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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蛔虫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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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从卫生间出来。
丁锦的眉皱的紧紧的。
郑喵喵又恢复了一脸激萌的样子,鼓着嘴巴往丁锦身上凑,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冷漠只是丁锦自己的幻觉。
“小锦锦,你吓到了吧?我跟你说哦,我刚才骗那个小鬼的,我要他的命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丁锦一听,脸色缓了缓,“那你刚才……”
“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诚心嘛!我一说要他的命,他就立马怂掉了,怪谁?”郑喵喵撇撇嘴,心里有些遗憾,那小孩看上去挺有骨气的,结果有点让人失望啊……
丁锦摇摇头,似乎另有所想。少年选择不放弃自己的生命就是不够诚心?或许他有自己苦衷,这世界上的事情千千万,便也有千千万的因果缘由,并不能靠一个问题,一个答案来分辨界定。
丁锦还在凝眉思考的时候,郑喵喵已经把刚才的事情抛诸脑后,屋里哇啦的嚷道:“好啦,我们快走吧,耽搁了这么久,要是被人误会咱们俩生了痔疮就惨了!”
丁锦嘴角微动,丢给他一记锋利的眼刀……
——
少年失落的从二楼阳台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地上,眉眼低沉着,薄唇微微张合失了血色。那双倔强的眼中,似乎没有了那份与年纪并不相称的淡漠,也没有了硬撑出来的冷硬,浓浓的失落和痛苦凝结在狭长的眼中,最后化成雾气……
少年哭了。
十五年来,无论是经历什么,母亲的离世,父亲的冷漠,外人的闲言碎语,甚至是下人们的欺辱和为难,他都吞得下挺得过,从未流过一滴眼泪。
可是此刻,泪水沿着尚显稚嫩的面颊划过……他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那个人问他愿不愿意放弃生命,来换小念的眼睛。那一瞬间,他犹豫了……他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嘲弄、看到了鄙夷。他的生命,其实本没有什么一意义,只是……如今,他却是舍不得,也放不下……
他倚在墙上,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哽咽。
突然的,一个柔软的声音传过来,“是……是少爷吗?”声音的主人有一双异常清澈的眼睛,里面是一片片化不开的柔和,可是这份柔和又似被什么遮挡住了,迷迷蒙蒙透出了一丝茫然和无措。
淳于靖一怔,猛地抬起头。
小念?
淳于靖忙慌乱的转身去擦脸上的泪水,太过用力,蹭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忽的,他的动作停滞了……就算,他不转过身,小念也看不到他的泪水……
淳于靖回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以往一样,“是我,小念,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何念听到淳于靖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微微放松,随即又变得有些担心,道:“妈妈叫我来这边取干活的工具。少爷,刚才……您是……您是不开心吗?”
淳于靖这才注意到,何念的手上拎着一个大号的工具箱。
工具箱很沉,小念身量小,虽然年纪比淳于靖还要大上两岁,可是力气却是要小上很多,两只手提着硕大的铁质工具箱,显得很是吃力。
淳于靖快步上前,从他手里拿过沉重的工具,“没有不开心,只是跑步累了,在这里……”话说到一半,一把拉起小念的手,“她们又打你了?”
何念赶紧抽回手,极力的想要缩回到袖子里面,淳于靖抓住他纤细的手腕,不准他动。
何念冻得通红的手背上四五道青紫的伤痕,许是沾了冷水没来得及擦便被打发出来取东西,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
何念忙道:“没有,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何念不想让淳于靖再因为为自己的事情和人起冲突。淳于靖在这个家的处境本就不好,上次他为了自己和管家起冲突,那以后管家虽然收敛了,可淳于靖也罚了三天没有吃饭。
淳于靖知道小念的心思,握住他的手,咬着牙,恨声:“先记着,所有欺负你的人,我早晚都找他讨回来!”
何念的手被包裹着,一股暖流从指尖一直蔓延到了心间。他轻轻一笑,嘴角荡起一抹涟漪,就似午后的阳光,让人心头一暖。
“你不是也欺负过我?”
