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贩卖所》九云歌

42、山海图

　　药庐内。
　　咫尺无奈地摇头：“他的灵力已散，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奇迹了，任谁也不可能令其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丁锦说：“师父，山海这么多奇珍异兽珍贵草药，真的就一点点办法都没有么？”
　　咫尺沉吟了一下：“不如把它留在这吧，山海灵力毕竟要比人间充沛，在这药庐修炼，百年以后或许能够再化人形。只是……也便不是从前的他了。”
　　丁锦显然比之前要冷静的多，点点头：“那好，就让它留下来。”
　　木缺白没有阻止，只拿有些陌生的目光看着丁锦。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山海世界的时候。
　　三首客栈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天鼎阁被袭，似乎是有人引上古之力，破了三首结界，三首客栈一夕之间分崩离析，几乎是处于半瘫痪状态。
　　究竟是谁有这样大的能力？
　　江离道：“或许就是那日，灭字阁里面的邪力！”
　　木缺白一惊：“不好，外面一定也出事了。”
　　丁锦也猜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是要出大事了？”
　　“如果被他们得逞，九荒太阳就会陨落，山海结界破碎，万物凋零……”咫尺握拳，“这一次，我们靠自己的能力解决问题。要让上古天神知道，没有他们的神力，不需要他们的审判，我们也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家园。”
　　江离握住咫尺的手：“我永远在你身边。”
　　丁锦若有所思，蹙眉凝神，察觉到木缺白在看他，微微转过头，看上去有些别扭。
　　“那我们先回去。只是一走就要失去联络，我们双方不能知道彼此的状况。”
　　咫尺思忖了一下道：“江离不是说三首客栈的天鼎阁……”
　　江离立刻眼睛一亮，一副我老婆真棒的自豪样子：“既然有人能够利用天鼎阁联系山海外界，我们也可以。即便是我们没有办法短期研悟，也是可以在那里等待，伺机利用他们的沟通方式。”
　　咫尺连连点头：“江离说的对！”
　　江离宠溺地摸摸咫尺的头顶：“要谢谢你的启发。”江离声线华丽低沉，咫尺羞涩一笑。
　　“……”
　　“……”
　　实在受不了两个老头这么肆无忌惮的秀恩爱，丁锦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看了木缺白一眼，“走吧。”
　　木缺白伸手去拉丁锦的手腕，被丁锦看似不经意地躲开了。

　　——

　　出了山海世界，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司徒。
　　司徒见到顶级和木缺白两手空空的回来，一瞬间有些激动，强压制下火气，“……他人呢？”
　　丁锦不讲话，转身向外面走。
　　司徒云下意识的上前去拦，被木缺白摆手制止。
　　等丁锦出了办公室。
　　木缺白才对满身烟味的司徒道：“喵喵……回不来了。”
　　司徒云踉跄了一下。
　　“咫尺和江离都没有办法。但我们把他留在了山海世界，你知道的，这边不太平，而且他留在咫尺身边，又有山海的灵气加持，想再……修成人身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司徒云知道，即便是再化成人，也没有了“前世”所有的记忆，他……再也见不到郑喵喵了，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同他说。
　　木缺白拍拍司徒的肩膀，“大敌当前，振作一些。而且……郑钥也回来了，他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司徒云浑噩地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听到郑钥的名字的时候，抬了抬眼睛，“他……还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只知道喵喵受了伤。缓一缓……再让他知晓吧。”
　　木缺白顿了一下，“你自己决定吧，我会和丁锦说。”
　　“……好。”

　　——

　　三日后，木缺白得到夜雨的密报，他们已经追踪到了冰雕展上逃跑的邪灵的具体位置，之前一直迟迟不能确定，就是因为被昆仑西宗扰了视线。
　　“那邪灵的念力确实一直在昆仑西宗的范围内盘旋，但是我们却始终无法具体她的位置，后来我们发现了这个。”说着从口袋里面取出一根手指大小的骨头。
　　“是的骨头。”
　　夜风道：“正是！骨存天地灵气，然后悠然释放。这邪灵正是将自己的气息注入了这骨当中，然后又将骨投入到了西宗的湖中。所以我们才会这么被动，始终寻不到她的位置。”
　　木缺白凝眉沉思，“去查档案，将所有购买过骨的买家全部调查一遍。”
　　“是！”

　　——
　　丁锦出了山海总部，没有坐车，沿路一直走。
　　越走，目色越沉，嘴角的线崩的越紧。
　　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木缺白的时候。
　　算是第一次见吧，至少当时的双方都是这么认为的。
　　丁锦揉揉发痛的太阳穴，活动了一下手腕，在手心处骤然凝结了一个蓝色的球体，球体内的灵气纠缠着……
　　那日丁锦被逆天夺魂阵之中最后一缕念力击中，因为逆天之术灵力的走向本就同寻常法力相反，丁锦自身的经脉也是逆向，所以才幸运的没有伤到。但是他的经脉却因为这一击，变得异常奇怪……
　　最开始大波的记忆涌入脑海中，只有混乱和模糊。更何况是他一时间根本都数不清楚的时间，就好像一直蔓延到了他永远的到不了的地方。可尽头终究还是有的，曾经的画面还是一点点变得清晰……
　　原来，第一次见他是，胸口的剧痛，并不是偶然，也不是气恼的刺痛。而是记忆在作怪，灵魂的记忆深刻到穿越了轮回依然刻骨铭心。

　　木缺白，九荒帝君的师弟，为了挽救师兄，用一柄利刃，刺透了他的胸口。碎魂，他当真狠心，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的用了碎魂之术。
　　丁锦靠着一缕残魂，终于在万年后再度轮回……
　　过了这么久，早该释然了。
　　可惜，他这一睡就是万年，而那柄剑刃破胸的痛楚，仿若昨天，清晰的令人汗毛倒竖。

