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老巷之忽尔扎底》薛氏奶奶

12、第十一章：戏子无情。

　　——我是戏子。戏子无情。

　　不管翟墨在狂欢前夕究竟与木木西说了些什么，不管她在那之后究竟下了什么决定，也不管知道了某些事情的多洛洛如何无奈，百年一度的‘狂欢盛典’带着碧如春水的大好晴天，以及妩媚靓眼的太阳如约而至。

　　平日里慵懒安详的忽尔扎底像是娇羞的美女终于脱下了厚重的外套，露出了性感的曼妙身材，展示出原本掩藏起来的狂热与激情。

　　沈回执导的忽尔扎底版《梁祝》将在‘狂欢盛典’第一天的下午六点钟开始，所以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只来得及匆匆的逛了一圈狂欢开始后的无限老巷就来到后台做准备了。

　　木木西在化妆的时候，有些紧张的在心里默背着台词，关于子蒂弯，翟墨和余罗来找她回家的事儿此时被搁置在了角落里，根本无暇去想那么多。

　　她现在只觉得随着装扮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她也跟着越来越紧张。木木西从小到大都很少接触舞台，以前就算是班级的表演，站在几十个人当中，面对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眨动的眼睛和翕张嘴巴，她都会不由得心跳加速，耳朵发烫，喉咙发干。

　　而在忽尔扎底的这五年里，在耳旅的开导和多洛洛的陪伴下，木木西原本的自卑与怯懦淡了很多，慢慢地变得自信起来，只是在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仍然会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沈回第一次找到她，要她担任祝英台一角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后来，已经接下梁山伯一角的多洛洛找到她，与她一番长谈后，她才答应可以尝试一下。

　　试戏的时候，台下的观众只有寥寥几个，她在多洛洛的引导下表现的还算正常。沈回就敲定她为祝英台。

　　之后排戏的时候，底下的观众也仅有那么几个，而且大家都很熟悉，所以木木西也就可以放得开。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戏台底下可能会坐很多人，可能会有很多一眨一眨的眼睛，也可能会有很多窸窸窣窣的议论说话声。

　　木木西越想越紧张，紧握的手心不一会儿就全是汗水，心脏在胸口处咚咚咚的一声比一声敲得响，一声比一声快。她很担心那颗心脏在下一秒就会敲穿了胸口，跑到外面来纵情歌舞。

　　“木木，不用紧张。”多洛洛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半蹲在木木西身前，塞给她一方手巾擦汗，“到时候把台底下的人全部看成会动的树就好了。”他还未化妆，是他所熟悉的很日常的他。

　　“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木木西扯了扯嘴角，拉出一抹很勉强的笑来。

　　“那到时候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如果台上没有你的呢？”

　　“那你就想着我啊。”

　　“哈，那样我会忘词的啦……”

　　与多洛洛一番对话后，木木西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她握住了他的手，很慎重很慎重的对他说，“洛洛，到时候若是我忘词或是错词了，一定一定一定要提醒我！”否则到时候一紧张，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手忙脚乱的搅黄了整部剧，那她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嗯，我会提醒你的。”他回握，承诺。

　　“好啦，别在这里你侬我侬恩恩爱爱缠绵悱恻了……洛洛，快点回去化妆啦，你看见小丁哥那幽怨的眼神了嘛？”多洛洛和木木西对话期间，木木西的化妆师脉脉并没有回避，而是继续淡定的摆弄着木木西的头发，直到将头发全部梳顺了之后，她才幽幽的开口说道。

　　多洛洛和木木西都尴尬的笑了笑。

　　多洛洛一回头，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化妆师小丁哥拿着梳子站在后面，犹如望夫石一般目光幽怨的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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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冰桃葫芦比外面的冰糖葫芦好吃多了……”余罗咬着冰桃葫芦，口齿不清。

　　昨晚他和子蒂弯出来逛了一圈，还真被他们遇到了认识木木西的人，只不过他们都不清楚她住在哪里。从他们的言语中，余罗和子蒂弯知道了木木西在这里生活得很开心，而且最近与一个叫做多洛洛的英俊小伙交往当中。

　　连根知道这些后心情有些复杂，回去与翟墨说了之后，他却云淡风轻的说他知道，他说他那天晚上遇到了木木西和她现在的男朋友。

　　“你遇到木木了？然后呢？你们说了什么？为什么没把木木带过来？”子蒂弯焦急万分。

　　“我对木木西说我们是来带她回家的。但是她并不愿意和我们离开，也不愿意和我过来见你们。”

　　“为什么？！”子蒂弯有些失态的喊了出来，声音中隐带哭腔，“为什么她不愿意和我们回去？为什么她连见我们一面都不愿意？”

　　“子蒂弯……”余罗看着眼眶染红了的子蒂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尽管他知道木木西的离开很大的原因是学校里那些肆无忌惮的谣言，以及自己最好闺蜜的背叛，但是近几天他看到子蒂弯为了寻找木木西，为了能够把木木西带回去而四处奔波的日渐憔悴之后，他忽然有些同情她。

　　余罗不明白女生之间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但是他知道，子蒂弯是真得很自责、很愧疚、很难过，她也是真得想要弥补。

　　可是，很多事情，不是后悔了，自责了，弥补了就可以一笔带过的，就算木木西原谅了她，她们之间大概也不会再如初，就好像是一道伤口，痊愈结痂过后也依然可能留下疤痕。

　　“嗯。”子蒂弯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垂下头，有些含糊的应道，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而翟墨和余罗两人互看了一眼，也都没有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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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墨，你要不要也试一颗？很好吃的哦……”余罗将冰桃葫芦伸到翟墨眼前。

