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二章 茶馆救美初相会 药铺失窃引疑案 ...
-
第二章茶馆救美初相会药铺失窃引疑案
却说那颜津漏夜赶路,夜半方歇,寻个野店一觉睡至天明。荒村野店缺粮少炊,颜津也不在意,只随意吃些自带的干粮便接着赶路,因是正事,颜津格外留心着意,便不敢太过游山玩水,大些的酒楼茶馆轻易也不去转,就怕被一些曾入京为官的地方官员认出自己这个开国将军之子,旁生枝节。到了江南一带,便着意放慢行程,沿途暗访,寻找线索,查问水患兼疫病的情况,行路第五日上,来到湖州地界,因见此地疫病较为严重,不知可会传染,本不愿多留,又想这病可能正是自己要访的因由,便挑了一处状况稍稍好些的地方,寻个店住下了。
颜津守在湖州,初初几日颇有信心,时常化成个乞儿小厮的与人搭话,三五日下来也只得了些西街王大户悍妻状告夫家、南街春风楼新得头牌的八卦消息,却与卦象没半分相干,不免有些沮丧。颜津这日晨起无事,在房中转了几圈更觉空虚。便又踱出门去查访。斜对面便是一家茶肆名唤“炉中雪”的。说故事的常有这等桥段,历来凡重要消息多是自这酒楼茶肆的旁人口里听来,颜津今日也未乔装,大喇喇拣个座儿坐了,悠悠喝茶。
茶喝了半日,未见有半个得力的邻座在聊甚消息,连一点热闹趣事也欠奉。颜津看看日影,更觉腹饥,正要唤小二结算茶钱,不意身后突地传出桌椅断裂的声响,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打斗声。颜津回头,见是好一桩恶霸调戏民女的戏码。
那女子身穿男子衣袍,却被人扯得青丝散落,衣衫半碎,里面的红肚兜若隐若现,绣着金线,是精巧不俗的式样,一观便知这女子家中必是有些钱财兼有身份的。
颜津看了个细,艰难将眼移开,不去看那女子红肚兜下隐约的凸起。湖州虽非小州,但水患以来官府忙于奔波治水治病等事,颇有些疲于奔命,无暇顾及此等私怨纠纷,那恶霸想来是摸透了这点,有恃无恐,竟在白日宣淫,可巧今日遇到了个一腔热忱的主,那颜津早忍不得众人噤若寒蝉之态,一手分开众人,手轻点那恶霸胸口:“可是没尽兴?现下我来服侍得你舒坦如何?”说着手轻轻一推,未见用力,那恶霸却面色大变,张口呕出一口血来,身子不由自主倒飞出去,谁料足方离地,颜津呼啦啦伸手拽下附近桌布,手一扬将那人脚缠住,又给生生拽了回来,那人失去平衡,身在半空无处着力,只得放松身体,任自己重重摔在地上。颜津拿桌布将那人双脚捆牢,发力一抡,那百年老店桌子经年日久不抗力,被这一击竟是打了个粉碎,店家早将柜上值钱玉器摆件撤了下来收着,拿眼觑着,一面赞叹,一面要劝却又不敢劝。
颜津留意未伤那人额筋骨,只打着肉疼,眼见已是触目惊心了,方才住了手,将恶霸系在屋檐下,同玉米辣椒等物挂在一处,这才转身回到屋内,安抚早看呆了的众人,那女子自掩了衣襟,收拾停当。颜津见那女子发仍散落,无法出门,左右无可借之物簪发,便自怀中抽出一扇,折一扇骨递与小姐示意其拢发,笑对那小姐说:“这位小姐,如今世道乱的很,闺中女儿最重清誉,劝小姐今后应少贪玩才是。”那女子眼睛转动,似有话要辩,面上倒带了三分喜色,终是没说话。颜津本欲送那女子回去,又想不愿生事,因顾忌那恶霸趁自己离去再萌故态,便取凳子坐在门口看那恶霸,一个时辰方离去。
颜津因是管此公案,未得午饭,正要转身寻个餐铺,却被人自身后拍了一下,颜津转身,眼前立着一个作书生打扮的公子,面容柔和,眼微眯漾出温柔笑意。细看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英气与书卷气糅合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嫌粗犷,少一分嫌女气,真真如玉公子。
