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超凶的》天香豆蔻

8、季成樾

　　电脑室里，并排坐了两个人，宜岫推门进去的一刹那，两个脑袋都飞快且出奇一致的朝她看过来。
　　六目相对。
　　可能没料到这么晚还有人过来，对面两个都被吓了一跳。

　　“我去，同学，你走路都不带声的吗？”几秒钟后其中一个穿着黄T方脸微胖的男生站起来，一下下顺着心脏，“你没听说过信息楼的鬼故事吗？人吓人吓死人的！”
　　宜岫不为所动。
　　黄T男责备的声音戛然而止，奇怪的看了一眼宜岫，又顺着她的视线落在旁边的季成樾身上，明白了。
　　“你俩认识？”黄T男问。

　　何止认识啊。
　　宜岫想说，简直就是冤家路窄。

　　他穿的是便服，很普通的那种白T黑裤，却越发显得身形高大挺拔，表情倒是很寡淡，眼睛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有就是头发有点乱。
　　不是那种特意打理出的凌乱造型，这种乱没有任何美感可言，像是随手抓的，而且他的样子好像有点……没睡醒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下一秒季成樾忽然抬手，打了个哈欠。
　　形象，糟糕透顶。

　　“你怎么在这？”季成樾皱皱眉。
　　“……”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深更半夜，你们两个大男人鬼鬼祟祟躲在信息教室里做什么？

　　等等。
　　宜岫的脑子在这一刻空白了几秒钟，捕捉到了关键词。
　　两个大男人，鬼鬼祟祟，三更半夜，还有之前徐世盈说的午夜十二点的阵阵惨叫……
　　那这两个人该不会是……
　　卧槽卧槽！宜岫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巴。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宜岫摆摆手，表情明显的一点都不像没什么，季成樾静静的看了她一会，没说话，只伸手又打了个哈欠。
　　倒是旁边站着的微胖男生开口解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全教室的主机都连不上网，我技术跟不上，所以找成樾过来帮忙看下。”顿了下又笑着打招呼，“我是十班的信息课代表，叫戴鑫，美女你是哪个班的，好像没见过你？”
　　教室里只开了两台电脑，宜岫看过去，就看到电脑主屏幕上漆黑一片，季成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着电脑椅转过去，手指在键盘中翻飞，几行小字被一排排的敲出来，飞快的往上递升。
　　好像……是在写代码？
　　可惜她对电脑程序向来没什么兴趣，代码什么的对于她来说就是数字和字母的排列组合，季成樾敲的那些她一个字也看不懂。

　　戴鑫还在一个劲的追问：“美女你是我们学校的吧，我看你跟我季神认识，也是八班的？不对啊，八班我常去，怎么没见过你？”
　　太聒噪了，聒噪的她有点想掉头走人，静了两秒之后她还是好脾气的回答 ：“八班的，我叫宜岫，是新来的……”
　　“新来的转校生？你就是新来的转校生？”
　　我们见过吗？宜岫被他那两声问句搞得莫名其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人，确定自己并没有失忆这个人的确没见过。
　　戴鑫的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走近了两步才兴奋的搓搓手：“终于见到本人了，久仰久仰！”
　　“……”
　　宜岫被追捧的更加莫名其妙，她很明确的告诉他：“我不认识你。”
　　“但我认识你呀，”戴鑫一脸的崇拜，“学校都传遍了，说八班有个转校生第一节课就跟张严厉顶嘴，啧，张严厉是谁啊，我们学校贴吧里一中最不能惹的老师他年年高居榜首，多少人看不惯他可都是敢怒不敢言，敢公然跟他挑衅的你是第一个。”
　　“……哦。”
　　宜岫明白了，原来是因为物理课那个逼装的她太成功，威名都传到外班去了。
　　不简单啊。
　　宜岫兀自叹口气，想做个普通人不简单啊。

　　戴鑫没听到她的这片心声，他朝宜岫比了个大拇指，“听说张严厉被你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是不是真的，哈哈哈，真可惜没有亲眼看见，太解气了，关键都这样了，第二节课他还跑到我们班夸奖了你。”
　　？？？
　　“你说谁夸了我？张严厉？”宜岫感觉思路有点跟不上。
　　“对，就是他！”戴鑫斩钉截铁，“说你逻辑性强，计算能力也超乎常人什么的，反正啊就是把你一顿猛夸，现在学校多少人都把你当女神呢！”
　　“……”
　　很难想象那个看上去古板刻薄的严肃老头夸起人来是什么样子，不过，心情好像好了那么一点点。
　　毕竟是被人夸了，虽然这种夸奖让她莫名有点心虚，但是管他呢。

　　“女神，你还没说呢，三更半夜的你来信息楼干什么？”戴鑫还在追问。
　　宜岫静静的看着他，如果她说心情不好过来溜达溜达为了找点刺激特意来信息楼看鬼这个答案听起来会不会挺神经病？
　　她仔细琢磨了一下，是挺神经病的，于是轻咳一声：“我走了，再见。”
　　这个再见还没出口，宜岫已经快步往大门口去了，速度之快，前所未有，戴鑫急急忙忙的喊等等，宜岫就跟没听见似的，似乎步子还越跨越大了。
　　这么快就走？他还来得及跟女神多说两句话呢，戴鑫悲伤的想，眼看着拦不住，赶忙向后面那人求助，“成樾，女神要走了！”
　　“哦。”
　　季成樾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搭在肩上，对着宜岫的后背喊：“正好我也要走，一起吧。”
　　宜岫转头看了他几秒钟，没拒绝。