少年闻言一怔,随后脸变得通红,抓何念的手轻轻放开,脸上的戾气尽消,支支吾吾的,“我……我那是……我……”似乎是找不到借口,又或是不愿去找借口,到最后竟是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初到这里,他太过任性确实对何念有诸多的欺辱,小念额头上那到浅浅的疤痕,便是自己的手笔,每每回想起来心里都是一阵抽搐……
何念半天没有听到少年的声音,便以为他不高兴了,“少爷……我……”
淳于靖抬手箍住何念的手臂,缓缓的把额头抵在他瘦弱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小念,对不起。”
何念一愣,他不过是随口一句,没想到竟让少年这般难过,心里愧疚的很,“不用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后都不会再提了,好不好?”
淳于靖点点头,声音低沉沙哑甚至带上了一丝哽咽,却又异常坚定地说:“小念,我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
丁锦一路上的眉头紧锁,依着车窗看外面的景色,心里面闷,胸口也闷,呼吸也不顺畅,脑海里总是不断浮现少年最后那个不甘而又无助的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
郑喵喵在后排,嘀嘀咕咕的在司徒耳边说个不停,司徒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偶尔还会回上两句,两人也算“相谈甚欢”!
车子进了市区,在一处分岔路口停住。
郑喵喵擦擦嘴角的唾沫星子,问木缺白,“怎么啦?没油了?爆胎了?你想上厕所?”
木缺白面无表情,透过后视镜递给郑喵喵一个话太多的眼神,“下车。”
“唔……”郑喵喵憋着嘴,“为什么?!”
木缺白不讲话,给了司徒一个眼神,司徒便会意的点点头,对郑喵喵说:“把帽子带好,我们下车。”
郑喵喵不肯,扑到前面拉着丁锦的手,“哇啊!小锦锦,木缺白他没有人性啊!我就是话多了一点点而已,他就要赶我下车,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唔……”嘴巴被司徒云捂住,用大衣一包,抱下了车。
丁锦一脸懵X,就在这短短两分钟那个,到底发生了什么?车子飞速的转了个弯,朝另一个方向驶去,郑喵喵被包的像个大粽子,对着车子背影连呸了七八下,直骂木缺白是个暴君。
丁锦靠在座椅上的脊背有点发僵,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给的安全带,想着一会要是木缺白有什么凶残的行为,是跳车还是撞车更把握一些?
“不要想了,不会吃了你的。”
啥?!丁锦震惊的看着专注开车的木缺白,难道他真的会读心术?
“我不会读心术。”
艹!还敢骗老子!你他妈的是蛔虫精吧?
木缺白瞟到丁锦震惊的小眼神变得阴测测的还带了点小得意,就知道他心里一定是骂开了,而且是找到了自认为贴切又污蔑性十足的修饰词。
“再想我把你变成那东西。”木缺白转头,看着丁锦眼底的小得意一点点褪去,然后变成敢怒不敢言的熊熊怒火,好心情的笑出了声。
丁锦终于没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笑屁!”
木缺白装作没听到,笑过了,嘴角还挂着笑道:“你也听到了,我们答应了客户,十日内交货。所以要尽快出发。”
丁锦吓了一跳,不是现在就要去找什么民鸟吧?
“别怕,不是现在,要等你学会了开门引路我们才能再次打开封印。”
丁锦被说的一头雾水,疑惑的看着木缺白。
木缺白却没再解释下去,只是说等一下他就会知道了。
随后车内陷入了沉默。
丁锦几次想提起淳于家遇到的少年,又都咽了下去,对于木缺白这群人,他虽然并无厌恶之感,但也心存怀疑,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如果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帮那个少年。
事实上,木缺白已经讲丁锦写在脸上那点的心思都看个透彻了,之前郑喵喵在司徒耳边嘀咕的话,他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的,那个少年不是不能帮,只是山海经事务所没有这个义务,换句话说,这世间的人各有各的命数,活得够久,便看得更淡,有些苦难于这些在世间游走万年的人来说,或许只是沧海一粟。
——
又过了十几分钟,车子驶入了一片老旧的街区,停在了一个巷口。巷子已经很古老了,二层的住宅也都是待拆的楼区。丁锦心理揣满了疑问,有些忐忑的跟着木缺白,脚下没有及时清理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响。
走了一会,两个人到了巷子的尽头,楼区外的拐角处有一个更像是储存货物的木板房,房子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可令人感觉奇怪的是,这间木屋的门却是一扇防盗门,窗户也用塑料布结结实实的钉上了。
丁锦狐疑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木缺白道:“你去敲门,要是敲得开我们就进去。”
“额……那如果敲不开呢?”
“一直敲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