那公子见颜津打量的眼神,遂收了扇子,施施然作一礼道:“这位侠士,小生有礼了。”言罢却没了下文,只两手交叉垂于腹前,笑眯眯望着颜津。颜津一愣,方才气血翻腾的劲未过,只以为是公案发了,亲朋来问责,不由有些迁怒,将手扯了扯袖子,一瞥那人,口中淡淡道:“公子客气了,在下与公子素未谋面,未知当街拦人,却有何事?”那公子平白被呛了一句,却不恼,笑道:“小生见方才那茶馆中公子出手教训人,很是爽快,追赶前来,实是为想与公子结交。”颜津被顺毛摸了,便不好再板着脸,又见这公子望去不似作伪,便道:“承兄台夸奖,既如此,请教兄台大名。”那公子道:“小生张继水,承继先祖之继,五行之水,表字云和,年方十九,未曾婚配。”颜津一愣,想这人好生奇怪,我只问他名姓,提着婚姻之事做甚,但也不愿显得自己罗唣,便从善如流道:“在下颜津,渡水之津,字子约,也未曾有过婚约。”张继水笑道:“子约方才一番折腾,想必未曾用饭,正巧我出门的急了,也未曾用过,一同去罢。”颜津闻言正是合意,当下应了,张继水引颜津进了当地颇为有名的“望江楼”。
两人喝酒吃菜闲聊,才知这张继水家是当地有名的药材商,湖州药材生意颇为出名,张老做生意实在,从不短斤少两,故而一向有了些老主顾,家中多年积攒,很有些余财。今年疫病正盛,药材正当大卖,又兼盗匪横行,继水爹便终日宿在店中,一是便于早晚开张做生意,二是防贼入户。饶是这样,还是出了事,十余日前,店中的千年老山参一夜之间被人偷了十余株,灵芝草雪莲等物也有不少的损失。
这张家祖上曾是御医,后来不知何故再不医病,转而做起药材生意,但祖上的手艺却未有半点失传。此一事张家一番思量,已有计较。若仅仅是名贵药材失窃,那便是普通盗匪所为,但这千年山参,雪莲跟灵芝三物虽然都是补药,但三者同时丢失,若是贼人偷去是为了配置成一服药,照这时疾来看,答案似只有一种,便是驱邪除灾的三味安神汤了。这汤还是张家先人早年做御医自宫中带出来的方子,如今在民间出现,且偷盗者不惜引起注意,一出手便数量巨大。想必要么是考虑不周贪得无厌,要么是事出突然等不及才出此下策。这第二种情况似是更为合理。
家中失窃,继水也协助打听,却无果。今日出门闲逛,可巧逛到颜津下榻客栈附近,便拣了个茶馆到二楼闲坐。颜津进门,恶霸调戏小姐,继水全都看在眼里,后见颜津起身抱不平,便放下了茶碗,饶有趣味地盯了颜津看。见颜津凛然起身,还未开口便先盯了小姐瞧,不由得身子后仰靠坐在椅上,眯了眼瞬也不瞬瞧颜津。后来眼见着一楼桌椅被性起的颜津打了粉碎,而那施暴的冤家又掇了条凳子坐在门口,一心看守而全无心思念其他,更未看见小姐离去时频频回首的痴态,也未看见店主打扫满地打散了的木头时的满面愁态。继水一一看过,摇头轻笑。颜津在门口守了一个时辰,继水便在二楼瞧了一个时辰,壶中的茶已是凉了,小二见继水出神,也不敢上前打扰添水。过了一个时辰,颜津自离去了,继水也忙忙赶下楼来,对店家说:“我与方才那位公子的茶钱,并打坏的桌椅,都算在我账上。”结了账,出门去寻,颜津武门出身更兼心急吃饭,行的快,继水疾行好一阵才追上。至于继水何以初见便对这颜津再三着意,最初乃是见颜津武艺高强非当地百姓,疑是与失窃有关。后则是醉心于颜津行事负责到底的架势。这番相遇,岂是缘分两字解释得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