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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舆论战 ...
在培训营的开幕式上,我遇到了萧子凡,他和我同个专业,隔壁寝。
学我们这个专业的总难免带些自由主义的色彩,遇着些什么不顺眼的总要拿出法律的正义来批判一番。在这个自媒体时代不仅要在心里头批判,还要上个网跟同学们一起批判,给丑恶现象曝个光,张开臂膀拥抱真善美。
萧子凡就是这么位校园公知,他的人人好友(啊那还是个用人人的时代)可不比某名校退学的公知要少。学校的浴室水不热了,他喷一喷;哪个老师对学生不好了,再喷一喷;食堂吃出蟑螂了,帮你转发扩散;寝室被突击检查没收了违章电器,他帮你写篇法律分析声讨违法……
虽然校方的水军们总会批判他“不懂得以学校利益为重”、“就知道黑母校”,可我觉得他这种追求真善美的方式至少比起上边提到那位女生要合理许多,聊的话题是大家切身相关的,用的语言也是贴近生活的,采取的方式更是不占用大家宝贵时间的。他或许也有些“寂寞少年求关注”的味道在里头,可人总还是讨喜的。
我和他还算熟络,只是也就止于君子之交,见面淡淡地打个招呼便各走各路。一来我们确实没什么太大交集(我还是喜欢黏着我自己的室友多些),二来他这热血少年总动不动就要辩论吵架以致我觉得跟他在一起鸭梨山大(除此之外他人还是挺热心的)。
这次我也跟往常一样冲他挥挥手,然后自己找位置坐下。
唉,等等,他怎么出现在这种场合?
我翻阅参加培训营的成员联络册,他的名字和手机赫然在列,他是权益部的代表。
权益部是“学协”与组织部、宣传部、实践部、调研部、科学部并列的“六部”之一(我们常调侃那叫“三省六部制”,三省是委员长和两个副委员长)。主要职能嘛官方说法是“替学生发声”,我总觉得就是“叫学生闭嘴”,然后用你的话代替学生的话。
子凡虽然是这部的,可他不算这样的人,那时我是这么觉得的。
他这么个不入流的家伙怎么也能来这?这权益部的主任大佬也太敢做了吧?
我们分到同一个组。我觉得他的表现并不是很突出,也就平均水平上下吧,不会叫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可是他在网上那些言论已经让他印象深刻了。人人用的实名,他只要一报自己的名字,其他人往往就会笑道:“噢,原来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其实我们私底下大多都是赞同他的,哪怕是我认识的一些挂着马甲喷他的水军同学。喷照喷,骂照骂,私交还是好的,甚至还能跟他一起批判。我有些担心,要被他知道还有这么个水军大幕,那不得翻了天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大家早已知道水军的事情,也早已默默屏蔽掉那些人。所谓水军,一来是糊弄那些不常上网的,二来是糊弄校外不明就里的,对着老网民老校友人家早就心似明镜。你不过分招惹他们,他们也懒得批判你。并且我们的水军还不止一层,而是多层分置。哪怕low的被拿下了,high的你想都想不到。
在我当上副主席后我才真正知道所谓的最高级的水军有哪些,当然,那只是我能接触到的“最”高级的,至于更高级的我就不清楚还有没有了。
那时遥主席简直就跟送礼物那样把萧子凡送给我的,噢不,约个饭,相个亲,然后跟我说,子凡也是我们的人。
他嘻嘻地对我笑,然后乐道:“我不是水军。”
我想他“从良”了吧,心底里暗暗有些可惜。那时我已是副主席,我和遥学长也已经感情好得不得了,我自信不会随便说几句话学校就敢把我“拿下”(那也算它的丑闻它不会轻易做的),说话也就直接很多:“挺遗憾的,子凡你竟然屈服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校园少了个公知,多了个水军,而且还是个大V。那时候的萧子凡已经很少用人人,转战微信去了,不过我看到他每次的阅读量都有近万,最多的爆料某学院奖学金“黑幕”的还突破了十万,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我的脑海中闪过好几个方案,那时候的我已经不再是大一时的傻脑筋了,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是,继续保持他“公知”的形象,小事发发牢骚吐吐槽,大事再出来力挽狂澜引导舆论,当然,什么大的什么小的要靠我们把握。
我把这想法给他们说了,他们两人相顾一笑,遥学长笑着说:“你想得和我一样,果然你老练很多。”
不过真正令我惊讶的是后面那句:“我从你们大一开始就用的这个方案,你能延续着用我的,很好。”
我那时才明白为什么萧子凡这样的“反动分子”会出现在精英培训营的现场,会大二继续晋升作了权益部的副部长,大三还能留任权益部(虽然表面上是被“排挤”成了“顾问”,不过素拓照给)。
大三的我已经在处理事务上很沉着,比起惊讶我更多是询问:“学长,还有谁知道他是我们的人?权益部可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吧?”
