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乌鸦一般黑》梧桐不栖

23、第 23 章

　　夏日炎炎，蝉鸣不歇，云境观里连几盆兰花都蔫着叶子提不起精神，我喂好鸽子又是打扫后院。
　　红叶依旧一身绿衫，在远处就俏生生地喊了我一声，提着裙角向我跑来。
　　“你跑这么急干嘛，天气这么热，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红叶是枫树妖，她最讨厌的就是烈日炎炎，每到夏日都蔫蔫的，还需要喝很多水。
　　她擦擦额头，“没事，我刚刚在膳堂已经喝了一坛水了。”
　　我无语，一坛水又不是一坛酒，为什么她要这么豪气又奇怪呢，我已经没法想象膳堂里的小道士看红叶喝水有多幻灭了。
　　“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虚观明日要下山了。”
　　“你从哪听说的？”这小妮子竟然比我消息还灵通了。
　　红叶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从承明师兄那打听到的，他说虚观下山要去一位姓林的员外家驱邪，林员外家的女儿好像有点事。徐徐你快去和虚观说一起下山啊，这可是独处的好机会。”
　　红叶催促我，我此时更好奇她和承明的关系，取笑着说，“没想到你和承明已经这么熟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红叶羞红了脸，轻推了我一下，“哪有的事，我只不过是那日送药给他，正好看见他衣服破了，就顺手帮他补好，还他衣服的时候见他有些脏衣服，就顺手帮他洗了，后来又见他鞋子破了，我就顺手做了双鞋子送他…”
　　在我的眼神攻势下，红叶越说越轻，“…然后就没有什么了，徐徐你别多想。”
　　她急着解释，我笑的愈发开心，又感叹，“原来都是因为顺手啊。怎么没见你顺手给我做双鞋子嘞。”
　　“徐徐你的衣服鞋子都是白公子买的，哪里还需要我做。”她知道瞒不过我，只能老实交代，“徐徐，我说了你可不能笑话我，承明他…是挺可爱的，我也觉得他很好，他对我也挺温柔的，虽然开始好像很怕我。”
　　红叶一手抚过嘴角，笑而不自知，喃喃自语，“本来我是觉得他很好玩，现在我觉得他很好，我好像是有点喜欢他了…”
　　我被震到了，这才没几天，只能说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原来承远的情敌是承明！那个傻孩子还把我误会了。
　　没想到红叶温柔的性格里还带了点腹黑，绝对是我带坏的，我承认。
　　我偷笑，“那你早点把承明抓到手，我也可以早点把你托付给他。”
　　红叶跺跺脚，笑骂我，“徐徐你太坏了，我不和你说了。”说完不给我机会反驳就跑了。
　　我无辜地摸摸鼻子，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我赶紧打扫好后院往道场跑去，今天有弟子行戒礼，虚隐这个时候应该在主持斋戒之礼，现在过去不仅能堵到他，还能看看热闹场面。
　　云境观诸人全部到场，由主持法师领唱经文，光唱不热闹，还要配上乐器，除了钟、磐、铃等法器，还有笙、箫、笛、二胡等，搭配齐全。虚隐正肃首唱经，倒是心无旁骛的样子。
　　承明他们身着金丝银线的道袍，手持各异的法器，吟唱着古老的曲调，在坛场里翩翩起舞，犹如演出一场折子戏。
　　道教中的清规戒律颇多，什么《太真科》、《玄都律》、《老君说一百八十戒》、《太上老君戒经》等等，我坐在一棵槐树底下偷看，刚开始听还饶有兴趣，到后来只觉得这就跟催眠曲似的，和我的摄魂术有的一拼。
　　“行无为，行柔弱，行守雌，勿先动，此上最三行。行无名，行清静，行诸善，此中最三行…”虚隐衣冠如雪，举止庄重肃穆，他音色低迷，那些道家典籍他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我晃了晃脑袋，就冲这声音和俊颜我也不能睡着。
　　也不知等了多久，总算熬到斋戒结束，各个小道士们开始整理乐器法器。虚隐盘腿打坐，他双手掐诀，不言不动，拂尘放在右手边，如同一座石像。
　　我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穿过人群，在他面前站定，“虚观，听说你明天要下山？”
　　虚隐睁开眼睛，“贫道明日的确下山。”
　　“那我也去。”
　　虚隐皱眉，摇摇头，“贫道下山是为驱邪治病，你去不妥。”
　　“有什么不妥，你不是会带承静师兄下山嘛，带我有何不同。”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而且路途也遥远，承静在观中所学能够协助于我并自保，你一个…你去干什么？”
　　我一听，这倔脾气也上来了，“我不管，我就要一起去！”
　　在这云境观装巧卖乖这么久，就是为了能和虚隐一道，现在虚隐下山也不带我去，瞬时我就暴露本性了。
　　我扯住他宽大的衣袖，大有“不让我去我就不许你走”的意思。“就算你现在不让我去，我明天也肯定会偷偷跟过去，反正我又不是观里的正式弟子。”
　　虚隐不知为何没有伸手触碰我，百般挣脱不开。最后他无法，只能勉强说，“那你准备准备，明日早饭后随我下山。”又不放心的嘱咐我，“到山下以后你一定要跟着贫道，一切都须听我言语，不可随意乱跑，不可随意走动…”
　　我扯着他的衣袖随他说什么，虚隐这么多话的样子越来越像徐隐了，以前徐隐也总是这么叮嘱我，不过我从来没认真听过，现在还真是怀念。
　　“你，你下山后可不能再穿女装了，一定要穿着道袍，贫道下山是去做法事，你如果喜欢女装…”
　　我就算再怀念也受不了了，不耐烦到，“你有完没完，别废话了！我已经换了爱好，现在不穿了！”
　　虚隐：“…”
　　整理乐器法器的小道士们从我进门说话开始就一直偷瞄，现在更是百双眼睛都瞪着我，众人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大鹅蛋。说完我就捂住嘴巴可怜兮兮的看虚隐，哎呦，我这暴脾气，我又没有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