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马不辞回头草》简子言

3、第三章

　　肖杨没想到找工作的事情忽然有了回音，一家广告公司看中了他的画技，愿意录用他画设计稿。面试也进展的很顺利，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肖杨当然是很高兴的，尤其这份工作还与绘画挂钩，不用怕会丢了老本行。
　　上班第一天，他用心地穿了一身西装，结果到公司才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所有人都穿着便装，办公间自在的像在开茶话会，而且老板也混在里面上班。
　　简而言之，公司规模不大，目前还在慢慢起色中，对员工着装没有明确要求。
　　这件事闹了一个笑话，但肖杨发现大家都很友好，丝毫没有欺负他这个新人的意思。
　　老板让一个叫娜娜的女孩带他熟悉环境，那是个相貌可爱的人，爱笑，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
　　肖杨觉得她看起来会让人的心情变好。
　　娜娜带他去了他的办公桌，大家都在这附近办公。她就坐在他左手边，右手边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孩，负责做图片后期。
　　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温柔斯文，有一头软软的黑发。虽然娜娜说他生气起来像匹狼，但肖杨依然保持“这个人看起来很面善”的印象。

　　上班后过了几天，某天晚上肖杨窝在家里看电影。忽然门铃响了，他吓了一下，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已经九点了，这时候谁会来找他？
　　他走到门后，问了一声，“谁？”
　　外面传来极不耐烦的一声，“是我，开门。”
　　肖杨骤然放下心来，结果就是不经大脑思考就打开了门，外面的人一下子冲进来，一掌拍上门，把他摁在墙壁上，狠狠盯着他，“你见过薛旅了？他对你做了什么？”
　　薛旅是谁？肖杨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这是他公司老板的名字，可是杨潇怎么会认识他，还问他这样的问题。
　　杨潇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可怖，好像他背着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肖杨只好放缓了声音和他说，“你怎么了？跟我解释一下。”
　　这声音像一剂镇定剂，瞬间打散了杨潇激动的情绪。他沉下呼吸，半晌才将他搂紧怀里，“没怎么，就是有点担心你。”
　　肖杨拍了拍他的后背，刚想开口，一瞬间又愣住了。这样的情节，太相似了，与五年前的某些事情太相似了。而现在是五年后，他们已经不是当初互相喜欢的情侣，又怎么能毫无所谓的做这些事。
　　肖杨止住了口，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怀抱，“先跟我解释一下吧，为什么这么问我。”
　　杨潇顿了顿，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睡衣，客厅的电视里放着一部美国老电影，演员操着一口美腔在念台词。
　　肖杨走过去把电视关了，坐在沙发上。杨潇也走了过去，坐在他身旁。
　　他在等他开口，但他过了很久只说了一句，“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肖杨说，“才九点，睡觉太早了。”
　　杨潇“嗯”了一声，双手握在一起，踌躇着该怎么开口。肖杨极有耐心的保持沉默，直到他终于向他解释，“薛旅……我们以前有过一段时间，但是是那种关系，没有感情的。”
　　他知道无论怎么说，这段往事一定会让他生气，所以他解释的干巴巴，甚至不敢看他。
　　肖杨其实隐约能猜到一点，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才发现这真的是一段事实。在他们分开的这五年里，杨潇找过别人来代替他的位置。他甚至一瞬间脑海中闪现出两个人滚在一起的场面，这令他浑身颤抖，脊背上渗出些汗意。
　　原来，他不是可以非常平静的接受这种事的。
　　杨潇没有看出他的异常，只是握住了他的手，“这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但是我怕薛旅录用你是有其他的图谋。”
　　“有什么图谋？”肖杨问他。
　　杨潇说，“我下午去找他了，他说录用你是有我的原因，还说要诱骗你上床，所以我才这么急急忙忙来找你。”
　　“呵，”肖杨轻笑了一下，“他是这么告诉你的？”
　　“嗯。”杨潇拧着眉毛应声。
　　“所以我该怎么办？辞职吗？”
　　“辞职最好，我会给你安排别的工作。”
　　肖杨大大笑了一声，“不用了杨潇，别在我面前卖弄你的财力了。我自己的事我会去面对的，而且我没那么傻，轻易就被别人拐上床。”
　　杨潇定定看着他，“你打算怎么面对？”
　　“照常上班啊。”肖杨轻松的口吻，“辞职是绝对不行的，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杨潇说，“你找工作就是因为不再投稿，肖杨，跟我见面就那么让你困扰吗？”
　　肖杨沉默了一晌，才轻轻说，“……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再见面的。”
　　“为什么？”杨潇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就因为当年你说过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
　　这是一个笑话，对肖杨来说，其实他没怎么把这句话算过数。当年说出来，也只是为了让杨潇更加死心而已。如果连一句玩笑话也说的十分认真，那么对于杨潇眼中的肖杨来说，这已经是非常绝情了。
　　肖杨说，“对，就是因为这句话，做人要守信用不是。”
　　杨潇眼中积起怒火，他很少这么直白的表达愤怒，但他心中终究有一点怨恨，怨恨自己如此坦白露骨的求他回头，他却依然风轻云淡地拒绝。肖杨的为人是要守信，而杨潇此生最厌恶被人耍着玩，这样不知尽头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一瞬间，他想把肖杨直接扒光了然后狠狠侵犯，得不到心至少要得到身体。但终究没能那么做，他想起上一次在车里时，肖杨湿热的眼泪。他其实最怕他哭，那样他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潇过了很久才平复了心情，放开他，说，“你早点休息吧，记得平时多注意薛旅。”他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拉开门又合上，脚步声便慢慢远了。
　　肖杨在沙发上独自坐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打开电视，而电影已经结束了，屏幕上落满了字幕。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句话——错过了，便只能结束了。
　　错过了，便只能结束了。肖杨忽然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打开门的一瞬间，漆黑的楼道径直映在他眼里，空寂无人，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停滞了一会，缓缓关上门回到屋里，接着用力苦笑了一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