　　月亮升上来了，路面也照的越来越清晰，一同清晰起来的还有旁边那人一贯冷漠的侧脸。
　　“有什么想问的？”季成樾说。
　　宜岫也不扭捏，轻咳一声问：“你是在干嘛，就刚刚在信息教室。”
　　“电脑连不上网，我主修，我记得刚刚已经跟你说过一遍。”
　　宜岫干脆停下来看他，“你少蒙我，主机连不上网要么是路由器问题要么就是IP地址错误，最多更改下配适器设置就可以了。”用的着你花那么长时间敲代码？
　　季成樾看过来，似乎笑了一声：“运动员，没想到你还挺内行的。”
　　内行你妹妹，是个人都知道好不好。
　　还有。
　　去你个鬼的运动员！

　　“所以，你到底在干什么？”宜岫紧盯着他。
　　“知道为什么小明的奶奶能活过一百岁吗？”季成樾又打了个哈欠。
　　“嗯”宜岫有点懵：“……为什么？”
　　“因为她从来不问为什么。”
　　“……”
　　还真是很冷的笑话。

　　一路无言，两个人走到学校门口就要分别，季成樾开口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又怕她误会，指了指前面，“这片儿挺乱的。”
　　宜岫很认真看着他：“学神，你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也能活到一百岁吗？”
　　季成樾似笑非笑。
　　“因为他从来不多管闲事。”
　　说完宜岫转身就走，只留下个潇洒利落的背影。

　　季成樾看了她很久，直到对方的身影融入进黑夜里快要看不见了他才提步跟上去。
　　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确保对方看不到自己，也确保遇到什么危险他能有时间反应，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宜岫停在了一座宅子前。
　　季成樾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熟练的翻过院墙，又身手矫健的直接荡着挂上了二楼的阳台扶杆，一溜烟就没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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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蹲下来，静静的点了根烟，细细琢磨了一下。
　　忽然觉得这一趟是挺多管闲事的。

　　时间差不多了，拍拍手站起来。
　　手机上进了条短信，是戴鑫。
　　他点开。
　　--刚刚女神在我不方便问，老季，老鼠抓到了吗？
　　季成樾回：跑了。
　　几乎同一时间，戴鑫的短信又进来了。
　　--那明天还抓吗？
　　季成樾把烟头摁灭在地上，就一个字：抓
　　**
　　宜岫冲了个澡才躺上床，已经是凌晨两点。
　　她强迫自己睡觉，可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那片黑漆漆的屏幕，以及键盘上翻飞的手指。
　　所以……季成樾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什么事情非得在半夜三更没有人的信息教室去做？

　　好烦。
　　感觉脑子快要爆炸。
　　有时候她还挺反感自己有这么强好奇心的，但这东西很玄乎，你越假装不在意，你就越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越想要刨根问底。
　　睡怕是睡不着了，宜岫从床上爬起来，拧开台灯，撕了张数学卷子开始写。
　　卷子是去年的高考预测卷，宜岫通篇看了一眼，只有综合题倒数第二题和选择题倒数一二两道题偏难，其余都是那种做了一遍又一遍的基础题，实在不值的浪费时间，于是她选择性的默认全对，只做了那几道难题。
　　做完了，她翻开后面答案，只扫了一眼解答过程就知道结果了，伸手，懒洋洋的在试卷上画了个红勾，又在得分那一栏写了个150。

　　有时候觉得这样挺空虚的。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做完卷子之后。
　　总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啧啧啧。

　　晚上熬夜的恶果就是第二天早上的头疼。
　　好不容易熬过一节化学课，宜岫感觉两只眼皮在打仗，跟不是自己的似的，她痛苦的揉了揉眉心，然后把桌子里能用的书都给摆上了。
　　颜彤彤眼皮轻微的跳了跳，不用问都知道她要干什么，小声提醒她：“下节课是班主任的。”
　　“所以？”
　　宜岫手下不停，感觉书实在太少了，又从旁边借走了几本。
　　颜彤彤说：“她会讲新内容，而且还会抽人回答问题。”
　　放书的手忽然停下。

　　一叫人回答问题免不了同学之间交头接耳，这么嘈杂的环境，的确……不适合睡觉。
　　宜岫静静思考了会问：“这里有医务室的吧。”
　　“啊？……有啊。”
　　“那帮我请个假吧。”宜岫说。
　　“……请假理由是？”
　　“头晕，”想了一下又补充，“嗜睡。”
　　“……好。”

　　有了理由，宜岫正大光明的在医务室的床上睡了三节课，这一觉睡的可谓是天昏地暗外加酣畅淋漓。
　　她最后是被人吵醒的。
　　帘子是拉上的，她看不见那些人的脸，但听声音应该是两个男生。
　　一中虽然是省重点，但重点中学也有刺头，那些不想上课又不想被处分的学生往往会随便找点理由三五成群的往医务室扎。
　　“听说昨儿晚上你们又去了？”其中一个说。
　　“嗯。”
　　“没抓到？”那人有点吃惊。
　　宜岫翻了个身，不予理会。
　　“季神出马都没抓到？不可能吧。”
　　“你以为他傻，坐那等我们抓？学校断网是下午的事，老季晚上才得到消息，去的时候他早跑没影了，你当他季成樾是神啊，抓的到才有鬼嘞！”
　　季成樾？
　　宜岫耳朵动了动，一骨碌爬起来了，竖起耳朵听。
　　“那今晚上还去吗？”
　　“你能不能小点声，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是不是？今晚上去。”
　　“季神也去？”
　　“嗯，晚上十二点，你来不来？”
　　“当然，季神现场教学我能不去？哎哎，到点了，走，去食堂吧，不然抢不上饭了！”
　　刚刚没细听，现在回想起来刚刚说话的其中一个声音很耳熟，是昨晚上的戴鑫。
　　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很久都没再有动静。

　　宜岫干脆坐起来，抱着枕头思考。
　　果然跟她想的一模一样。
　　这帮人有见不得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