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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邯郸的故事 ...

  •   蜀郡东边通州县来过这么一个少年,名叫邯郸,姓什么无从知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爱上马蹄街一家打铁铺的女儿。马蹄街上常常有外来客路过,有的进成都,有的去蜀郡西边的吐谷浑,等等等等。马蹄街有七家铁匠,为过路客提供马蹄铁器。往西去寻茶马古道的人很多,西边气候阴晴不定,只有三四月最舒适。于是每年三四月,便是通州,以及整个马蹄街最热闹的日子。
      邯郸便是在清明节那天,来到了马蹄街,那年的他,少年英朗,头发高束着,背了一把青铁剑,牵着一匹马,站在了赵记铁匠铺的门前。
      “老板,补剑。”
      邯郸很喜欢笑,他一笑起来,左脸有个深深的酒窝,寸得他又俊了几分。
      店里嬉笑着打铁的中年男人们都笑了,这么一个小娃娃,居然嚷嚷着补剑。
      似乎只是弹指之间,从里面走出一个捞起袖子的女孩儿,眉目清秀,却有一般女子没有的英气。看看她白皙的手臂,邯郸的脸立马红到耳根子。
      蜀地女子多英才,谈笑之间不让须眉。这个他听说过,可要真正遇上,确实尴尬至极。
      女孩挑了挑眉,裂开嘴,白白的牙在阳光下晃晕了邯郸的眼。
      女子不是应该笑不露齿的么……
      至那之后,邯郸就在通州住下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他喜欢每月到那家铁铺去补剑,而剑,是他每天泡在水里而生锈了。每次看见她和店里的长辈们说笑,他便弯着眼睛,看她白白的牙,白皙的脸。
      他几次憋红了脸,想要跟赵当家提亲,可是结结巴巴,还没说道整体,便被急性子的赵当家给轰出去了。
      “小娃娃,你到底要说个啥子嘛,哎呀,紧到说!没得事就让开,老子打起刀来六亲不认哦!”
      邯郸在朝阳路的通州酒楼里当小厮,一个月轮不到几天假,每天做到腰酸背痛,心里却是甜甜的。
      通州有座凤凰山,山不高,山上只有一座送君亭,听说是十几年前,老百姓们站在那里目送当时的通州司马而得名。
      那个通州司马,叫作元稹。
      邯郸不喜欢他的诗,太过悲凉。倒是喜欢他的小记《莺莺传》,但是他只看了开头,没有看结尾。
      他满心以为他会和那个女孩儿共度一生,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抱得美人归。

      可是世事总不尽如人意,在两年后的一天,邯郸又去了赵记铁匠铺,却没有见着她。
      “她?她肯定是嫁人了噻!哎呀!我跟你个小娃娃说这些有啥子用嘛!”赵当家一脸骄傲。
      “你说赵家那个娃娃啊?听说她嫁到北边去了,那姑娘可是嫁了个好人家,我们家翠翠要是有她那个福气就好了哟……”卖炊饼的大娘一脸羡慕。
      “她?她出嫁了啊!听说她出嫁前把自己关在屋里好久!唉,姑娘家嘛,总是舍不得娘家噻!”在酒楼吃饭的秀才一脸无所谓。
      而邯郸却像没了魂一般,辞掉了酒楼的活儿,把自己关在房子里3天不出来。
      第三天,邯郸一大清早就跪在赵记铁铺的门前。等赵家的学徒打着哈欠开门时,便被吓得半天回不了魂。
      赵当家让他起来,他执拗的不起来,只为得知她嫁到何处了,不是去夺她,只是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死灿烂打,总算磨出了答案。
      她在北边的平州,里边境不远,却里通州有十万八千里。

      临走前,邯郸2年来第一次用轻功,翻进了赵家的院子,找到了她的房间。
      房里没有寻常女子所爱的胭脂水粉,墙上挂满了刀剑,她曾说,她要当天下最好的铸剑师。
      打开梳妆盒,里面有一根檀木簪子。
      邯郸努力把僵硬的手抬起来,拿出了那根簪子。那是一年前他送她的。
      那时他红着脸,结巴到快被自己的唾沫淹死,而她则对着他笑得眼睛弯弯的,什么也没说,结果了那支檀木簪子。
      簪子上香,依然还在。
      第二层盒子里,有一张纸。
      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邯郸

      邯郸闭了闭干涩的眼,轻轻吻了那根簪子,把它插在了头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折好宣纸,把它放进胸口,走出门,找了一家店,把它表成小小的卷轴,再次放进胸口。
      他依然牵着两年前那匹黄鬃马,背着被修补了不知多少次的青铁剑,一路往北走。

      如果当时他有勇气,她就不会满眼落寞地嫁入他乡。
      她的确豪放,她也的确不拘小节。
      可是他却忘了,她也是一个女子,心思敏感的女子。
      她一直在等他,等他有勇气,却一次次失望。

      在自嘲中,邯郸走出了通州城,和元稹一样,却没有人在凤凰山上的送君亭送他。
      他终于看到了《莺莺传》的结尾——张珙赴京应试,得了高官,抛弃了莺莺。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在成长,他在慢慢变得悲伤。
      他正慢慢的,迈向人生的旅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邯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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