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修真指南》不鹤舟

13、下药

　　苏宸回到房间时，天已经黑了，他点了灯，刚坐下来，就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
　　他问了一句，边往门口走，还有些疑惑，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找他呢？

　　“哥哥。”
　　属于水宁的微弱声音响起，苏宸的手刚碰到门，顿时停下了动作。
　　水宁像是能看见他的动作，又叫了一声，“哥哥？”语气中掺杂着受伤与失落。
　　苏宸顿了顿，还是打开了门，问道：“有什么事吗？”

　　水宁见他开门，有些欣喜地抬起头，却看到对方将他拒之门外的动作，以及比之前冷淡的表情。
　　他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哥哥不欢迎我吗？”
　　“昨天……明明说好要见面的，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哥哥……”

　　苏宸看着他失落的面容，也不说话，半晌，竟是微微笑了起来，轻声说道：“可是，你昨天给我下了药，不是吗？”
　　虽然没有什么凶残的效果，但水宁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在明知道对方下药后还跟着下药的人一起约会啊，他又不是傻。

　　“……”水宁的脸色僵了僵，他偷偷瞄了一眼苏宸，见对方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便弱弱地道，“对……对不起，哥哥生我的气了吗？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已经彻底消了声，垂着头，看上去十分可怜的样子。

　　苏宸却不为所动，不置可否地说了声：“是吗？”
　　他可没忘记，早上来换衣服的时候还察觉到了水宁残留的气息。对方分明就是在晚上跑来看他笑话。
　　还好他昨晚不在。
　　——虽然还是被别人看到了……

　　水宁低着头，眸色渐深，但面上还是乖巧可怜的模样，他试探着伸出手，触碰到苏宸的衣角，见对方没有拒绝，他才用了力，紧紧攥住，“哥哥……”
　　恍然间有风吹过，苏宸抖了一下，觉得有些冷。
　　他顿了下，说道：“你先回去吧。”

　　“不要，”水宁拒绝道，“哥哥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苏宸疑惑地看他，正要发问，却突然发现自己渐渐失去了力气，连站都快站不住了。
　　他的脸冷了下去，声音里也没了温度，“水宁——”

　　“哥哥怎么了？”水宁语气中带着茫然，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手却伸出来接住他已没了力气的身体，搂着他往里走，“我扶哥哥进去吧。”
　　“你要做什么？”
　　在苏宸冰冷的目光里，水宁默然不语，一脸羞涩。

　　他是在被“欺负”时碰到苏宸的，那时他正准备惩罚那群人——如同以前许多次被不长眼的人冒犯那样——苏宸却突然出现了。
　　从来没有人在这种时候帮过他。——很久以前是别人不屑帮他，而后来，是他不需要。
　　只有苏宸，赶走了那些人，还对他笑得那么温柔。

　　本来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的乐趣，但渐渐地，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在意。
　　他在试炼后满宗寻找苏宸，在给对方下药后又后悔地跑去解药，在和对方约定好后便一直等待。
　　只是每一次，苏宸都不在。

　　水宁扶着苏宸躺在床边，脸带薄红，手抚上对方的面颊，一寸一寸，眼神专注而热烈，喃喃低语。
　　“哥哥……属于我一个人好不好……”

　　苏宸并不知道水宁心中所想，对方的低语，他也没有听清。
　　他极讨厌这样受制于人而毫无办法的情况，这让他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苏宸试着运行灵力，经脉像是被堵住了，灵力运转起来格外缓慢。他皱着眉，调动体内所有能动的灵力，艰难地抵达了灵根附近。
　　所幸灵根特殊，遇到灵力，便缓慢地运转起来。

　　水宁仍贴着他，甚至离得越来越近，不知要干什么。
　　苏宸蹙起眉，他勉强恢复了一丝力气，手稍抬起，猛地用力，将水宁拉了下来，俯身按在床上。
　　他自己借着这力量起了身，一手按在水宁肩上，一手迅速拔出了剑，横在水宁颈间。
　　眼角眉梢都是冰封的寒意，黑眸里倒映出水宁失神的面容。

　　明明是被禁锢的姿势，周身全都是苏宸的气息，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弱势姿态。但水宁望着那双黑眸，却突兀地笑了起来。
　　——那双眸子里，满满地只有自己。
　　他面色潮红，眼睛直直与苏宸对视，浑身都颤抖起来，呼吸不稳，连嗓音都有些发紧，“哥哥。”
　　就这样，只看着我，只看着我一个人就好。

　　苏宸被水宁的眼神看的有些奇怪，他想呵斥一声，浑身却陡然无力，左手弯了一下勉强撑住，捏着剑的手却下意识用力，在水宁的脖子上蹭出一条血痕。
　　水宁感受到脖颈间的凉意，也没什么反应，他的手甚至按在了苏宸的手上，仍是乖巧的模样。

　　他垂下眼，突然道：“哥哥，我错了。”
　　苏宸不知道他又有什么花样，蹙眉看他。
　　水宁低眉顺眼，小声道：“我不该对哥哥下药的，更不该下第二次。”
　　苏宸没什么表情，说道：“哦。”

　　“我以后再也不会给哥哥下药了。”水宁犹豫了下，补充道，“我以天道起誓，若是违背的话，就永远不能炼出丹药。”
　　“你……”苏宸震惊地看着他。

　　众所周知，用天道起誓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违背的。一旦立誓，便与天道关联，而若违反天道，轻则实现立誓时的诅咒，重则气运枯竭，万事不顺，此生再也不能修炼。所以很少会有人以天道起誓，除了那些被爱情冲昏头脑的道侣。
　　而现在，水宁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起誓了？甚至赌上了自己的修炼生涯？

　　苏宸对着不停偷看他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刚才的愤怒实在是大惊小怪了。
　　他收回手，翻身躺到了床的里边，有气无力地道：“你走吧。”

　　水宁也不纠缠，爽快地起了身。
　　他的眼神炽热地从上到下舔舐着苏宸，直到对方转过头来，他才收敛了些，恋恋不舍地道：“那哥哥……我先回去了。”
　　苏宸模糊地应了一声。
　　他便绕过桌子，又望了一眼床上的人，关好门离开了。

　　苏宸躺在床上，等着力气恢复。
　　他有些困惑地睁着眼，实在不理解水宁的想法。
　　——不知道他为什么下药，也不知道又为什么突然道歉，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立誓。
　　苏宸想了一会，丝毫没有头绪，最后还是放弃了。

　　力气恢复了一点。
　　他爬起来，想喝口水，却发现桌上的杯子不见了。
　　苏宸：“？？？”

　　而另一边，水宁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将手里的杯子放下，眼神炙热地盯着，像是透过它看到了杯子的主人。
　　他的脸颊发烫，已升起一片红晕，呼吸急促，眼里泛起薄薄的水雾，前所未有的兴奋。
　　——若不是怕吓到苏宸，他又怎会轻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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