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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初赛 ...

  •   黄少天几乎是看着冰雨长大,从未见过这等新鲜事,一下子就来劲了。“我的剑在说话?是我的剑在说话?是不是我的剑在说话啊?”他把冰雨摆在桌上,左看右看,激动得语速快了三倍,“我幻听了还是他真的在说话?嗯?冰雨?你再说句话我听听?”他反复问了好几遍,语音和脑内的精神连接一齐响,把喻文州吵得脑子嗡嗡响,“少天你静一静,我头痛。”
      “同意,这家伙实在太吵了……压力山大……哈——”冰雨直接发出了声音。嗓音虽然深沉又威严挺符合一个神秘传说的定位,后面跟的哈欠声却破坏了应有的神秘感。
      黄少天干脆把剑抽出来,仔细观察泛着蓝光的剑神,嘴里叽叽喳喳:“哇塞,老伙计,真的是你在说话?你是个活的?怎么之前都不理我?你这是什么属性?妖精还是鬼魂?”
      “不是妖精也不是鬼我是——我干嘛要告诉你个小屁孩。我要睡回去了别吵我。”冰雨道。然后他又打了个哈欠,简直是一只懒洋洋的猫。
      “不许睡不许睡,你得把话给我说清楚。”黄少天故意用指甲尖在冰雨的剑身上磨,那嘶啦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老旧的锯子在锯铁板。
      冰雨立刻求饶。“停停停——求你别这样磨我,磨得我想吐。”
      “你是把剑还怕这个?”黄少天玩心大起,“来来,瀚文,给他来个大的。”
      “哒——嘭——”卢瀚文听令,从黄少天肩膀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在冰雨剑柄上,咚的一声,冰雨剑柄在桌上敲了个严实。
      “痛痛痛——”冰雨惨叫,“不要虐待我!”
      “我也觉得冰雨阁下解释清楚比较好。”喻文州随手捏了个火球,悬在冰雨上方。
      这种法术火球的热度极高,冰雨身上的光芒竟然像冰一样熔化了稍许。“好烫好烫!!!快拿开!救命啊我什么都交代!”冰雨哭号道。
      喻文州收了火球,正襟危坐,等着冰雨说。
      “早配合不就不用受罪了嘛,快说快说。”黄少天的好奇心已经膨胀到了顶点。
      “哒!说!说!”卢瀚文也操着刚学会的单字在桌上蹦蹦跳跳。
      被这奇葩一家子这样围观,冰雨十分苦恼。“压力山大……如何说起……”压力山大似乎是这家伙的口头禅,他翻来覆去小声念了几遍,念得喻文州的眉头又紧了,才赶紧开始叙述正文。
      “我本是雪山上独居的冰龙……”
      这话一说出口黄少天又爆炸了,从椅子上噌地蹦起来。“什么?冰龙?你是龙?你说你是龙?现在龙有这么多吗我这一个月就遇上三?说好的濒危物种呢?”
      龙类爱好者喻文州按着黄少天肩膀把他摁回了椅子上,语气都变得如春风拂面:“嗯,您是龙,是冰龙?冰龙极少离开高寒之地,您怎么会在剑里?”
      冰雨继续道:“我也不想啊,我被关进来的,本来我在巢里睡得好好的,某天有个自称是个铸剑师的人类来找我,说想跟我打个赌,我好奇心作祟,一时糊涂,赌输了就被他当成材料封进剑里了,那人叫什么我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姓徐——”
      “徐景熙?”喻文州深吸一口气,“这可真是传说中的人物了。”
      “谁啊谁啊?”并不怎么关心历史的黄少天追问。
      “三百年前……帝国建立之前,还在荣耀大陆上群雄割据的时候,有个铸剑师做了很多神级兵器,使得战争的天平一下子偏向了现在的皇室,大陆最终获得了统一。说他是结束战争的功臣也不为过,皇家史书里至今还有他的传记,”学者喻文州念道,“所以冰雨其实是神级兵器之一?难怪强度超乎寻常了。”
      “他只是一个想赚钱的胆小鬼,谁给的钱多把武器卖给谁而已。”冰雨不忿道。
      “是吗?”喻文州诧异,“虽然我对皇家史不感兴趣,却想不到史诗的背后是这样的真相?”
