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留言簿 ...
-
秦珍照例又在和高富帅通电话，高富帅高一就是祁缘的班主任，人又稳妥，这次分班还是秦珍特地托人把祁缘还排在高的班上。
“高老师，你好你好。我是祁缘妈妈，我想查点一下，祁缘这次开学考试是不是发挥得不好啊？”
高富帅挠了挠陷入秃顶危机的脑袋，对这种关心过头的家长，他是无奈的，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祁缘还是一伙儿的。他对这个总是挂着笑容的男生印象非常好，也相信祁缘是那种对于自己有明确规划，不需要师长操心的学生。他此时自然是极力帮祁缘圆场：
“哎呀，祁妈妈你多虑了，学校这个开学考试就是为了给学生们收收心，成绩不作数的。我看了祁缘的数学卷子，都是些小问题，他是个好苗子，肯定能继续进步的。”
“谢谢你啊高老师，这次他没进快班我们做家长的真的很着急，我也不方便督促他，还要请高老师多费心。高老师，你看能不能……不让他做化学科代表了，肖主任教学是没问题，就是我们祁缘老是喜欢和他讨论尼采、黑格尔，回家还兴致勃勃地跟我讲这些。”
在秦珍欲言又止的这段时间，高富帅默默叹了口气，师范毕业这么多年，见过最多的就是这些望子成龙的家长了。儿女的分数和时间，就是他们的命。
“我也是做语文老师的，我不反对他看这些。但他还是个高中生啊，现在多努力一分钟，将来竞争就多一分保障啊……”秦珍愁容满面，接着说道。
“祁妈妈，你们做家长的心情我们肯定理解，这学期班委会改选的，况且祁缘的脚最近扭伤了也不方便。但是我多讲一句，有时候还是……”
没等高富帅的一番苦口婆心，秦珍已经恨不得叫起来：“他脚扭了？这孩子怎么也不告诉我！”
高富帅要开口，那端已经是忙音了，他再度挠了挠稀疏的头顶，把手机揣进兜里。
结果就是新同学赵何晨接替祁缘成了化学课代表。不仅如此，在开学考试的卷子发下来以后，只有两人没有怨声载道——一贯严于律己从不松懈的孟子豪高居不下就罢了，从乡中插班来的赵何晨居然也得到了几位老师的点名表扬。
一时间这位看着木讷老实的借读生也风头无两。
毕竟乡中是什么教学水平多数人心里都有谱——几年都可能考不到一个一本的！因此大家的羡慕和佩服超过了嫉妒，纷纷向赵何晨讨教起来。赵何晨耐心地贡献出了自己的笔记和学习方法，又特别细心地解答其他人的问题。这下就连班里那些小心眼的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了。众口一声，大家对这个新晋化学课代表非常服气。
自然而然的，暑假赵何晨在bbs发布学习资料汇总的事儿也瞒不住了。
相比之下，班级的前风云人物、bbs的过气管理员祁缘，这时候消停了许多，被伤腿困在凳子上的他多数时候都在闷头学习，原先嬉笑打闹的劲儿也没了。赵何晨一直惴惴不安，想着自己是不是走错一步，对祁缘那样性格而言，是不是晾过头了。
但不久，当有一次的课间赵何晨解决完几个前来问题的人之后，下意识往祁缘那里看过去时，他看到祁缘冲他笑着眨了下右眼，随后伸手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那一刻赵何晨的几乎心跳骤停。
其实二人的关系并没有更进一步，最近只是保持着一同上下学的联系，除了必要的寒暄，连多余的话都很少。赵何晨其实有时候感觉祁缘有点不自在，才会坐在他的后座上反常地一声不吭，才会在别的不方便的时候，比如去厕所和中午带饭，都是交给苏杭的。但仅仅是这样赵何晨就很幸福了，每天准时自然醒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特别有劲儿。
那边祁缘同样很纠结。这很奇怪，他和赵何晨相处的时候一反常态变得非常畏首畏尾，一方面他们两个似乎同步上学放学非常亲密，一方面祁缘又觉得和那些经常围着赵何晨请教的人相比，自己似乎离赵何晨很远。
但是无论自己在心里抢先预订的“新朋友”赵何晨如何在班上广受追捧，祁缘都没有生出半分不满。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乐于把好东西拿出来共享，别人和他一样快乐了，他才觉得满足。此刻看到自己的朋友这般乐于助人，他当然乐见其成。
如果说之前赵何晨的心情只是朦朦胧胧的，但最近近距离的相处则让他完全被这一点彻底“圈粉”；如果说祁缘以前一直是他梦中的一个幻影，现在那个更加真实的祁缘已经完全代替了幻影，甚至更加有血有肉，灵动非凡。
让自己那么喜欢……那么……爱……
早在初中的时候赵何晨就基本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当时他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至少他确信自己能够认真地去爱一个人，那么不论他是什么性别，都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了。
至于什么传宗接代、世俗目光，根本不在赵何晨的考虑范围，人办事儿成不成取决于努力的程度，他赵何晨要是铁了心了，谁还能逼他把吃下去的秤砣吐出来不成？
这是赵何晨立命于世的座右铭，所以他做事有时狠得厉害。
晚上十一点熄灯后，赵何晨依然开着台灯学习，他悄悄观察了好一阵，祁缘肯定是有心进快班的，自己虽然成绩不错，但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一个乡中来家伙恐怕少不得被闲言碎语包围。因此赵何晨打算提前堵住他们的嘴。
此时室友们已经早早上床，周遭一片寂静。赵何晨写完了数学教案，觉得毫无困意，便忍不住翻箱倒柜找起东西来——那是一本破旧的笔记，胶订的侧面岌岌可危，内页七零八落地夹着在一块儿，一截磨出毛的棉线一端系着圆珠笔另一端穿在本子中。
是那种常见的简易留言簿。
赵何晨翻了又翻，看了又看，最后竟然伏在本子上睡了一整夜。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留言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