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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因为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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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并没有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重要。
——因为你不是他们的孩子才会这样觉得，就像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父母都比我的还要好一样。
“妈妈，这周周五下午我们有家长会，爸爸说他没空。”
“小西，妈妈那天有很重要的会议，没办法参加。”
……
“妈妈，有项家庭作业，老师说需要妈妈的帮忙，所以……”
“小西，妈妈还在公司，很晚才会回去，你去找你爸爸。”
“可是老师说是妈妈。”
“爸爸妈妈都一样……妈妈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挂电话了。”
……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妈妈，我生病了。”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妈妈，我的脚崴到了。”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妈妈，你在哪里？”
……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说要回来吃晚餐，你知道我和小西等了多久吗？饭菜都热了两次了！你可不可以准时一些！电话打不通，又不打电话回来说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不就是晚了点回来吗？你需要这样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和小西什么都没有吃，就等着你回来才开饭，你晚回来不说，我抱怨一下还有错了？那你认为你自己哪一点做对了？”
“肚子饿了你们可以先吃啊！又何必非要等我回来才可以吃饭，没有我在你们会死啊？”
……
“你可不可以把桌上的东西收干净一点，这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是垃圾桶啊！”
“没看到我在忙着做饭吗？既然嫌它乱，你自己不会动手收拾一下啊，就知道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报纸瞎抱怨……”
……
——妈妈只参加过一次家长会，爸爸参加过两次。
——妈妈从来没有帮忙做过需要家长帮忙完成的家庭作业，爸爸弄了两次。
——感冒发烧扁桃体发炎肠胃炎急性阑尾炎，因为饮食不健康造成的小病不断或是因为意外受的伤，妈妈只给我吃了几次药，送我去了几次医院。但如果是打电话的话，基本上没有接通过。爸爸也差不多是这样。
——至于生日，很小的时候总会一起庆祝，一起欢腾；再长大一些，因为爸爸妈妈工作繁忙很少再在一起吃蛋糕；再后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或者事后很多天等到他们忽然想起时，才会收到迟到的生日蛋糕以及生日快乐。
——母亲是一个很能干的人，父亲是一个很强势的人。所以他们两人很少会有和睦的时候，总会因为一些或大或小的事情吵架，有时候是母亲点燃了导火线，有时候是父亲。他们吵架的时候很少会特意避开我。家就那么大，没有隔音墙，所以门关的再紧，音乐开到再大声，也依然可以听到他们或嘲或讽的吵架。我很想冲到面前叫他们不要再吵了，但我没有那个勇气。
——耳旅，是不是天下的父母都很伟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我的父母却和他们不一样？
……
忽尔扎底的西面，平日里是一块广阔的荒地，空气漂泊到这里似乎都染上了一丝荒凉气息。但尽管这里无比荒凉，还是有一些坚韧顽强的植物在这里生存着，这些植物都紧紧地贴着贫瘠的土地，再加上颜色不是过于浅淡就是与地面的颜色较为相近，所以在黑夜里，一眼望过去，这里似乎是寸草不生。
木木西背着一个一米五高，一米宽的梨形水箱飞到这处西面荒地，在空中盘旋看着这块荒地在无月无星的黑夜里兀自寂静荒芜着时，并不觉得失落压抑，反而有一丝跃跃欲试，因为她知道等会她会把背上这个梨形水箱当做画笔，在这块荒地的画布上勾勒出奇迹般的花园来。
她落地，变回人形，取过挂在梨形水箱右侧的半透明水管，对着地上那滩紧紧贴着地面的植物，按下水管上面的按钮。
有水从水管当中流泻出来，经过了空气，落在地上的植物上，漾起了一片薄薄的水雾。她一边浇灌着这个植物，一边静静等待着这些植物在经过滋润之后开始舒展腰肢的美丽。
没过多久，那片被她浇过水的植物一点一点亮起了光芒，每一株植物的光芒都不亮，就算全部聚集在了一起，也不会有多明亮，就好像是一群萤火虫聚集在了一起。
木木西知道，最美还不是现在。她一边走一边浇水，同时很耐心的等待着。
她离最初浇水的地方已经有一段距离了，那片土地是光最为明亮的地方，一些紧贴着地面的植物在光芒中缓慢的生长着，也在轻微的摇摆着，似是在舞蹈，似是在庆祝着生长。
同时还有细细碎碎的光点从花朵，树叶上摇落下来。跌落下来的光点在落地之前开始聚集，最终汇聚成了一只只亮着光芒的蝴蝶，向着漫漫夜空飞起，犹如天女升空，绚丽而又迷幻。
余罗背着梨形水箱来到这片土地的时候，就看到在一片闪着光亮的植物当中，木木西抬头望着那群飞向夜空的闪光蝴蝶。
周围所有的光芒不亮，就算一大片光芒汇聚在一起，也并不是十分明亮，所以有些近视的他看不清木木西此时的神情，他没有出声，不想打破此时的宁静以及一种让人无法言喻的美好。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余罗的目光，木木西转头，往他那边看了过来。
余罗依旧没有看清木木西在看到他时的目光，他知道，那目光当中可能会有惊，但一定不会有喜。
“晚上好，木木西。”余罗走了过去，避开在土地上摇摆生姿的植物，来到了木木西面前。
