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雨蒙蒙之玫瑰三愿》林飒

33、玫瑰三愿（三十三）

　　陆尓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跟石磊告别后，尔豪找了家酒店打电话回家询问如萍梦萍妈妈跟她们联系了没有，却听到何书桓受伤入院，如萍已经赶去医院照顾的消息。虽然最近对何书桓很不满意，但是兄弟有难，尔豪还是得放下成见，到医院看望。何况还有如萍要带回来。这个傻丫头，婚都退了，她还上赶着履行什么未婚妻的义务。
　　“他妈的。”尔豪心中抑郁，骂了一句，狠狠地发动了车子。赶到医院，看到如萍和依萍两个人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个都是自己的妹妹，虽然手心手背有偏有向，但这件事情尔豪看得清楚，两个妹妹都是为情所困的可怜人，做哥哥的舍不得任何一个受伤害。
　　“如萍、依萍，你们怎么站在这里，书桓怎么样了？”尔豪问。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四十八个小时之内就会醒过来。”如萍道：“你上去看看他吧。”又对依萍道：“我还是要守着书桓，亲眼看着他醒过来才能放心。”
　　“去吧。”依萍点点头：“你是他的未婚妻，这么做是应该的。麻烦你帮忙叫李副官下来。我在这里等他。”又对尔豪道：“有时间来我家看看可云，她今天受到的刺激不小，如果醒来能看到你，对情绪的稳定很有帮助。”
　　尔豪道：“既然书桓没事，我上去看看就下来，你在这里等我，我开车送你回去，顺便看看可云。”
　　“你还是多留一会儿吧，万一书桓醒来需要人手，你也能帮上忙。刚才是李副官送我来的，他送我回去就可以了。”
　　“还是我送你，现在外头实在不太平，真有事李副官照顾不到你。”尔豪道：“何况我现在看着书桓就来气，上去确定一下他死不了我就走。”
　　“尔豪，你不要胡说八道。书桓好不容易才被抢救过来，我不许你诅咒他。”如萍不满地抗议。
　　“哼，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嫁过去呢，就一个劲的胳膊肘往外拐了。”尔豪冷笑一声，对如萍，他很少疾言厉色，但是这件事情他实在爱妹心切。眼见何家人执意要把这个订婚赖掉，偏偏如萍这个认死扣的还对何书桓一往情深，尔豪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说起话来就有些没好气了。
　　“你蛮不讲理，我不跟你说了，赶快上去吧。”
　　“依萍，你等着我啊。”尔豪不忘交代一句，跟着如萍上楼。尔豪脚下走着，嘴里也没闲着：“你说你来干嘛？家里放着梦萍，万一有事，她找谁商量？”
　　“尔豪你别再骂我了，听到书桓受伤的消息，我就什么理智都没有了，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医院里。现在书桓就像从地狱里走一圈终于回到了人间，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安慰安慰我。”
　　“不行。”尔豪断然拒绝：“中午接到同行电话，说是何伯母要发表退婚声明的时候，差点没把我给呕死。现在，休想我给他们一家子好脸色看。”
　　“你还说，要不是你打电话回家来说这事，妈妈怎么会被刺激得要去佩姨家闹事。”
　　“怎么，这还是我的错啦！”
　　依萍看着着兄妹两人上楼的身影，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在感情上，她很想留下来，一直等到书桓醒过来，事实上，如果她坚持要留下，谁也拦不住她，甚至如萍也不可以。但理智，却提醒她逼迫她无论如何都要克制住那些潜藏在内心深处一旦任其泛滥就不可收拾的感情和冲动。
　　依萍真的很想告诉如萍，即使我退出了，书桓也未必会和你结婚。但是她忍着没有把这句伤人的话说出来。只因她知道如萍已经和她一样遍体鳞伤了，大家的理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一颗心更是千疮百孔，经不起一点敲敲打打。况且她能想到的，聪明过人的如萍不至于想不到。但如萍依然决定要留下来直面书桓，照顾书桓，用实际行动挽回她已然失去的爱情。依萍觉得如萍身上有一种她所不具备的勇气，那是为爱可以不顾一切也可以牺牲一切的勇气。至今依萍依然记得听到如萍去绥远将书桓带回来的消息在心理上所受到的冲击，她可以想象，当书桓在烽火中看到如萍时该是怎样的震撼。从那一刻起，依萍就明白自己在这场爱情战争中彻彻底底的输掉了。她的生命中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使得她永远无法如如萍一般的孤勇。
　　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战役给了她和书桓重新相见的机会，或许他们之间的故事就此尘埃落定了吧？
　　“事实上，订婚的那天，在你出现的那一刹那我就后悔了。只是我不能让何家和陆家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也不能让如萍在众目睽睽之下尊严扫地。”何书桓如是说：“可是现在，我必须要退婚，不管因此背负多少的责骂，我都必须要退婚。这场订婚是个可怕的错误，是我单方面犯下的错误，所以我必须要纠正它。否则，对你，对我，对如萍都不公平。”
　　“你说得好容易，好像我们陆家的女儿就由着你挑似的。”依萍对书桓的天真颇不认同：“你想订婚就订婚，想退婚就退婚，恐怕一切不能如你所愿，至少雪姨那关你就过不了。”
