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期》量木

9、无期

　　堇历117年，北蛮南下，当朝大将赵云在兵稀粮绝的情况下绝地反杀，率千军与万敌开战，凭一杆银枪独杀千人，战事惨重，除赵云外无一人生还。
　　北蛮将领侥幸捡回性命，誓不再进犯中原。

　　尚卿玄率兵增援仍是晚了一步，他驭马飞驰向战场时只见了遍地尸体，血浆渗进皑皑雪地里。尚卿玄遥遥便见一道跪坐在地上的白影，他欣喜地唤赵云的名字，却在行至人身前时愕然止声。
　　赵云被朝中众臣称作常胜将军，由他为首的军队，不论多少皆能取胜。尚卿玄与他相识十载，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血渍污浊了大半张脸，星眸黯淡无光。
　　“辞镜死了，卿玄。”赵云环过怀中女子的肩膀紧紧抱住，“她死了。”
　　尚卿玄一惊，蹲身察看罂辞镜的伤势。面色惨白的女子衣裳上全是黑血，贯穿胸肺的伤口旁尽是剧毒的颜色。
　　“一定很疼吧，这样的伤我都不曾受过。”赵云的声音有些发颤，“于众君眼下单挑……单挑，马驹下药，刀剑喂毒，好，好……好一个单挑！”
　　“子龙，北蛮人本就狡诈，此番战役本就……”尚卿玄话未尽忙是后退躲闪赵云投掷的匕首，眼中的不可置信几乎溢出来，“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们又在做什么！”赵云挥墙枪停于赵云心口处寸许，“圣上又在做什么！不令撤守，不派增援，徒留三千弟兄死守边疆血战而亡！”
　　出战号鸣冷风骨，他战时处处留情，未料白驹下药，将他狠狠摔在地上，破风捅来的枪尖上流溢着诡绿，士兵们惊呼的一刹赵云听见了疾马蹄音，沉闷的利器入肉声和拼命压抑的痛吟，他看到匍匐在自己身上的罂辞镜顿时红了眼眶——枪尖贯穿她的胸膛，血流如注。
　　赵云想笑，胸口一阵闷痛只逼出几道带血的咳嗽：“我留下保护她的一行人里，有私通投敌者……她听到计划，火急火燎地赶来救我……”
　　他耳边总浮响罂辞镜濒死时断断续续的话，与宴荷砸坏罂家摊贩一日同样的强颜欢笑。“如果不喜欢我，没必要强迫自己哦。”罂辞镜倚在赵云怀里，眼簌簌下落，“可我还是……好喜欢你啊，子龙……哥哥。”
　　她小心翼翼地说出那两字，雪花落在发上覆了薄薄的一层，仿佛一瞬白鬓。罂辞镜闭着眼睛喃喃而语，赵云贴近听清后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情绪，周遭的一切霎那间被水雾朦胧。
　　“子龙将军……战无不胜啊。”
　　雪落无声，肃杀一地。
　　并非于她无分毫情绪，只是那情潜移默化，藏得太深，明了太迟，以至她死，也不知道自己在那白衣公子心里留下了一些不可磨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