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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春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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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元二十三年,京都。
城门外,一辆马车缓慢的朝着城门处前行着。此刻正是初春,空中偶然还会飘过几许柳絮,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朝气在所及之处悄然蔓延着。
正驾车的阿寻朝身后的车内说道“公子,咱们到京都了。”
闻声,我伸手掀开马车的布帘,有些懵懂的瞧着着周围的一切。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仿佛连空气中都飘浮着繁华的气息。
可说到底,这里所有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充满了未知和陌生。
而放眼望去,城门处正站着一位头梳羽冠,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像是做官的。而此刻,他也正张望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终于,当马车在靠近城门处停下。那中年男子上前对马车前面的将领行了个礼,然后接着又说了些什么,随后,所以人马继续先行着进了城门。
可我坐在车内,心中却不禁想起了西凉,我的故土,生我养我的地方。而今,也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还有回去的可能?又或许,再没可能了吧。
近几年来,中原和西凉一直都处于战乱纷扰。末了,在一次战争中,西凉大败。为保西凉与中原间的和平,西凉必须将本国的皇子送去中原做人质。
而那个被送去中原的倒霉人质,正是我,白尘之。
彼时,我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要离开故乡,去往一个充满未知的环境。
还记得当初中原使臣逼问父亲是否做好决定时,父亲欲言又止。
大哥作为太子,自然是不能送去中原的。二哥是西凉的将领,自然也不能送去中原。剩下的三位姐姐都已嫁人,更是不可能送去中原。算来算去,也只有我是最适合做人质的人选。
所以就在父亲正为难的时候,我不顾守卫的阻难闯进屋内,当着屋内的众人说道“父亲,我愿意去中原做人质!”
一众人惊讶的看着我,特别是其中的中原人,我看他们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大约他们从未没见过我这样争着要去做人质的吧。
终于,在迫于无奈下,最终被送去中原的,正是我,也只能是我。
临行前,父亲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很难受的看着我说“老六,是父亲对不起你啊。”
当时,我就没心没肺的笑了,我说“爹爹,放心吧。儿子会保重的!您老人家也要珍重啊!”
随后父亲还一直叮嘱阿寻,要照顾好我之类的话。最后与父亲,兄姐告别后,我便上了去中原的车。
在我离开后,父亲在原地站了很久,所以我没能看见的是,他朝我挥手的模样。我知道,此刻的他,不再是西凉王,而是单纯做为父亲。
而平日里疼爱我的哥哥与姐姐们看着远去我,仿佛永别一般。
以至于我坐在马车内,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可说到底,有些东西,只能是自己体会的。
可我该如何与你告别,从哪里开始,又从哪里结束。
回过神来,途中,我终于忍不住掀开窗帘看了看这京都到底是何模样。
一路上,行人很多。散漫行走的老人,提着木篮子的妇女,一群嘻戏跑过的小孩,以及街边叫卖的小贩;来来往往,可要比西凉热闹得多。
至此,心里不禁想着,但愿,我很快能适应这里吧。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目的地。
阿寻下车后,将扶我也下了车。我站在府邸的大门前细细的打量着这地方,看来这中原果然是好的,连做俘虏也能有这么好待遇的,应该不多见吧。
这时,将领,使臣皆下了马,而先前的那名男子也在。
使臣李大人走过来对我说道“六皇子,从今以后,你便居住在此了。衣食住行,以及下人都会与六皇子安排妥当的。”
顿了顿,李大人继续说道“至于六皇子的出行可任意安排,日后若有不便尚可提出来,到时自有人会替六皇子处理 . . . . . .”
之后,我听着李大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大约都是些要收敛些性子之类的话。不过,我心里多少是有些暗喜的,作为质子,可以好吃好喝,出行自由也便够了。
与李大人和众人拜别后,我和阿寻走进府内。嗯,很大,这是我对自己的府邸第一印象。只是这般漂亮的地方却给了我住,倒也显得有些浪费。
我拉着阿寻在这府里上下兜兜转转,花园,假山,池塘,以及亭台楼阁。高端,大气,有档次,这是我与阿寻在着府中逛了一圈后,所得出的结论。
而我在府中认识的第一个下人便是洪正,其他年轻下人则尊称他为‘洪伯’,而我和阿寻从此也称他为洪伯。
洪伯是这里的管家,与其说是管家,倒不如说是替中原监视我的人。有些事情,我们心里清楚,可始终却不便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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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许多天的长途跋涉,我与阿寻早已算是风尘仆仆了。
可当晚,就在当我沐浴之后躺在宽大的床上时,我竟然毫无理由的失眠。唉,这真是很不愉快的一个夜晚啊。
我不愿再多想,以免给自己增添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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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后,洪叔正在院子里给花草浇水。见我出来,便含着笑,说“公子,昨夜可还睡得安好。”
我嘴角扬了扬说“拖您的福,昨夜安好。对了,洪叔,您可有见到阿寻?”
