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 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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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曾经有过恐惧的感觉，在七十几年前，那种感觉曾经很多很多次缠绕着他，特别是在他进入军队以后。但他是个男人，从来不会被恐惧打倒和控制。
后来，与Steve分离的几十年里，他已经被驯化成不惧怕任何事物的杀人机器。准确地说，和Natasha在一起的短短的一小段时间里他或许还有过恐惧，但是那种感觉，今天的他想起来也已经不再刻骨铭心。
从阿尔卑斯山坠落的那一刻到现在，他真正重新又开始有无比强烈的恐惧之心，是在遇见了Junny以后。害怕她会受到伤害，害怕她会消失在自己眼前，害怕他们会像红房子里的冬兵和黑寡妇一样等待灰暗的结局……其实，他尤为害怕的，是自己这种恐惧的心。
但是跟着Steve来到复仇者大厦以后，他以为这种恐惧即将终结。那天James看着Steve走上那辆押送车的背影，有过一种七十余年来从未有过的解脱。他那个时候笃定地认为，Steve那一天的归来，宣告着自己和Junny真正的、没有忧虑的、平凡但又幸福的开始。
但他没有想到，那种害怕失去的畏惧没有消散，James得到的，是他意料之外的、没有那么明确地害怕过的、另外一种失去。
他失去了他穿越两个世纪的一生的挚友，同时，也失去了和他的丫头开启平静的未来的机会。
而此时此刻，James那种蔓延全身的恐惧感又再一次侵袭着他，怀里颤抖着的Junny让他感觉，她随时就要从他身边消失。他不知所措，只能把她抱得更紧，把头埋进她或许是因为疲惫而很是凌乱的红头发里，在她耳边如同忏悔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发出“sorry”的两个音节。
除了她，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所以请求这个世界，不要让她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James正是在这样想的时候，被他怀里的这个女人狠狠地推开。
“混蛋，臭小子，言而无信！”
他想到他跨越百年的生命里，似乎用这种字眼说过他的人，只有自己的父亲和Steve。
他突然又开始升起一种绝望。
然后自己脸上突然挨了一耳光。
“这一巴掌，是替在场的所有人给你的。”
而后他听到周围的人们惊讶着倒吸凉气的声音，还没等他看向那个刚刚挣脱自己怀抱的女人，又一巴掌就落在了自己的左脸。
Junny使出浑身的劲儿打的那一下又一下，对于常年在战斗中行走的他来说不足挂齿，但是那一刻他却觉得无比疼痛。
他终于缓慢地抬起眼睛，在Steve走了之后第一次近距离地望向那个，他曾经下定决心再也不会离开的女人。四目相视的一刹那，James心里一惊。
森林般的绿眼睛里流淌出来的一点晶莹，刺眼得让他只能再次闭上双眼。
“这第二巴掌，是我给你的。”
复仇者大厦的众人听完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再次惊讶，就又听到一声响亮的耳光在大厦里回响，在这个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出的空间里，那个声音仿佛击中了在场的每个人，压抑得让人心痛。
“这最后一巴掌，”Junny努力让自己因为生气和悲痛而起伏的声音平静下来，3秒之后，她颤抖着说出剩下的半句话，“是替Captain America给你的。”
Captain America……
听到这个称呼，James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愤怒、悲哀、自责、无法原谅、后悔……如此种种混杂在一起，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就在好几个小时以前，他无比坚定地发誓，要在抢回Steve的盾牌后，毁了神盾局，毁了复仇者大厦，让所有加害者都受到惩罚，然后让那个属于Steve的盾牌，回到属于他的布鲁克林。
但是在挨过Junny的那三巴掌之后，他在这些天以来第一次冷静了下来。
到底什么才是加害者呢？
“真正的加害者是九头蛇，不是别的任何人。你是一个一百多岁的人了，你已经在战场上活了七十几年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你还要犯糊涂？你以前作为Winter Soldier的冷静都被狗吃了吗？”
James听着Junny一字一句地把这些话说出来，长叹一口气，疲惫地睁开了眼睛，“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组织值得信赖了。”
他知道搞鬼的是九头蛇，但是他并不认为神盾局就是无辜的。James回想起Steve从复仇者大厦坐上押送车离开的那一天，突然对七十年前看着自己坠落雪山的Steve感同身受。
