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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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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你丫有病是吧!”缓过劲来,老三大步走到叶奚跟前,也不管她是不是女人,手指戳她肩侧,“你他妈脑子长包?没吃药就敢出来到处乱跑?!”
“哎哎哎,三哥三哥!”侯子过去抱住老三的肩膀往后拉,又朝朱胖子使了个颜色,朱胖赶紧抱住老三的肚子,也不管这天气炎热,和声道:“小事,小事,都说是踩错刹车了,你也别计较,啊。”
叶奚揉揉自己肩侧,暗骂这叫老三的下手还真重。
“妈的老子差点给这娘们撞死了还小事?你们给我松开!”老三挥出胳膊想挣脱开两人的禁锢,一心想要撕碎这个女人。
侯子瘦小,被他两三下推开,他又往朱胖脚上狠狠踩了一脚,解开束缚,老三扬起手,冲向叶奚。
有人扯了叶奚一把,老三扑了个空。
梁恒把人拉在身后,眉头紧锁,眼底有了愠气。
面前站着一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人,老三内心有些犯怵,但一想到刚才的羞耻,他决心要这个臭娘们尝尝厉害。
“你让开!”老三仰着脖子,气场稍弱。
“不让呢?”
“找打是不是!”
话落,老三挥拳过去,梁恒伸出左手,轻松接住他的拳头,随即往后用力一推,老三惯性踉跄了两步。
梁恒冷眼看他,语气凌厉:“耍横还得看对地方,你在我这,横什么?”
说完伸手抓住老三的胳膊往边上一拽,“骑上你的车,马上滚!”
“你……!”老三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哎,都消消气!”朱胖出来做和事佬,拍拍老三的肩,“多大点事,别伤了和气。”
梁恒依旧绷着张脸。
老三甩开朱胖的手臂,用手指指梁恒,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等着!”
他撞开李叔的肩,跨上自己的摩托车,轰地一声,箭似得飞走了,尾气像在叫嚣。
“啧,这种小混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这么横。”李叔鼻孔里哼气,小声嘀咕。
“呀,美女,没吓到你吧。”朱胖看向叶奚。
这时梁恒才松开扣着她腕部的手。
一圈红晕,一丝汗渍。
叶奚抿嘴,摇头,“没。”
梁恒轻咳一声,“行了,继续干活。”
他转身走了。
“好勒!”侯子应声,屁颠颠跑去摩托车旁,帮李叔修车。
“那你再去里边坐会,我去看看车前盖。”
“好。麻烦了。”
八月炎日,在太阳底下站了几分钟就热得不行。叶奚大步走进里屋,余光瞥见梁恒钻进车底。
她想到刚才把自己护在身后的他,皮肤偏小麦色,肩膀很宽,头发很硬,耳朵在太阳的照耀下,毛茸茸的。离得近,脖子上有细汗,味道很淡。意外地,她并不排斥。
没过多久,朱胖叫她,车修好了。
她点头,问了修理费,然后说:“我家狗狗把你们老板的车坐垫弄脏了,你问他,要赔多少钱?”
“啊?”朱胖一怔,心想,恒哥怎么抠成这样,擦一擦就完的事居然还要收钱。
“那我去问问。”见叶奚这么认真,朱胖跑去货车边,低头往下面喊。
梁恒丢开扳手,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声音冷淡地说了个数。
朱胖撑着膝盖起身,边走边嘀咕,“恒哥现在宰人宰这么厉害了?”
“恒哥说一百。”
叶奚一顿,哟,这老板心可真一点都不黑。
付了钱,叶奚终于把车开回家,把行李都搬到楼上。
王老太见了,要来给她帮忙,叶奚给她倒了杯茶,让她在二楼坐着玩。
一下午的时间都在整理物件,等一切收整好,已经下午六点了。中午王老太煮了皮蛋瘦肉粥,给她盛了一碗,放在茶几上,这会儿已经凉了。
叶奚倒在沙发上,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二楼两室一厅一卫,她住一个卧室,另外一个用来堆放不常用的东西。房子大,东西少,乍一看感觉有些空。她琢磨着有空去街上买些绿植,再买点小金鱼,可以陪橘猫玩,再给吉祥做一个狗窝,这样家里应该会更加有生气。
昨晚上来得匆忙,她没注意一楼,下午认真一看,发现老头做事果然让人满意。进门右边围了一圈地方,用深蓝格子棉布遮挡,里面是大头贴机。右侧则是C字型工作台,电脑,打印机都放在桌子旁,往里走是一个纯白色的小方桌,桌上放了一束满天星。最里面,也是最占地方的,则是幕布后面的摄影棚,设备早就运来,规规矩矩放着。
店名是老头给起得,名叫“咔嚓”。
叶奚觉得,嗯,很形象。
许是天热,她没什么食欲,去对面的超市买了冰淇淋吃。
吉祥趴在地板上吐舌头,叶奚给它一小块,然后把猫粮狗粮倒进它们各自的碗里。
橘猫很高冷,眯两下眼睛,躺在小圆形地毯上睡觉。
许久,房间终于有了冷气,叶奚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炽热的阳光隔绝在厚重的窗帘之外,室内昏沉。
被电话吵醒时,叶奚正好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穿着十多厘米的高跟鞋,在电线上走秀,身子一抖,掉下深渊。失重的感觉尤其真实,她猛地睁开眼。
茶几上的手机不停震动,铃声悦耳。
她深吸口气,拢了拢头发,接听。
魏廷景声音激动,打破一室静谧。
“叶小奚,哥哥我打听到你要找的那个人了,快说说,你要准备怎么感谢我。”
“好好说话。”叶奚揉揉眼眶。
“叶奚,”魏廷景立马恢复正常,语气略正经,“我把他的资料和最近行程打包发给你,记得看。”
“知道了。谢了啊。”叶奚言简意赅,准备挂电话。
“哎哎哎,”魏廷景忙叫住她,“你最近,还好吗?”