洪叔抬头想了想,说“噢,你是说和你一起来的孩子吗?他吃饭去了。”
我在委婉的和洪叔表达感谢后,赶紧去找了阿寻。
当我们一起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老实说,我竟然被这繁华所吸引。想来也正常吧,在年少纯白时候,谁不爱极了这喧嚣与热闹的世间。
我知道,一切都会结束,所以一切也都将重生。就让我,重新开始吧。
此刻,我回过神,突然发觉阿寻不见了。这家伙似乎比我还要喜欢这样地方,大约在西凉呆惯了,很少接触到这样充满迷离的地方。
我仔细环顾着四周,原来阿寻早起跑到前面老远了。
得以平常,勿失勿忘。
此刻,我正拖着阿寻在京都这座繁华都城里到处闲逛。于我们来说,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记得在西凉的时候,那时候奶奶还在世,那时候的我总是喜欢缠着奶奶给我讲中原的事情。奶奶本是中原人,后因各种原故到了西凉。所以,以至于每当奶奶讲关于中原的故事时,总有那么一群孩子围在奶奶身边,痴迷的听着。
而每当奶奶说起故乡的时候,总以一双包含回忆的目光,让人忘不了。
马车,轿子,已经行行色色的人群。
阿寻在我身边拉着我的衣袖,一脸愉悦的说道“公子,这中原真是个好地方。”
我一笑,说“嗯,是啊。”是啊,这歌舞升平,夜夜笙箫的京都,迷乱得让人有些生出了错觉。
就在此刻,我的目光落在一个青年男子身上,看起来倒是与我年纪相仿。他手中摇着折扇,缓缓前行着。孤傲的模样,像是不把谁都放在眼里一般。而他的身后也跟着一个仆人,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吧。
这时,一个男人直面上前撞了他一下,然后慌慌忙忙的走开了。
被撞的青年伸手拍了拍衣服,他的仆人则一脸不爽的看着离开的人嘀咕道“真是,没长眼睛吗?”而后回过头看着青年,关切的说“爷,没事吗?”
青年摇摇头,“没事,走吧。”
说着,只见那人带着仆人走进了一家楼中,我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那楼前的牌匾,只见牌匾上写着:怡红楼。
而楼前则站着两排年轻貌美的姑娘挥动着手中的丝巾,娇滴滴的对照走过的男人们说着“大爷,来玩嘛!”
阿寻则巴巴的看着那牌匾上的字,再低头看着门口那群姑娘们,痴笑着对我说道“公子,这怡红楼是干什么的?”
我扬起嘴角,说“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我们便一起进了怡红楼里。
老实说,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年轻漂亮姑娘。她们一个个拉着男人喝酒,或陪着赌钱。
而这怡红楼的老鸨见我与阿寻到此,笑嘻嘻的摇着身子板朝我们走来,道“哟,二位爷面生啊,第一次来这里吗?”
我笑笑,学着刚才那青年摇扇的模样,说“正是。”
正当我打算问点什么的时候,那老鸨便开口了,说“二位爷,你们就放心吧。我这里的姑娘一个个貌美如花,要不,这就给二位爷叫几个姑娘来?”
我倒还没说什么,身边的阿寻听完老鸨的话后立刻就不淡定了,点点头开心的说道“好啊,好啊。”
说着,老鸨拉着我和阿寻就往楼上的厢房走,生怕我们跑了似的。
想起刚才那位青年,我不禁问老鸨“那个,请问刚才你们这里来过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吗?”
老鸨顿了顿,立刻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哦,你是说黎公子啊。怎么?你们认识?”
我立刻摇摇头,说“不认识,不如,您将我安排在那位黎公子的厢房附近吧,多谢!”
“这个嘛 . . . . . .”老鸨停下脚步,挤眉瞪眼的看着我,手伸在我面前比划着。
我一愣,这是要表达什么意思?想了想,噢,大约是要收钱啊。我二话不说,从钱袋里摸了两个碎银给了老鸨。想起这钱袋还是今早出门前,洪伯拿给我的,说我与阿寻刚来京都,有时间多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而老鸨在拿到碎银后,立马乐开了花似的,冲我与阿寻说道“哟,爷真是客气呀。这还不好办吗?”说着,里面在黎公子的厢房旁给我与阿寻也开了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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