“晚上好，余罗。”
“无限老巷真是一个充满奇迹的地方，就算是在这里呆了好一段时间，似乎还有很多未知的奇迹在等待着我去遇见。”
余罗与子蒂弯和翟墨进入忽尔扎底的心境都不大一样，子蒂弯是想要弥补，翟墨则是想要遵从自己的原则，而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并不想看到木木西失落难过的表情，所以他开口说的是这番话，而这也是他从进入忽尔扎底到现在最深的感触。
“嗯。”木木西很赞同他的观点，所以尽管她只回答了一个音节，余罗依然感觉到了满足。
“浇水的时候不可以重复，它们会承受不了的。”察觉到余罗也取过了水管准备浇水，她轻声提醒道。
……
两人一路浇水走过去，似乎是踩着一条镶了光线的小径，周围一片光亮，还有一群一群发光的蝴蝶盈盈飞起，在半空中婀娜徘徊……这真得好像是九霄之上的奇迹花园或是爱丽丝梦游中神秘的魔法世界，瑰丽、美好、梦幻的不可思议。
完成任务后，两人坐在一边的荒土地上，两个大大的梨形水箱挨着放在一边，两人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被水滋润过后的那一片奇迹。
此时木木西想起了当初余罗说的那番话，他说在同学聚会上，有人问起过她的情况；而她这次的离家出走，她的父母甚至放下了最宝贵的工作，极力配合警察寻找她的下落。
那时，木木西并不相信他的那番话，她只觉得那是劝她回家的一通说辞，真实度恐怕低得很。但是现在，余罗就坐在自己的身边，让她想起了那番话，忍不住去相信，也不禁再度质疑。她始终是想不通，纠结了好一会儿她直接问了出来，“当初你说的那番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没有骗你。”
余罗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很认真地回答：“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的同学聚会，都有人问起你，都有人很关心你的情况……伯父伯母也真的是很担心你，面容也憔悴了很多……”
木木西，其实你并没有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重要。他嗫嚅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不，在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不是我，而是他们的工作。他们根本不在乎那个家庭，他们只要有工作就可以了。”木木西垂下眼帘，淡淡地说着，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的哀怨低落。
“我觉得伯父伯母并不是那样的人，我觉得伯父伯母人很好啊……”余罗不知道该要怎么表达，他有些慌张自己会弄巧成拙。
“那是因为你不是他们的孩子才会这样觉得，就像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父母都比我的还要好一样。”
木木西轻声说道：“如果你的父母总是可以为了自己的工作忙碌到第二天凌晨却无暇或是懒得顾及你的情况你会怎样？如果你的父母已经完全不会去记你的生日你会怎样？如果你的父母对你的生活花费完全不在意你会怎样？如果你的父母总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你面前大吵特吵你会怎样？如果在你生病受伤最需要他们的时候缺总是找不到他们的人，又打不打通他们的电话时你会怎样？如果你的父母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带你一起出门游玩你又会怎样……他们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说是给我完全自由独立，其实就是根本懒得理睬我！我真得……受够他们了。”
木木西说到最后已是怒火猎猎，语气咄咄。
余罗也感觉到了木木西对自己父母的失望与伤心，所以，他沉默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或者说他没有资格去说些什么，因为他没有遇到过她所说的那些情况。
他的父亲是公务员，工作轻松，收入稳定，母亲则是全职家庭主妇，每天都会为他准备营养充足的三餐，每天都会温柔的询问他的学习情况，然后或多或少的说一些道理或是她自己的生活经验。
他生日的时候，总会有一个母亲亲手制作的蛋糕；放假的时候也总是会一家人出门旅行游玩；他们也很少吵架，至少他很少遇见他们吵架的时候；母亲也很关心他的身体情况，隔一段时间就会带他去医院体检一次……
“可是，木木西，你真得无法原谅伯父伯母吗？或者说，你真得不想要回去吗？”
余罗沉默了很久，他一面斟酌着自己的言辞，一面缓慢的说道：“我也觉得这里很好，比外面精彩，比外面安详，比外面美好……可是，这终究不是我们出生以及成长的世界……难道你就没有觉得这里很陌生，自己很难融入进去的时候吗？难道你看着别人一家子吃饭欢笑的时候，没有想象过那坐在一起的是自己与自己的父母？进入忽尔扎底这么久，你就从未想念过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
木木西想要很坚决很果断的说没有，但是那两个字到了舌尖，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将之吐出来。
他说得很对。
在忽尔扎底，木木西每天早上都会听到钟声响彻天地，但是五年来，她却仍旧没有习惯，面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事物时，她也总是会有些恍惚；看着别人一家人欢歌笑语不断时，会想着那并肩一起走的是自己以及自己的父母；听着在忽尔扎底土生土长的人指着巷子的某个角落说起曾经的记忆时，她总会想起自己生长的地方；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也会偶尔想起上学时期或喜或悲的时光岁月，然后不知不觉的笑出声来，或是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
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