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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上篇5 ...

  •   “你干嘛?”我压低着声音说,“你像一个男人行吧?看到一件男人的衣服你就急成这样,要是看到你老婆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你是不是准备自杀?”
      林大头站起来,将他穿着的白色衬衣短袖脱下,盖在他老婆身上保安制服之上,然后拉着我一口气跑了出去。上了车之后林大头就抱着方向盘痛哭起来,还狠狠垂着车得方向盘。
      “喂,”我说,“你轻点,那是我的车,请你爱惜。”
      林大头泪眼汪汪地望我,说:“我心里难受,让我发泄一下。”
      我掏出烟丢给林大头一支,说:“那我们回去喝酒。”
      我买了一箱子衡水老干白搬到林大头的家里,两个男人就坐在大厅的地毯上喝了起来。林大头在家里找到一些瓜子、花生和水果,又到厨房里端出几碗剩菜,就摆在地毯上。我们嗑瓜子、吃花生,将瓜子壳花生壳随手乱丢。
      “王坤,你说女人怎么这样?”林大头抱着我的肩膀哭着说,“既然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去找别的男人?”
      “人都这样,”我说,“男人也这样,结婚也想找别的女人,图个新鲜刺激,平衡心理呗。你也别往心里去,只不过是一件男人的衣服放在你老婆的身上,又不是一个男人爬到你老婆的肚皮上了,你现在急个球啊?”
      “你说我们为什么结婚?”
      “我还没结婚,我不知道。”
      “我们结婚就是把大家的女人变成我一个人的女人。”林大头说,“结婚后自己的女人依旧是大家的女人,依旧是公共财产,自然资源,你说我结婚有个屁用啊?”
      “你有一个屁用,你老婆有个鸟用,这结婚很合理啊。”
      “去你妈的。”
      “去你娘的。”
      “我要离婚。”
      “你可千万不能轻易离婚,”我说,“佛说今生的擦肩而过是前世五百次回眸修来的结果,你上辈子啥事都没干,尽对你老婆回眸了,换来了今世的夫妻缘分。你现在离婚了,你上辈子转断脖子的回眸不是白忙活了吗?虽然说你对一个女人花了一辈子频频回眸可耻又龌龊,但你也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啊!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不能让你的辛苦白费啊。”
      “那我该怎么办?”林大头说,“当这事没发生?没看到当成没发生就没发生,看到了还能说是没发生?”
      “我觉得等你老婆回来后心平气和地好好地交流一下,”我说,“如果没有不可调和的尖锐矛盾,这事就算完了,说开了继续是夫妻,继续过夫妻的幸福生活。你花了八十万娶一个老婆是用来离婚的?”
      “我花了八十万娶一个老婆是让她去找别的男人的?”林大头说,“这事我觉得没完,完不了。现在她是资本家,我是无产阶级,我是绝对不会接纳她,被她同化了的。”
      “我觉得这事可能是一个意外,”我说,“可能是哪一个保安见你老婆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躺在长椅上睡着了,心酸泛滥,良心发现就给你老婆加了一件外套。这是纯粹的好心,干净纯洁的好心。”
      “良心?我就觉得现在的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谁还有良心?我是没有,你有吗?”林大头激情亢奋地大声嚷嚷,“好心?好人?你看看外面一个个人头攒动的,都是一层黑压压的脑顶。谁是好人?你告诉我谁是好人?我看好人都死绝了,谁都不是好人?你说你晚上没事在公园游荡,见到别人老婆躺在长椅上睡着了,你会没事良知大起,好心泛滥,屁颠地装一回好人脱了外套就往别人老婆身上盖?”
      “这个,”我说,“我不会。”
      林大头边喝酒边呜呜咽咽地哭,数着他为他老婆受的苦,数着他为他老婆流的泪操的心:“王坤你是不知道,为了和她结婚,我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卖了,还让我年过六十的老爸老妈把棺材板的钱掏出来,把床板都卖了买一套房子。她说她不喜欢吃长豆角我自打和她结婚以来就没见过长豆角是什么样子,你也知道我最喜欢吃的就是长豆角了。她说梨子吃了拉肚子,我就天天吃苹果。她说我上床不洗脚有脚气,我每天上床前都把脚洗得干干净净再上床省得臭到他。他说一个好丈夫应该以家为重按时回家,我每到下班就回家,把你们这般弟兄都抛开了。她一次夜间病得厉害我抱着她光着脚跑了三里地,脚板皮都磨破,回来的时候脚板心里全是血,一步一个血印。我到目前在她面前无非就是抽根烟、喝点酒、周末和你们玩一会儿麻将,其它的我全都丢了。我也知道我这样子又老又丑,活脱脱是一只癞蛤蟆,她就是天上飞的天鹅。可是长什么样我无法选择,这是天生的。我就只有后天去弥补,改陋习存善意。我不能做一个外在美的丈夫我就尽量做一个内在美的丈夫,为了她我都没有人人权了,可她还不满足去找别的男人,你说我亏不亏?”
