字。
　　躺的太久，李云安不舒服地皱皱眉头，罗肖赶紧换一个让他舒服的姿势。
　　听到有些繁华的吵闹声，已进村了。
　　“这路不够长……”罗肖蹭蹭李云安的脸，“我还没抱够——”
　　罗肖低下头吻了李云安的额头，吻了李云安的眼睛，吻了他的鼻子，吻了他的嘴角，吻着他的耳朵，每一吻，都极尽深情。
　　“——我舍不得你——”
　　“——你比我勇敢，我就连……从没有说出过口——”
　　“——云安啊，你说我是你的天，是你的夫，我罗肖……配不得你——”
　　“——你不是一直想回来吗，我们到了……听着，我只说一次，听不到就——我罗肖这辈子认定了你……云安，……”
　　忽而阵马颠簸，隐约了罗肖的话。
　　马车停止——到家了——
　　“啪嘀——”
　　两颗豆泪落在了李云安耳边。
　　“再给我一次机会，听着——”
　　“云安，好好活着，等我回来接你”
　　罗肖抱着李云安，把他放到熟悉的床上，继而转身，出门对小鱼嘱咐，“记得做上热饭，五个时辰左右会醒，其他的事昨天晚上我给你说了，可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少爷。”
　　“恩。”罗肖点头，朝屋子看了两眼后走开，“还有——”
　　“少爷请说。”听到罗肖的话，小鱼赶紧又跑了过来。
　　而罗肖却只站了一会，然后毫不留恋似的出门跨马离去了。
　　“呜哇——”小鱼在罗肖走后却忍不住地大哭了起来，搞不懂，搞不懂，为什么少爷要娶柳二小姐，少夫人这么好，为什么不要少夫人？
　　她昨天被罗肖叫去，罗肖把事情一一告知她，怎么生火，怎么买菜，生病找谁，去哪里拿药……来来回回多少遍，直到她都背熟了才放她回去睡觉。
　　“呜呜……少爷心里有少夫人的呜……”小鱼不是蠢人，能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少爷的情谊，可为什么就把少夫人赶出来了。
　　一路上的奔波，她没说一句话，少爷和少夫人在马车里，她不知道少爷在干什么，但是刚刚少爷抱着少夫人，她就跟在后面，从马车到卧床的路，少爷走了那么久，那么久，久的她跟在后面无声地哭了几回。
　　少爷的神情，分明就是在乎少夫人的——
　　“可是为什么呜呜……”
　　小鱼放肆地哭着，不为什么，只是好难过，好难过……

　　待到傍晚李云安才醒来，醒来之后缓了好久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罗家了。
　　小鱼做好了热饭拿来给李云安，二伯母李氏也在这里。
　　“云安啊”李氏眼睛红红的，端来了饭要让李云安吃。
　　李云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也不动静，好久才晃动了眼珠，“这一觉睡的长。”
　　小鱼鼻子泛酸，少夫人这是说昨天被下药的事，一场觉睡醒什么都变了。
　　“孩子，先吃着汤饭，啊？”李氏鼻子塞塞的，继续劝说李云安。
　　李云安眼睛闪了两闪，作势要起来，小鱼赶紧扶他坐起。
　　李云安没说话，接过李氏手中的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见他进食，李氏才算带上了笑容。
　　不消片刻，晚饭见底，小鱼也高兴的不得了，李云安从昨天起已经几顿没有进食了。
　　“有没有面食，不挡饱”
　　“有有，奴婢现在就去做。”听李云安想吃面，小鱼赶紧跑去厨房，叮当了一阵做了面条给他端过来。
　　李云安吃的不少，不等李氏安慰，李云安就对她道，“二伯母，我没事，缓缓就好，天色，不早了，您赶快，回去休息吧。”
　　听他如此说，李氏倒放心了，嘱咐了小鱼几句后才回去。
　　再回屋时，李云安又闭上了眼睛，小鱼欲言又止，给李云安盖好了被子后准备出去，却突然被李云安叫住。
　　“明天，雇辆车，我想，去集市上，看看。”
　　“嗯嗯，好嘞。”小鱼答话，少夫人这样放开了心真是太好了。
　　小鱼走后李云安又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望着上方，带着些许空洞。
　　他想好了，明天，再回罗府，不管做什么，留在罗肖身边就好，有罗肖的地方，才算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