　　一辆黑色的商务汽车停在丁锦的身边，丁锦知道车上的人是木缺白，深吸了口气没有开车门，瞬间移动到了车内。
　　木缺白竟然没有觉得惊讶。丁锦便知道，他应该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正好，他并没有想过隐瞒。
　　两个人静默着坐了一会，妖车一路急行，路两边的风景匆匆而过，光影一般。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山海经大门的守门人。”丁锦说的是陈述句。
　　木缺白楞了一下，默认。
　　丁锦淡淡道：“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真正的山海世界看门人，是郑喵喵。”
　　“是。”
　　“现在郑喵喵不在了，他的下一任接班人是郑钥。”
　　“是。”
　　“所以在你的眼里，无论是郑喵喵还是郑钥都只是一把钥匙，对么？”
　　这次木缺白没有回答，只蹙着眉，反问：“你觉得呢？”
　　丁锦冷冷地看着他，“你怎么想，都算了。可如果司徒云也是这么想的，小爷一定废了他。”
　　木缺白有些惊讶，恢复了记忆的丁锦……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伸出手，冷冷地捏住丁锦的腮帮，带着平日的霸道，却没了玩闹的意思，异常认真道：“我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你都记起了什么。我只认你是丁锦，我在这里遇到……珍惜的人。”
　　丁锦眼底微微发红，僵硬地躲开木缺白的手，靠在车椅上说：“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当年封印山海世界上古大神的一员，也知道我是你们解除封印，唤醒九荒帝君的关键。真的还能只当我是丁锦么？”
　　“……”
　　“上古飞升，独我落入这凡尘，说我是山海世界的钥匙……也并不全虚。你放心，我虽然已经恢复了记忆，可是功力却大大受限，真的动起手，我不是你的对手。
　　而且，我也不会同你们作对，虽然当年我也赞成封印山海。但是，你们现在想要释放九荒帝君，彻底开启上海和凡间的大门，唤醒上古大神带走的太阳，这件事我并不反对。而且，如今妖邪霍乱，我也有义务解决这件事。”
　　木缺白看着丁锦，这番话就是计划最初，他们想听到的。可是如今真的在丁锦的口中说出，看着他冷漠的眸子，心竟然有些发痛。
　　木缺白不知为何，突然问道：“……丁锦，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话一出口，自己便愣住了。
　　丁锦兀自冷笑，不记得也好，少了一层牵绊。
　　“我们自然见过，你是九荒帝君的继承人，山海世界自然是打过交道。只不过，你那时候还叫我上仙。”

　　——

　　丁锦的上古之力虽然没有全部觉醒，但是跟利用三首客栈的上古之力同凡界取得联系的咫尺他们联系还是可以的。
　　司徒似乎也已经知道了丁锦恢复记忆的事情，看他的目光多了两分敬畏。郑钥一直跟在司徒的身边，丁锦不想迁怒可是看着他就是碍眼，总有一种冲动冲上去狠狠地轴司徒一顿，然后再拎着他的脖领问现在是不是就开心了。
　　“师父说三首客栈那边的内因他们已经查到了。”丁锦道。
　　“是谁？”木缺白也是大吃一惊，这么短的时间江离就调查清楚了。
　　丁锦一字一顿道：“是三首掌柜。”
　　“什么？”司徒大惊。
　　“是三首掌柜的怒面。三首客栈在山海世界经营数万年，利用上古残留的灵力，可以说是收获颇丰。与此同时三首掌柜也在借用灵力修炼自身，可是三首三面，心思不同，怒面在修炼的过程中，有了极为独立的人格，甚至可以脱离三首主体所存在。
　　而他做主要的目的，便是联合山海外部世界的力量，共同摧毁结界。只是他们想摧毁的不仅仅是结界。还有山海和凡间。他们希望借众生亡后的祭奠之力，打通上古大神留下的终极封印，彻底打破和上古大神之间的结界。”
　　“虽然早就猜到他们是想通上古，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是想借山海和凡界两界的性命，来获取自己的私利。”夜风听了丁锦的话，不可置信的说。
　　木缺白道：“以他们的能力，通上古只有利用邪力了。上次冰雕展上面的法阵应该只是个试验品。我想，现在我们的这片土地，还有山海世界，应该处于他们的阵法之中了，只待有人能够开启。”
　　几乎是所有人都共同把目光投向了丁锦。
　　丁锦摇摇头，“师父也不知道会是谁。他直说，昆仑西宗看似是这场滔天阴谋的主谋，可实际上，真正开启阵眼的，另有其人！”

　　木缺白道：“我大概，知道是谁了。”丁锦的话音一落，木缺白的脑海中便浮现了一个人的脸，那张脸百般变化，追踪变成了一张苍老平静却又欲望交织的脸，他甚至不愿意相信，这张脸他是认得的。

　　——

　　咫尺那边再次传来消息，江离已经同三首掌柜交过手。三首最原始的人格，和“笑面”现在已经被“怒面”三首人控制。三首客栈里面的所有通道均已经关闭，三首客栈的里面的客人全部被控制。他们基本上确定，三首客栈就是这次煞阵的阵眼。一旦煞阵启动，阵眼里面所有的生灵，都会成为陪葬品，并且布阵者借助他们的魂灵可以启动在整个山海世界的凶煞大阵。

　　木缺白从施了结界的保险柜中取出“山海图”，缓缓打开，画卷上的山水仿若活物，灵动的舒缓着蜿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