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华梗

9、番外 早已看穿一切的瑜翁

　　俞翁，只不过是称呼罢了，至于他何名何姓，无人愿意去深究。

　　有些人听说，他原本是司药房一个宫人，因与东野氏互为至交，东野氏病逝前将小女托付与他，成了皇子的乳父，无论好坏，之后便高人一等。

　　多年后，很少有人想起那个常伴帝后身旁的俞翁，因为江山易改，发生了太多的事，没人会注意到他不知不觉就离开了。

　　我是俞翁。

　　我还记得当年君阳被罗瑜带走的场景，宫人耳语间尽是嘲讽，侮慢之辞，我们身着白衣，被强行拉进了宫墙内的深渊，我曾想，在这里我要如何与君阳活下去。

　　而罗瑜只是看起来对我们不闻不问，他是个聪明人，给人教训从不亲自动手，也懂得如何物尽其用并且恰到好处。

　　他养君阳，不过是因为无法生育罢了，虽然这个护住位子手段都用烂了，但是确实奏效，他成了真正的后宫之主。

　　罗瑜是个善妒，即使帝王独宠他一人，他眼里依旧容不下沙子，一个皇帝不可能为他遣散后宫，他就亲手一一清除，然后拿着女帝当年的过失当免死金牌。

　　人前，他是温润如玉的大皇夫，人后，他是可以将他人腹中的皇子剖出的疯子。

　　他就活该生不出孩子。

　　谁又能想到两年后，他竟然生下了一个儿子，君阳为他取名叫季曜。

　　有了季曜，我以为我与君阳就没了价值，可以季曜的命多珍贵，罗瑜要君阳用性命去保护他，季曜断发，君阳就得断指。

　　还真是“物尽其用”。

　　自季曜出世起，君阳就一直伴他左右，就像影子一样，他们不是姐弟，是主仆。

　　从季曜能说话起，他就表现了他和他父亲一样特质，乖戾与偏执。

　　他对君阳表现了强烈的依恋，甚至超过依恋。

　　没有人能碰他，除了东野君阳，她不可以离开半步，他人不得靠近半步，包括罗瑜。

　　渐渐的季曜已经十二岁，全京城没有比他更耀眼的人，已经完全不能用才貌双全来形容，无一方面不是最优秀的。

　　这时君阳，已经双十年华了。不知道何时打造了她一副淡漠的骨子，即使笑的时候也是微扬嘴角，犹如微风拂过。

　　君阳如她父亲一样俊俏，有不少宫人与公子偷偷仰慕她，但她从来都是视而不见，那时她心中只装着荀温。

　　我心中的君阳，是个傻孩子，她只要荀温。正因如此，罗瑜给了君阳一个男人，就像圣旨一样，她无法反抗。他就是一个疯子，面上表现得纤尘不染，其实手比谁都脏 ，自己得不到，别人的也要毁掉。

　　不久，那个侍子就死了，是被季曜的弓射死。季曜骨子流着季家的的暴戾，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敢让东野阳看见，还是第一次。

　　几日后，我听见了罗瑜与季曜的谈话。

　　“曜儿，你猜你的君阳姐姐什么时候会死？”

　　“君阳不会死。”

　　“傻子，一旦季白婷登上皇位，不要她亲自动手，依附她的人自然会为她铲平路。”

　　“君阳不会死。”又是同样的回答，真是顽固的孩子。

　　……

　　我的双脚如同注铅，不得行地半步，被强行听完。
　　内容我已记不清楚，只知道——

　　罗瑜要谋逆。

　　这是谁也无法承受的罪。

　　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君阳，她必须毫不知情，如果季曜失败了她就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不愿承认有一天季曜会赢。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季曜称帝的目的不是为了他父君复国，也不是他的野心，而是东野阳。当年看似是一个狠心的父亲利用儿子复国，其实，也是季曜利用罗瑜的手段集权。

　　我早知道他们是同一种人。

　　季曜逼宫后，我被囚于天牢，不用太担心君阳，因为季曜不可能会动她分毫。

　　半月后，宫人呈来了白绫。

　　我忽然想起了三日前罗瑜在女帝旧殿里吊死的事，突然很想笑。

　　季曜，我死了就如你愿了，不会再有其他人出现在君阳身边，她就只有你了。

　　这是怎样畸形的感情，用迷恋形容太过浅显，用深爱形容又太过纯洁，可惜，我无法想象君阳离你而去的场景。

　　我死后一定不要轮回，我要化作怨鬼，亲眼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