他以前的主任徐婷婷知道,可能权益部现在的副部长也知道吧。
徐婷婷这个人我也知道,她比我们高一届,刚刚从权益部副部长(他们那边学生能够当到最高的就是副部长)的位置退下来。本来是打算去当辅导员保研的,不知得罪了谁给她否了,现在朋友圈里各种吐槽学校的话。
我现在很多东西不确定了:“她也是我们的人?”
“唉,用脑子啊少年。她都准备考研到外校去了,还有心思给我们当公知?”
“那现在的权益部副部长呢?他是?”
我总感觉权益部虽然在学校控制下,总还时不时地要给母校抹抹黑怒刷一发存在感。
这回学长的回答是:“我不知道,我只能说不在我这条线。当然,你也可以觉得这样就不是我们的人。”
我真正担心的是不是我们的人会不会泄露子凡的“秘密”,弄得他,还有我和遥学长“身败名裂”。
他们两个跟看孩子似地看着我(其实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比萧子凡厉害了,只是遥学长始终觉得我很幼稚),他们完全不担心这件事,看样子已然有了万全之策。
萧子凡带着威胁的语气说今晚我就回去爆料,说我是你们的水军,除非请他吃颗棒棒糖。我当他说笑呢,请他吃了顿饭当作见面礼,棒棒糖却是免了,结果那个小气的家伙真的言出必行,晚上真回去给我爆了料。
到大三我已经养成了睡前必刷朋友圈的习惯(那时候人人已经没落了许多,我们也不怎么用了),结果打开微信萧子凡给我发个笑脸,说主席大人你的棒棒糖呢,然后丢过来个推送,标题很醒目——萧子凡:回忆我的水军生涯。
子凡那篇文章对我影响很大,以致于我这篇回忆录仍是忍不住用了类似的题目。只是他的名字在学校里就是个大噱头,十有八九的人都是看着他的名字才点进去的;而在这里没什么认识我,我也就不必挂我的名字博眼球了。
我还记得点进去的时候第一次看到下面阅读量只有几百,几分钟后手机抽风自己刷新了下发现阅读量就接近两千了,实在令人胆战心惊。文章的内容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明言的都能看出他所谓的“某组织”就是我们学生会,而且爆出来不少真的猛料,极其可怕。
我身为学生会的主席,这事岂不是烧到我身上来了?当即给他去电,打算请他删文勿发。他在手机那头乐呵得很:“你真要删?删了别后悔。”
我怒道:“你搞什么啊?存心拆我台呢你,赶紧删!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我那时候真的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吓唬人,我不客气的手段也是真有的。我看他那些文字描绘的水军操纵过程都是些低级的水军操纵手法,网上早已有人爆过料。我初步的想法是,组织一批人把这些以往的帖子或者日志找出来,给萧子凡弄个调色盘再加以抄袭的名头声讨之,最后把这事情转化为一个侵犯知识产权的问题,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
成功的案例也不是没有,我大二成为主席之前是逆过来用了一次。那时候有人指责我的小朋友某篇原创微信推送抄袭,我便找人发了篇文,大意是:暂且不论其抄袭不抄袭,它的内容和立意值得我们关注,然后找篇软文把它的立意拔得很高很高,再和校园里某些大家共同不满的现象联系联系,引着众人一起吐槽,成功把楼带偏。
那是我唯一没和遥学长商量过的决策,因为那时候他在火车上,电话老打不通,我便自作主张这么来了一通。朋友圈里转得蛮火,便把抄袭那事给冲淡了许多。后来学长对我的处理评价还算可以。
(说到这里顺带一提,那位小朋友也真不是省油的灯,明明是有点名气的小神却不告诉我们,然后弄出个“自己抄自己”的炒作来。在我成功带歪楼之后几天,她突然跳出来说被抄的那个也是她,感谢大家关心……我也是醉了,枉费我还想着维护她。不过大四我毕业的时候,听说她也要留下来当顾问大姐了,果然是精英。)
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显示我在炒作或者引导舆论方面多么天才,而是想说这种天才往往是狂妄,因为我忽略了另外一面:不该删帖,甚至不该打电话给萧子凡威胁他删帖。
后来我真是抹了把冷汗,要不是萧子凡真是我们这边的人,被他录个音挂网上,我就真得“引咎辞职”了。
即便他不录音,删了贴,那事情更严重,他马上就摇身一变为“受学校打压的校园公知”,这事情也就变成“学校有意隐瞒的事情”。无数的截图将会雪花片似地一遍遍在朋友圈里再现再现再现,你删得完吗?