这本来就是因为自己牵扯出来的一系列麻烦，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让他坐上了那辆押送车，为什么自己会让他走上了那条通往死亡的路？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无坚不摧的，”Junny的嘴唇还在颤抖着，“但是就是这个你不信赖的组织，在你还没有出现在我生命中的那么多年里，保护了包括我在内的全世界人。”
James没有说话，此刻的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低下头抿了抿嘴唇，似有若无般瞟过躺在几米开外的Tony Stark，那眼神把Tony激得打了个寒颤。
“没有人期待这样的结局，Barnes。”Tony尝试着站起来，同时也尝试着打破沉默。
James转过头去看Tony，尝试着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和责怪，只是用一种不带感情的、尽全力冷静的眼神看他。
“Uncle James，” Junny看着目光相交的两人，疲倦地吐出一口气，“Captain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找到你，让你重新被世界接纳，让你有可能有新的开始，你难道要亲手毁掉他为你做的一切吗？”
Steve……
James站起来，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走到复仇者大厦的落地玻璃窗前。他正巧看见几千公里外的天空上，有飞机裹挟着云划过，那是七十年前的自己和Steve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
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可以笑着说出“To the future”的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和Steve一起走过布鲁克林的每一条街道。
“我以为我的新的开始里，还会有Steve。”
他的身后突然一声清脆的响指。是Tony Stark。
“你的新的开始里还会有他的，大兵。”Tony褪去自己的盔甲，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被拆开的信封，“Actually，Steve left you something，Bar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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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信封里装着的，是Steven Rogers的遗书。
在差不多四年前，天空母舰事件过去之后，他亲手写下的。
从七十年前他就已经准备好了要献身国家，21世纪，他仍然时刻准备着献身给全人类。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或许也会有突然离去的一天。
只是，有些事情，经历过两个世纪的美国队长还放不下。
“……如果我不幸死去，只有两件事请求有人能帮我完成：
一是希望，我的挚友Bucky·Barnes，无论他是否记得我，都能够有新的生活；
二是希望，陪伴我走过这么多年的盾牌，能够后继有人。
而我的那些朋友们，没能和你们一起守护这个世界直到最后，我感到抱歉。但曾经与你们并肩作战，我始终深感荣幸，并且永远感激。
再见。”
Steve的字迹清晰地映入James的眼里，像七十年前的一样，美术生出身的Steve写的花体字就像素描一样干净漂亮，看得James好长时间只能沉默着呼吸。
就像他还在大家身边，用他一向温和的嗓音，说出了那些话。
Tony在一旁吸了下鼻子撇了撇嘴，越过Barnes，把还坐在地上的Junny拉起来，然后走到其他复仇者身边。
“Well，as far as I am concerned，”Tony瞅了一眼Natasha，朝她挑了挑眉，“Steve希望你能有新开始并且希望盾牌后继有人，你不久前才把他的盾牌偷了，而他最信任的人又是你，那聪明绝顶的我不如就根据这样的现实逻辑替他做一个决定。下一任盾牌的主人，下一任美国队长，就是你了，大兵。”
下一任美国队长是……是James!
Junny显然没有听过Stark集团总裁的这个理论，蓦地瞪大眼睛转头看向他。他身旁的复仇者们却并不怎么惊讶，只是Peter 显得稍微有些激动。
“Wow，真的吗？！”小蜘蛛四周观望着旁边的人的表情，发现同样吃惊的只有Junny，连事件的当事人James也只是低着头看着那一纸遗书默不作声。
“你们是一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吗？是的话怎么没有人告诉我？Mr. Stark你没有跟我透露过啊？这事儿Junny也……”
“No，”在Peter的一连串提问之下，那个一直站在窗边没有说话的James突然开了口，低沉磁性的声音果断又坚决，似乎能把这个空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冻结，“I refuse.”
