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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徐嘉贺在玄关换了鞋子,随手把钥匙丢在那里,一边往里面走去,入目,客厅中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徐嘉贺的爸爸,穿着西装。另一个人我也认识,是周莞尧,周莞惠的哥哥,我和徐嘉贺认识的契机。

      他正坐在沙发上小声的啜泣。

      本就是男生女相,性格也多愁善感,心思细腻的人,他哭起来,眼泪从秀气的脸上滑落,看着就可怜。

      徐嘉贺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烦躁。他猜到周莞尧为什么来,为什么哭了,短时间内他并不想再想起,也不想相信,可周莞尧……“怎么哭成这样?”

      “嘉贺哄哄他吧。”徐嘉贺的爸爸说,卷起袖子,借口说,“我去给你妈帮个忙。”然后就进了厨房,现在小孩的心可真难琢磨,问也不说,大概只有同龄人才行吧。

      徐嘉贺没在他旁边坐下,依旧是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周莞尧。

      “宁…嗝,宁淅…自杀……呜嗝…”他泣不成声,哭到打嗝。这是他在我们面前常有的状态,已经习惯的我适应良好,徐嘉贺却不行,可意外的是,这次,他的耐心前所未有的好。

      徐嘉贺还是没说话。

      “他…呜,他跟我说…”周莞尧还在哭。

      …!!??周莞尧要说什么?

      我开始慌了,向他扑过去,结果不出所料的穿过了他的身体。

      周莞尧,你答应我的,把那个秘密守好…

      你如果说出来…!

      秘密之所以叫做秘密,就是因为它除了拥有者本人,没有其他人知道。让周莞尧得知,是我一时失误,他说他会保守秘密,我一开始就不信,我们是朋友没错,可秘密这玩意儿,还是守在自己这里安全。

      所幸,这时周莞尧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止住了眼泪,“喂,妈妈?”

      接着,他脸色大变,声音都抖着,尾音不可抑制的扬高。“惠惠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怎么会…”眼泪又有控制不住的趋势。“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周莞惠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徐嘉贺看着好友脸上的泪痕。

      周莞尧点点头,透出一股无力和疲惫。“嘉贺,我先走了,我得去医院看看我妹妹。”随后匆匆忙忙的离去,甚至没来得及跟徐嘉贺的家人道别。看来他今天受了很大的打击,作为他至交好友的我今天死了,还没走出来,妹妹又受了伤,摔的骨折,到现在还没醒过来,…真可怜。不过没把那个秘密说出来,我也就无所谓了。

      徐嘉贺的妈妈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有些奇怪的问,“莞尧呢?怎么走了,不在这里吃饭吗?”

      徐嘉贺替他解释道,“他妹妹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急着去医院。”

      “真可怜…希望没事吧…”把菜放在桌上,徐嘉贺的妈妈又咦了一声。“今天怎么回事…你那个同学也…上回来过我们家的,叫宁淅是吧?自杀了,好像去医院抢救的时候早就不行了,新闻都播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哎…看着是个好孩子呀…。”

      徐嘉贺垂着眸,扯了扯嘴角。

      “…他本来就是个好孩子。”

      我勾了勾他的手心。

      哎,心情突然就好起来啦。

      喜欢这种感情,可真奇怪。

      不过,我对徐嘉贺的感情…可没那么简单啊。

      徐嘉贺突然感觉手心一阵痒意,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又想起来今天白天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心里有点奇怪。但他向来不是会多想的人,并未深思,只是放在了心上。

      我以为他感觉到了什么,连忙停了手,却没把手收回来,徐嘉贺现在的动作看起来就好像是把我的手牵着一样了。

      “不过他家长好像明天就要火化他…他是你朋友吧,你明天请个假去一趟吧,”徐嘉贺的妈妈转身进了厨房,拿了碗筷出来在桌上摆好,继续说。“现在的人呐…连点传统的规矩都不讲了…”

      徐嘉贺闻言怔住了,我也同样。

      那个人明天就要去把我火化了?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啊不,应该说,给仅剩的人留下的唯一的东西…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

      徐嘉贺动了动手指,声音有些无力,竟然似乎带着点乞求的意味,“妈,别说了行吗?”

      我想,什么乞求,应该是我的错觉吧。徐嘉贺这个人,和这个词,从来就牵扯不上。

      徐嘉贺妈妈的声音一停,看着徐嘉贺垂着的头,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叹了口气。

      我意识到,徐嘉贺的难过,他全部都埋藏在心底了,好像不愿意让别人发现——不过,他本来就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现在居然表现的如此“明显”…应该已经特别难过了吧。

      “你别难过啊。”尽管我知道我已经死了,他听不见我说的话,我还是在他身边说道。“宁淅在这里呢。”抓紧他的手,我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他的手上,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想让徐嘉贺难过,可这是无法避免的。我的安慰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可我还是想要去做,也不知道是在奢求什么。“我不想看见你难过,徐嘉贺,让我给你做什么都行,别难过了…”说着说着,我被自己脸上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

      抽回手一抹,是透明的水,眼泪吗?鬼也会有眼泪…?