现在我觉得删帖这措施应该在阅读量不多,比如几十几百的时候就进行,但毕竟是治标不治本。还是我把楼带歪的法子好,用一种娱乐化的方式消解人们对于严肃话题的讨论和关注,或者把大家的注意力从内容转到形式,从主题转到边题。听说有的更高明的还能直接用宣传手段把黑的打成白的,把真正的公知打成炒作的,我是没那么高境界的。
无怪乎电话那头还夹杂着遥学长不满的吐槽:“删帖?蠢加二。”
萧子凡对着电话笑着吼:“蠢加10086!”
我去,他们两人在一起啊!又在调戏我,搞什么名堂!
我生气地一摔手机,睡觉去了。
老子要不是出了一份责任鬼理你啊,难道因为出了个小事还能真把我逼得引咎辞职?爱咋地咋地,没眼看。
到第二天起床我才发现,他们两个确实是高明。
第二天起床我就发现我们学生会的公众号发出条回应的微信,放在【茶余饭后】的栏目,题名为《萧某:一个水军叛徒的自述》,以学生会的视角信誓旦旦地宣布萧子凡同学的确是我们的水军叛徒,并对其展开严厉谴责。
对我来说这是“坦言”,因为他们把计划告诉我了;不过我想对于不明就里的读者来说,那不过是戏谑。
的确是戏谑。该文以刻意夸张的方式讲述了萧子凡是如何参与学生会水军运营的故事,之所以说是“刻意夸张”,是因为这种夸张很明显,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只是在某些事件上挂了萧子凡的名头而已。
这种写作方式颇似那段时间开始流行的“洋葱”新闻:也是用刻意夸张的方式来表达学生的戏谑,譬如某校的洋葱新闻就宣称“据今日路边社消息,我校已经建成世界一流大学。”
我们的微信也是采取同样的方式:“据CBB记者冒着生命危险的透露,萧某于2012年10月17日已然和某部部长秘密会晤,两人就水军事宜交换意见。”
我再细看萧子凡原先的《我的水军生涯》那篇,采取的同样戏谑的风格,只是文字上有所改动,像上面那句话萧子凡是这么写的:“2012年10月17日,我与学生会的某boss碰头,从此我便成了学生会的水军之一。唉,要不是这次他们拖欠我五毛钱的工资,我可能还要继续水下去。”
我对比着两篇推送,我们那篇《叛徒》不过是把萧子凡的《生涯》改写一通,同样的戏谑方式,同样的假正经。
在《叛徒》发布之前,朋友圈里一边倒地认为萧子凡是“高级黑”,是在靠“自黑”批判学生会的水军们。于是跟着批判,声势极其浩大。
等看到《叛徒》时,他们傻眼了。这到底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呢?他们无法判断,也没法要求更多的承认,因为这的的确确是承认呀,可是谁都又同时知道这是戏言,不是真心的承认。也是从那儿之后,人们再指责我们动用水军的时候,我们基本就有了回应的模式:“你说得对,我们的确有水军,不信你们听路边社的记者给你详细爆料……”
这个模式到今天还在用,但凡哪个不知死活的撞过来挑衅我们的水军,我们便在笑声里将他埋葬。其中的逻辑竟是如此透澈:“我都承认我有了,你们还想怎样?”
那时萧子凡也是这么说的:“你看,我都说我是水军了,他们还是没人信。”
他那些个日期,还有里头绝大部分的经历,的的确确是客观发生过的,遗憾的是,Nobody truly believes.(无人当真。)
萧子凡这么个“无人当真”的水军就这样继续保持着他的公知地位,他这柄利刃最终在校庆筹备期间祭了出来。公知那套校庆为重的道理,的的确确把那些个小公知打得落花流水。但我想,同样的文章若非是他这个大公知发出而是校方发出,定是收不到这个效果的。
后来我把这两句话送给我的继任者。
第一句是,在现代社会要打败一个人,必须按道理来打败他。
第二句是,道理不会自己打败人,必须靠人打败人。
我想我这两句很粗的话应是够他们用到任满的。
帖子发到天涯啦,标题是《校园宫斗剧:回忆我的学生会生涯》,那边可能会写得比较具体点吧,这边还是小说处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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