“Come on，Barnes. 虽然说这样的话让我觉得肉麻且恶心，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He believes in you. And at the same time, we all believe in you.”Tony耸了耸肩，提到Steve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
“I can’t.”
Natasha在一旁倚靠着墙，脸上没有表情，但是语气倒是很坚定：“You can, Barnes. You Know you can. 从以前到现在，你总是能在任何情况下完成任务。”
“Yeah，毕竟他花那么长的时间找到了你，那你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Sam在一旁附和。
“I said I can’t! ”
James突然把音量增加了两倍，那句话一字一句地吐出来，似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屏气了两秒钟。
“现在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真正看着他从一颗布鲁克林的豆芽菜变成了现在的美国队长，我看见了他从小到大的所有正义、善良、高尚、无私、奉献……就算是那七十年我无法见证的时光里他做的一切，我都在博物馆和图书馆看到了。而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我杀了那么多的人，这里面甚至包括了小Stark的父母！我那么的不堪、残破、毫无人性，我怎么能接替Steve成为美国队长？！Captain America不是能够被我触碰的位置，I can’t.”
站在一旁的复仇者们听完Winter Soldier突如其来的一长串的话，全都愣住了。
没有人听过他说这么长的话。连Junny也没有。
过去他总是沉默寡言，即使在Steve和Junny面前明朗些许。
Junny看着落地玻璃窗前James的背影，觉得眼睛有点酸涩，尽管不久前她还对这个男人有着埋怨，甚至还打了他。
他黑色的作战服在窗外强烈的自然光线下显得尤为阴沉和没有生气，夕阳已经到来，这个一百零一岁的男人站在将尽的阳光里，他的背影依然强壮、高大，但是却披着一身的沧桑。
她缓慢地向他走近，她理解不了他的心情，她这辈子都没办法理解，但是她可以治愈他，她总是可以治愈他，她知道的。
终于她走到了他身旁，轻柔地让他转过身来，让他湖水蓝色的眼睛看着她眼睛里绿色的森林。
“You can, Uncle James. ”
“Junny……”
“Uncle Steve told me you can.”Junny替他把额前的碎发拨开，右手抚上他脸上因为刚才的打斗而留下的疤痕，“还在布鲁克林的岁月，每个周末，你会把妈妈做给自己的小饼干全部分给路上无家可归的孩子们；还没有想起他的时候，你自愿地跳进了河里把他救了上来；在布加勒斯特逃亡的时候，所有的特种兵都想要你的命，但你没有杀掉他们任何一个人；在瓦坎达短暂的日子，你会替当地的孩子们准备糖果，还会帮他们赶走来抢东西的强盗……他告诉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Bucky都是愿意温柔地对待每个人的人。Uncle Steve told me you can.”
“Why you just ran away？Steve’s Buc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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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12岁的James·Barnes坐在窗台边等妈妈把新烤好的小甜饼端出来。很快，楼下就会出现那个金发男孩的身影。
那是一个天气不太好的秋天，没有太阳，没有雨，但是有风。
当Barnes夫人端着热乎乎的饼干从厨房里走出来，小James兴奋地冲到妈妈身边，向她讨要一块能把饼干们包裹起来的小手绢。
“我从自己的甜饼里留出两块给妹妹，剩下的八块我要带去给街角那边的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Barnes太太笑眯眯地替他把小甜饼装好，然后拿出另外一块手绢包裹起另外十块饼干，“这是给Steve的，如果他愿意，你可以邀请他跟你一起把它们分给那些孩子们。”
经济大萧条已经开始席卷美国，虽然他们家的境况也不怎么样，但她很开心自己的孩子愿意为需要帮助的人做力所能及的事。
“他一定会愿意的！我们已经说好了！”
小James说这话的时候，湖水蓝的眼睛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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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Junny说的那些话，看着她清澈的眼睛，James沉默了至少一分钟。
Steve总觉得他是最好的，无论在什么时候。
但他不确定自己还是不是Steve心里的自己了。
他投降般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向复仇者众人。
“Just……Just give me a night to think about it.”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Chapter 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