      我想止住它,眼泪会显的我很懦弱,然而它控制不住的从我的眼中不停的涌出,从脸上滑落,最终啪嗒几声,掉落在了地上,留下几个水印。

      我、等下,我不是鬼么…怎么会哭…眼泪还会留下痕迹…

      只是稍微想了一下,我的注意力就很快被徐嘉贺接下来的动作吸引去了,他无力的在椅子上坐下,伸出手捂住眼睛,紧咬着牙根,眉头皱着,看得我难过极了,眼泪更是停不下来。

      我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徐嘉贺…”我感到了一丝苦涩,“你别难过…真的……”我知道他听不见我说话,可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说道。“我爱你啊…”从他的身后环抱住他,“我爱你…哪里舍得你因为我而难过呢…?我怎么舍得呢…”

      徐嘉贺将手移开眼睛,我眼尖的看见他手掌上有点儿湿痕,他随手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卷成个团准确的丢进垃圾桶里,声音有点哑。“妈,我们吃饭吧。”

      “哎,好,老徐!出来吃饭啦!”徐嘉贺妈妈扭头冲厨房喊。

      “来了来了!”

      徐嘉贺拿了碗,安静的替他爹妈盛饭,又给自己盛了点,在位置上坐下了,安安静静的开始吃。我怀疑他可能胃口不太好,平时他不会吃这么少的,担心着的时候,我眼泪也止住了,随手擦了两下抹在衣服上,在徐嘉贺腿边上坐下,托着下巴看他。

      正吃着饭呢,徐嘉贺突然感觉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可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人没别人了…啊,那视线热烈的倒挺熟悉,让他想起之前宁淅在的时候,也总是有相同的感觉。

      …等等,宁淅?

      徐嘉贺扒饭的速度慢了下来,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受到冲击而一片混乱的大脑也冷静了下来,疑点都被一个个揪出来,暂时无法得出确切的结论。只是说起来,这种感觉其实还是挺毛骨悚然的…

      扒完最后一口饭,徐嘉贺起了身,声音有点沉闷,“爸,妈,我吃好了,我先上楼了。”

      徐嘉贺的爸爸突然喊住他,“嘉贺,你之前是不是买了东西,今天有个你的快递到了,我没拆,放你桌上了。”

      徐嘉贺愣了一下,“嗯,行,那我先去看看你们吃好了喊我。”

      我默默的跟着徐嘉贺进了他房间。

      一进屋,徐嘉贺就利落的关了门,扭头一看,桌上果然放着一个小小的快递盒子,我感觉吧,快递到了这种事,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但徐嘉贺显然心情更差了。开了抽屉,从里挑出一把美工刀,徐嘉贺在床边坐下,推开刀片慢慢的划开,拿出一个手饰盒子,紫色的,上面有银色的丝带,看着挺精致。深吸了口气,徐嘉贺打开了盒子,我也凑过去看,是对戒指,情侣对戒,银的,两个都是男式戒指…

      我的脑海里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时,门被突然打开了。

      徐嘉贺的妈妈端着果盘走进来,视线落在徐嘉贺手中的戒指上,将果盘放桌上,调笑道,“嘉贺什么时候谈了对象了…”话还没说完,声音又突然停了,眉毛动了两下。她不是认不出来,这个情侣戒指…都是男式的…

      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

      徐嘉贺摸不透自家妈妈的想法,本来他的打算是以后也要说的,但没想到今天的事情如此突然,因此打算就此瞒着了,然而还是因为意外被家长发现…真糟糕……。

      徐嘉贺的妈妈伸手去关了门,在徐嘉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起来这架势是要谈心,我看的心惊肉跳的,不过心里也有一种奇怪的期待。

      “嘉贺…你这是……”徐嘉贺的妈妈迟疑。

      徐嘉贺的表情冷硬,勇敢的和他妈对视。“…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一对男式情侣对戒,——我买的。”

      “想要送给…重要的人的。”他垂下眸子,补充道。

      我的心里一跳。

      徐嘉贺的妈妈张了张嘴,感觉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半晌以后,才问道。“我能问问,是谁吗?”儿子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她比谁都清楚,他也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作为母亲,也只能选择尊重她的儿子,只是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能让自家儿子上心。不过…儿子他爹可能无法接受也是有点麻烦啊…仅仅一会儿,她思绪万千,收都收不回来。

      结果,没想到徐嘉贺开口说。“他已经…去世了。”

      “…啊?”徐嘉贺的妈妈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想到了一个可能。“宁淅?”

      再看自家儿子,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他回来的时候,神色不对了,还让自己别再提那件事情…。

      我咽了咽口水,看向徐嘉贺,带着卑微的期待。

      “…嗯。”

      他承认了!

      徐嘉贺,我喜欢的人,他说他…喜欢我。

      绚烂烟花在我脑海里纷纷炸裂开来。

      我喜欢的人,喜欢了很久的人,说他喜欢我,并且是当着他妈妈的面,这不正是我一直奢求着的吗?我等了那么久——就是在等他的这个回应啊。

      …但是。

      …可是。

      我看着他手上无意识摩挲着的戒指。

      我宁淅…已经。

      …已经死了。

      这个认知,仿佛一盆带着冰碴子的水浇在我的头上,让我突然清醒过来。又仿佛置身于冰窖,让我冷的打颤。

      也浇冷了我刚才听见徐嘉贺的话,而突然感到热意和跳动的心。

      我已经死了,我提醒自己。

      一个死人,又能做什么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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