      说到自己的孽缘,一直懒洋洋的冰雨突然来了精神,主动开了话匣子,“那可不是嘛,我跟你说……”

      这一夜就在冰雨和喻文州的讨论声,卢瀚文的呼噜声,和黄少天无数多的问题中度过。

      第二天黄少天站在赛场上时,头还隐隐作痛。他一不小心八卦过度,语言系统有点超负荷,缺乏休息的大脑用软成一滩的方式来抗议,恨不得在场上挖个坑就躺下睡了。
      不过这不会影响他初赛的发挥,喻文州昨晚没强迫他早睡也是这个原因,若是初赛都不能用脚指头过,也不用自称是帝国的剑圣了。
      他在面罩下哈欠连连,勉强眯起眼瞄了瞄第一场的对手——新人飞刀剑。
      对方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是这一届最年轻的参赛选手。在全场观众的欢呼声中,他神色紧绷,双手捏紧了自己的剑柄,显然已经紧张得肢体僵硬,本来就不被黄少天放在眼里的实力更要大打折扣。
      他们被安排在正中的场地。此次报名参赛的人数再创新高,为了比赛能在一周内完成,初赛是三场比赛同时进行。诺大的赛场被导力屏障分割成三块,三米高的看台绕着比赛场,侧面用价值不菲的暗红色绒布装饰了一圈,每隔三米立着一面绣着皇家徽记的红黑旗帜,旗帜上的皇家徽章在风中飞扬抖擞,尽显皇家气派。
      看台上密密麻麻挤满了热闹的观众——除了飞刀剑正对的那块皇家坐席。
      皇帝韩文清身着红黑色铠甲,神色严峻地危坐正中,身侧同样雕塑一般一袭白袍的大神官,这两人不像是参加活动,倒像是要召开什么战前会议。
      飞刀剑看不清皇帝陛下的表情,只觉得空气中有种说不出口的压迫感,比他面前这个对手给他更大的威压。他冷汗直流,强迫自己把精神集中在面前的对手上。
      皇帝陛下还未宣布比赛开始,赛场上的风中都带着一股肃杀的决斗气息,手心的汗让剑柄有些湿滑,这不太好,他的老师教导过他:实战中细微的偏差都可能是致命的败因。他并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手滑丢了剑,于是他在衣袍上用力抹了抹手,又重新握紧剑柄。
      他的敌人确实很强大,传说中的“剑圣”,无论此人是否是假冒,敢用这个名字的必然不是泛泛之辈,“我要打败你。”他小声说。
      “喂……伙计,起来干活啦。”这位“剑圣”的声音竟然毫无干劲,甚至充满倦意。
      “哈?什么?”飞刀剑愣了一下。不是说那位剑圣向来不说话?难道面前这个真像传言一般是假货?但他腰上佩戴的名剑冰雨怎么看都货真价实啊?他心里没个准,紧张感又压了一层。
      “啊啊我忘了,不是跟你说话,抱歉抱歉。”黄少天困得脑子一团浆糊,这才想起龙族通讯不需要通过语言,对着飞刀剑摆了摆手。
      黄少天等待的回音很快就到了,一个更加懒的声音在他脑子里浮起来:“压力山大啊……不想动啊……”
      黄少天立刻喷他:“啧啧啧还真是和华丽外表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啊冰雨大大,你稀有龙的尊严哪里去了,我跟老爸养你这么多年正是用得上你的时候,快醒醒快醒醒,还是你想试试小卢的精神冲击或者文州的火球术呢?”
      “哒!试试!试试!”卢瀚文俏皮的童音适时响起。
      冰龙简直要哭:“饶了我吧,你还好意思说养我,我不是被扔在沙漠还被弄去黑市?知道我这几年日子怎么过的吗!还有我说过不要用剑的名字称呼我我也有名字我叫郑轩——”
      “你叫什么不重要,”黄少天暴力打断,“一句话,比赛你上不上?我还指望你技惊四座给我一个惊天动地的登场表演呢!”