      林大头说得眼泪汪汪,说得可怜楚楚,惹得我都落泪了。我们一阵阵地伤感,喝酒就更加没有节制了,一下子上头,上头就喝得更加猛烈更加肆无忌惮。这样的结果就是直接导致我们被酒灌得醉得稀里糊涂,分不出彼此是谁,一个劲地称兄道弟,然后一个劲地搂搂抱抱,抱头痛哭。
      我们就靠着沙发和茶几睡着了,两个人怀里还抱着一个酒瓶,剩菜的碗不知道是我还是林大头踢倒了,红油汪汪地滴在棉质地毯上。瓜子壳和花生壳满地都是,茶几上和沙发上也有,一些瓜子壳在我们屁股下,挤到地毯的毛绒中间。
      叶玉琴抱着保安制服和林大头的白色衬衣回来了,打开门瞧见家里和遭受抢劫一样凌乱,两个男人抱着酒瓶流着口水围着一堆东倒西歪的菜碗,瓜子壳和花生壳如鲜花一般围着我们,顿时来气,怒吼着奔到眼前,在我和林大头身上一人一脚,将我们踢醒。
      我醒来立刻站起,将酒瓶放在茶几上,将身上的瓜子壳花生壳拍打掉,然后跳到一旁。林大头睁开眼见到他老婆怒气冲冲的脸,心里可能又是委屈又是怒火中烧。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猛地圆瞪,冲他老婆大吼:“臭婊子你干嘛?”
      “你这个没良心的,”叶玉琴哭着说,“我跑到外面都离家出走了在公园里睡了一个晚上冻了一个晚上,你倒好回到家里就喝酒,完全不管我的死活。”
      林大头如一头发怒的狮子,紧握着拳头,看架势就要一拳把他老婆捶到门外去。他双眼贼咕隆隆地在他老婆身上转悠一阵,见到她老婆抱在怀里的保安制服和他的白衬衣,突然又笑了起来,将他的白衬衣抖了抖,披在身上说,“呃,我的白衬衣怎么在你手里?”
      “你来找我了怎么不叫我回来?”叶玉琴委屈地说。
      “见你睡得挺香的我哪敢打扰你老人家清梦?”林大头笑着温柔地说,“嗯,这个制服挺好看的,我看看是那单位的。”
      “这制服不是你的?”
      “我有哪一些衣服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大头说,“老婆你说这制服是那个男人的?看着大小,穿这个制服的男人身材一定很好,魁梧英俊,是吧。”
      “大头,嫂子回来了你们就好好谈,别吵别闹,你更加不能动手,”我说,“我就回去睡一会儿了。”
      这几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酷热得厉害。这样的酷热让我有一些难受,有一种想逃离的感觉。这些年我东奔西跑,夏天哪里凉快就往哪里钻,冬天哪里暖和就往哪里挤,也不担心把别人的地盘占了。我在西北呆了一阵子,那里是一个杜绝空调的地方,夏天虽然酷热,但也只是一阵子,挨过去也就完事了。冬天暖气片架上,通上暖气整个房间暖洋洋的舒服。所以刚回来我有一些不适应,不愿意在房间里架空调,可南方热得要死要活无奈之下就装了空调。我总是不愿意呆在空调的房间里,门窗紧闭,空气不能流动,总是感觉有人将我嘴巴和鼻子捂住,想把我窒息死去。
      所以一有机会我就会往外面跑。
      这两天林大头没有来骚扰我,看样子是在和他老婆交涉,你来我往,一刀一刀地刺过之后心平气和坐在床上一谈,首先是针锋相对,然后变成肉帛相见的活塞运动。这大多都是夫妻间吵闹最终收场的把戏。这样收场可以暂时性地换来一阵子如胶似膝的甜蜜。既然猜测到林大头是在过甜蜜生活,我自然是不忍心去打扰。
      星期三的晚上我本来已经洗了上床躺了一个小时了,可觉得睡不着,坐起来抽了好几根烟,这就更加睡不着了。我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一阵,临时作出决定,去长沙走一趟。我准备了几套衣服和洗漱用品,提着下楼开车直奔长沙而去。走出了市区,上了高速,深夜高速的车辆并不多,只有大货车拉着整车货在高速上狂奔。刚上高速没多久,我顿时瞌睡得不行,找了一个岔路口将车子驶过去,挨边就熄灯停了下来,趴在方向盘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耳边传来敲打车窗玻璃的声音,我将车窗按下来,一张妖娆的脸出现在我眼前。这张妖娆的脸很浑圆,可以叫丰满也可以叫肥胖。她穿着一件胸口绣着一只大米奇老鼠的T恤,脖子上挂着五彩十色的贝壳,摇摇晃晃地相互撞击发出微弱的响声。
      “嗨,你好,”她说,“请问你准备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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