　　“依萍，我知道这一切会很困难，但是请你不要对我失去信心，我会把所有问题都处理好。”何书桓热切地说：“虽然，无论怎样弥补，都弥补不了对如萍的伤害。但是，我会和她好好谈谈，如萍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子，只要我和她开诚布公地谈，她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依萍想起何书桓那天对她信誓旦旦的保证，那时候，她就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解决。事实证明，故事并没有往何书桓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何书桓自以为了解她们姐妹两，可惜他错了。他不了解依萍的脆弱，也不了解如萍的坚强；他不了解依萍的不争，也不了解如萍的争。她和如萍两个人好像是天生的宿命，此消彼长，虽然从不宣之于口，但是她和如萍都能感受到潜藏在彼此之间的暗流涌动。她们都不想伤害对方，但是不可避免的，一个人拥有的开始就是另一个人失去的开始。
　　“这个故事，究竟会流向何处呢？”依萍看着飘洒的雨雾，天地间一片烟雨蒙蒙。
　　“依萍，可以走啦。”尔豪的声音打断了依萍的思路：“本想让李副官也坐我的车回家，可是他怕黄包车留在医院里给人拉走了，非要拉车回去。”
　　“李副官，你看眼前又是风是雨的，你跟我们一起坐车回去吧。”
　　“没事没事，不就一点毛毛雨嘛，正凉快呢!”李副官憨厚地笑：“有时候为了多赚点，比这风雨更大更恶劣的天气都跑过。”
　　尔豪看着李副官苍老的面容、破旧的衣服，难以掩饰的愧疚之情涌上心头。一直以来，他都无法正视李副官一家的悲惨境地。甚至对于可云，他也是抱着“我不是罪魁祸首”的心态。可是今天晚上，他知道了自己母亲暗地里的另一番作为，在极度震惊失望的心态下，对母亲所伤害过的人，则有了极度的愧疚感。
　　“李副官，你就坐我的车回去吧。不然你再生病了可就麻烦了。”尔豪道：“你看，最近家里实在不太平，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万一你也生病了，李嫂照顾可云就忙不过来了，还要分身照顾你。”
　　“可是我的车。”
　　“这里可是医院，车是不会丢的。真要丢了，我赔你一辆好不。”
　　“尔豪少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拉车的最要紧的就是车了，把车丢了就是把饭碗砸了，无论如何都是不可以的。你还是先送依萍小姐回去吧，我拉着车快快跑，不多久也就到家了。”
　　“那好吧，依萍，我们走吧。”尔豪见李副官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勉强。何况还有事情要问依萍，这也是不能跟李副官说的。
　　“依萍，谢谢你。”在车上，尔豪突然对依萍道谢。
　　“谢我什么？”依萍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妈的事，谢谢你和书桓没有抖出来。”尔豪道。“虽然我知道一定是书桓说服了你，可是如果你执意要说，谁都拦不住，所以我还是要谢谢你。”
　　“你怎么知道的？”依萍一惊。
　　“刚才遇见石磊，他告诉我的。”尔豪道：“真是家丑外扬，丢死人了！”
　　“石磊真是太多事了。”依萍皱眉道：“他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
　　“你别埋怨他，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石家在上海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石家的子弟娶的妻子都是好人家的女儿，石磊又是这一辈唯一一个还没结婚的，多少人眼睛盯着他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为妻。要是妻子的娘家出了丑事，石家跟着遭人耻笑。”尔豪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的将来，你自己掂量掂量这份心意。对人家有没有意思给个准话，别让人忙活了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总之以我对石磊的了解，他是个很执着的人，你最好速战速决，好不好给个痛快话，省得后面又惹出一堆麻烦事出来。”
　　“你的好意和警告我都收到了，我会看着办的。”依萍道：“这些都是小事，雪姨的事情才是大事。尔豪，你既然知道了，总该想个对策吧。雪姨自以为形式隐秘，不会被人发现。可纸是包不住火的，早晚这事得给爸爸知道。你想想，要是爸爸知道了，准饶不过雪姨。”
　　“这还用你说。妈的，这个姓魏的，我饶不了他！”尔豪恨恨地说。
　　“这个魏光雄狡兔三窟，不是这么容易找到他的。”依萍提醒尔豪：“秦五爷查了他这么久，都没有查到他的具体住址，你怎么找他。”
　　“哼，我们找不到他，妈妈总找得到他吧，尔杰总找得到他吧。”尔豪不屑道：“你忘了咱们在东北打猎的时候，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犬的追踪。”
　　陆依萍心中一亮，这个尔豪，还真小看了他，这引蛇出洞的法子自己竟然没有想到，只要跟着雪姨，还怕找不到魏光雄吗？假使雪姨狡猾，尔杰一个小孩子总是好哄的，尔豪是尔杰的大哥，自然知道该怎么让尔杰带路。
　　“尔豪，我简直有点佩服你了。”依萍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可是你要小心，魏光雄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找到他的老巢，千万别冲动，一定要回来跟我们商量。人多力量大，我们可以帮上忙的。”
　　“当然。我需要借助石磊的力量，也需要秦五爷的力量。”尔豪冷冷道：“这个姓魏的，不把他连锅端了，我陆尓豪三个字倒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