“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你说我好不好?”叶奚反问,语气听不出有什么异样。
“腿还好吗?”
“还好。”
“最近就别穿高跟鞋了。”魏廷景说。
“不行。”
那头无奈地叹气,“叶奚,难不成吃亏的是我?你还想不想回来了?嗯?”
叶奚很坦诚:“想啊,做梦都想。”
魏廷景说:“那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养伤,等过段时间,我来看你。”
叶奚揶揄他:“大忙人还有空闲的时候?”
魏廷景接着说:“为你,怎么都有空。”
叶奚:“……”
魏廷景:“有空给Anderson回个电话,联系不上你,他很担心。”
叶奚:“好。”
放下手机,便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叶奚打开电脑,连上无线,找到魏廷景发过来的压缩包。
可是很奇怪,文件没法打开,她试了几次解压,无果。
她放下电脑,拉开窗帘,太阳挂在半山腰。
她换了件白T,一条长及脚踝的黑色阔腿裤,侧边一条竖白杠添色,这次她没穿高跟鞋,趿了双人字拖就往外走。
吉祥跟着她屁股转,到门口,叶奚转身,埋头沉默地看向它。吉祥抗议地叫了两声,最后还是乖乖趴在门后。
她住在西边,最近的网咖还得走一公里。
网吧位置隐蔽,修在一个小巷子后面,墙上挂了闪闪的红灯,写着“网吧”二字。进楼里三四两层,扫一眼,几乎都是学生。
网吧不大,大厅里人多,叶奚找了八人间的卡座。
网管说:“你运气好,只剩最后两台机子了。”
叶奚笑着接过单子。
网管又说:“哎,看你眼生啊,你是哪里的?”
叶奚摇摇头,找到卡座间,推开门进去。
“妈的,辅助你喝了假酒吗,在搞什么!”
“赵玮你个傻逼!掩护我!”
“……”
还以为卡座会安静点,果然是她太天真。
里面六个人,都是玩游戏的高中生。
两个空位,旁边都有人。她随便选了其中一个座位,坐过去,开了电脑。
沙发右侧的男生侧头看她一眼,眼睛亮了一下。
这时卡座的其他人才发现有美女进来,刻意收敛了某些脏话。
叶奚面不改色,找到文件,解压,里面跳出几个文档,她一一点开。
一个多月以前,她在米兰参加the beauty夏季时装秀,走秀中,因为T台太滑,走到U字型中间时,鞋底打滑,她脚一崴,摔倒在舞台上。好在她反应迅速,屁股着地后顺势一个优雅的坐转,抬起腿,站起来,昂首挺胸,不疾不徐地走完。
到后台时,脚踝已经肿了一个大包,经纪人Anderson先给她冰敷。熬过后半场秀,谢幕时,全体模特都站在舞台上接受欢呼与尖叫,镁光灯与赞美。
叶奚站在最前面,鞠躬时,意外见到一位熟人。
叶奚微怔,那人转头瞥向舞台,脸上挂着微笑,眼角堆起几道深深的皱纹。
她愣住,脑袋忽然一片空白,接着心跳加速,血液一股脑涌上头顶。怕认错,又仔细盯了他很久。
男人不再年轻,头发里掺着白丝,谈笑间一片从容。许是察觉到目光,他看过来,目光似赞许,冲叶奚竖起了大拇指。
叶奚后背一凉。
如果没记错,这个人,不是死了好多年了吗?
*
看完魏廷景发给她的文件,叶奚心中疑虑更甚。
资料上,这个男人名叫张仲,Jack Zhang,美籍华人,未婚,时尚圈著名摄影师。虽是华人,但并不太会中文,长期居住在欧洲,偶尔来中国出差。
除了都曾是摄影师,这个人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似乎毫无联系。
但她觉得不对,见到他,她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熟悉感。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去母亲的工作室,那个叫范晟的叔叔总会拿着糖果逗她玩。
她认为,这个叫张仲的摄影师,就是范晟。
如果真是他,那么,一个和母亲坐在同一辆车里遭遇事故,明明已经离去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