      “滚蛋,遇上法术系再喊我。你叫我做我就做,那才是没有我极地冰龙的尊严了!”这位姓郑的冰龙拒绝交谈,从通讯频道中隐去了声息。昨晚,冰龙企图顺着精神链接进入卢瀚文的身躯,但在喻文州和卢瀚文的武力镇压下,他很快地放弃抵抗,老老实实蹲回剑里转变成现在这般消极怠工的态度。
      黄少天又敲敲剑,冰龙完全不回应,下定了决心要当个“剑里蹲”,黄少天拿他没辙,只能认命。
      “少天,不要紧吧?”喻文州的语气充满歉意。他抱着卢瀚文,在黄少天对面的看台上挥手。莫凡和乔一帆一左一右地把他护在当中;安文逸此时站在对面皇家神官阵队里,全盘监视着喻文州四周的情况。这是叶修的安排,比赛场人山人海,他们无法判断可能出现的盗猎者会从哪个方向袭来。但他们不能把龙藏起来,一方面他们需要通过黄少天与呼啸接触来确认呼啸和盗猎者的关系,另一方面也需要观察所有企图接近龙的可疑人士,从中找出敌人所在。
      卢瀚文小朋友压根不懂父辈的担忧,在这么热闹的环境里,他趴在喻文州身上不老实,一不留神就要爬上喻文州的肩膀去勾搭边上小贩推过来的气球车。
      乔一帆赶紧从贩售车上拿起个粉红色甜筒冰淇淋,放到卢瀚文面前,小龙终于安分一点,接过冰淇淋摆着尾巴啪嗒啪嗒地舔了起来:“哒!哒!哒!”他如琥珀一样的金色双眸中瞳孔微缩——经过昨晚喻文州的特训,现在他能很好地控制心灵感应,成功做到保持理性的同时也能加入通讯,当然附带的就是黄少天被哒哒哒哒的通讯杂音干扰到彻底失眠。
      黄少天又打了个哈欠。“不要紧,对手是个新手,明显没有附魔武器,”他看见卢瀚文在啃冰淇淋,立刻跑了题,“哎我说卢瀚文宝贝儿那个甜筒好吃吗,让小乔给我也买一个,我解决了这个小年轻就去找你们。”
      黄少天一会扶额一会摇头,飞刀剑不明白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战战兢兢地摆好攻击姿势,剑尖直指黄少天的心脏,就这样静候比赛开始。
      “铛铛铛铛……”高悬在场地一角的大铁钟被敲响,看台正中的韩文清站起,抬手,整个竞技场骤然陷入一片寂静。“开始吧。”皇帝低声说,于是铁钟又被敲响了一遍,各个场地的裁判挥下红旗,观众们再次沸腾、呐喊,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三段斩!最后一声钟响的余韵还未散去,飞刀剑已经抢身奔出,几步跃至黄少天面前,用这个剑客的基本招式作为开场问候。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让对手大吃一惊,横斩、下劈、上挑,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像草原上捕食的猎豹,猎物的生死决定于电光石火之间——超乎常人的速度就是他的致命武器,寻常对手往往还未拔剑就已然倒下。
      但是黄少天并非常人!飞刀剑三段斩已出,剑锋竟丝毫没有触及黄少天一分。
      “不错嘛,速度挺快。”黄少天衷心称赞,“但是光有速度不行,你的手快于你的心,出剑之时就会展现你的最大漏洞。”
      怪物,飞刀剑的头皮发麻——他看出黄少天闪避他的三段斩时,仅仅是轻轻侧身,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
      “唉唉唉你这个表情,我看出来啦你在心里骂我是吧,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浮躁,才这点小技巧就让你不淡定了,来来来,让我教你对前辈应该尊重一点,剑不是心急就能练成的,我告诉你挥剑的节奏!”黄少天抽出备用剑,好整以暇地用指尖轻轻弹了一下剑尖,精钢锻造的剑面发出叮当回声。
      “看好。”他笑眯眯地说。

      飞刀剑最终倒在场上时,比赛还不到两分钟。
      黄少天的剑尖平刺,扑面而来。飞刀剑快速抬剑横拦,对方的独特步法到了面前却只是轻轻虚晃一下,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剑圣在哪里?他转身想反击,突然感到脊椎上一阵剧痛,背上结实地中了一个肘击,双脚一踉跄跪倒在纷飞的尘土里,剑脱手,胜负已分。
      “小年轻很有天分,回去好好练练下次再来。”黄少天向他伸出手。
      他却没有理会黄少天的友善,自个儿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拾起自己的剑,站直了腰板:“我才不是小年轻,我是微草的刘小别,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你!”
      “好,我等着。”黄少天笑答。
      “正中场判定,剑圣赢!”裁判在黄少天这面举起了红旗,看台上尖叫欢腾、掌声雷动,女性观众甚至将手中的彩色手巾挥舞起来,一时间看台变成了五颜六色的缤纷花海。
      “做得好。”喻文州的声音在黄少天心中响起。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赞赏,也夸得黄少天心神荡漾,脸不自觉地红到耳根。
      “哒!哒!”卢瀚文的呼喊声随后就到。
      “瀚文我教你现在应该怎么说,你要说‘老爸好棒!’”黄少天教育儿子。
      “棒!棒!”看台上的小龙学着身边的乔一帆拍着小爪子。
      黄少天举起剑对着看台方向晃了晃,突然愣了一下,炙热的比赛场,喧嚣的人群,笑着的家人,这一切他多么熟悉。
      多年前,那位真正的剑圣也是用同样的动作在对年幼的自己庆祝胜利。他突然明白了父亲的快乐,明白了为什么胜利的荣誉在父亲那边实在不值得一提。
      在此时此刻,一个做父亲的,就只是想讨自己儿子开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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