　　“太甜了。”翟墨摇着头拒绝了。昨晚一个人吃完一串冰桃葫芦，甜得他灌了整整一瓶水都觉得嘴巴里塞满了蜜汁，所以他决定再也不碰这么甜腻歪的东西了。

　　“那你要不要吃点别的东西？阿墨你出来到现在还没有吃什么东西哦。”余罗说。

　　“这里有很多外面没有的好吃的东西。”子蒂弯看向翟墨，轻声说道。

　　“晚点我们去看《梁祝》吧。”翟墨没有接着他们的话，而是看着不远处的戏台子说道，“听说还是京剧版的。”

　　“阿墨你怎么突然间对戏剧感兴趣了？”余罗看了眼那个戏台子，奇怪的看向翟墨。

　　翟墨虽然沉默，也很喜欢看书看电影听音乐，但并不是什么文艺青年，在戏剧这方面从来都没有表现过有什么兴趣。

　　他转头不看他，也没有回答他。

　　“昨晚已经逛过这里了，再逛一次也没什么意思……京剧版的《梁祝》还真没听说过，而且啊，这里的京剧与外面的总会有些不同吧…我们买些吃的和喝的就过去坐下吧，你们觉得如何？”子蒂弯看着翟墨，提议道。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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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尔扎底京剧版《梁祝》下午六点钟准时开始。

　　子蒂弯他们早早买好吃的喝的就过来找位置坐下了，一直看着那群工作人员忙忙碌碌的准备道具，布置舞台。他们还看到主演祝英台的身影，看到那有些熟悉的身影以及装扮，他们才恍然知道饰演祝英台的就是他们刚进入无限老巷遇到的那位戏子。

　　日暮黄昏，天色暗了下来，戏台两旁的大灯都亮了起来，如光明的眼睛，照得四下明亮。

　　观众席上等待看戏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少长咸集，男女皆有，大家都兴致勃勃的或是讨论着今日的趣事儿，或是谈论着即将上演的《梁祝》。

　　在众人的翘首等待中，戏台上音乐响了起来，灯光渐渐变幻，台下的观众也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戏台上的灯光并不是特别明亮，所以子蒂弯和余罗并不能看清祝英台的面容，只觉得一部剧看下来，那位祝英台越看越像是木木西，但看着祝英台端庄又不失活泼的行为举止，他们又不敢确定了。因为在他们印象中的木木西，有些怯懦，甚至有些自卑，也不擅长在众人眼前表现自己，以前班级上台表演的时候都会很紧张，更别说是当一部戏剧的主演了。

　　怀着这些心思的子蒂弯和余罗看着戏剧，食不知味。倒是翟墨看得很是专注。他想起了昨晚与木木西的一段对话，当时他问木木西：那个戏子是你吗？

　　木木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点了点头。看到她点头，翟墨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想问的也不过是为什么当时没有认他们这种事情，但是在木木西点头的时候，他觉得他已经知道了答案，答案很简单，

　　——因为她原本就不想见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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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怀着不同的心思，终于看到了最后一幕的英台哭坟。

　　台上的英台身上的大红嫁衣早已褪去，一身素衣，扶着梁山伯的墓碑，哭得肝肠寸断。

　　尽管这位年轻英台唱词的时候火候不足，但是感情相当到位，声声泣血。台下有不少人在悄悄的抹泪，有些人甚至哭出声来，不知是有所感触还是真的被英台的悲痛欲绝感染到。

　　俄而狂风遽作，大雨如注，雷声炸耳。陡然轰鸣一声，一道雷电击中了坟墓，坟墓霍然炸裂开来，漫漫烟尘中，众人看到了一身素缟的祝英台纵身跃进了裂开的坟墓当中，仆人拦阻不成，只扯下一截衣襟碎成了片，如蝶般随风飞舞。

　　灯光暗了不过数秒，复亮时，天已晴，明亮清晰，花鸟争春，彩虹缀空，一只金色和一只橘色的大鸟自百花丛中飞出，尾巴带着数条明亮的彩带，飞出了戏台，在观众席上空低低盘旋着，时而几声啼叫，显得快活欢喜，让伤心流泪的人不禁破涕而笑，喜逐颜开。

　　“真是完美的结局。”余罗说。

　　子蒂弯看着两只大鸟比翼双飞。

　　“那只橘色的鸟不是木木吧？我记得木木是青色的啊……”

　　“你忘啦，橘色是耳旅大人呀。”

　　旁边坐着的两位大叔正在说话，不经意间听到说话内容的子蒂弯和余罗皆是一怔。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说的木木全名是不是木木西？”子蒂弯小心翼翼的问道。

　　“木木的全名是木木西么？”被问的那位大叔回头问另外一位留着八字胡的大叔。

　　“你怎么这都不知道？木木的全名就是木木西啊。嘿～这位小姑娘，见你面生，是新来的？”八字胡大叔白了他一眼说道，说到后面，他的目光转向紫发的子蒂弯，有些调侃意味。

　　子蒂弯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心思去理睬他的调侃，她与余罗对视一眼，离开了观众席，向后台跑过去。翟墨跟在他们的后面。

　　等他们赶到，后台已是没有他们想要见的人，只有祝英台的戏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子上。后台里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都忙的七手八脚，根本无暇去理会这忽然闯进来的三个人。

　　子蒂弯他们有些失落的离开之后，木木西才从一个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脸上的妆容还未卸下，身上却换了宽松的休闲服。她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回头招呼脉脉帮她卸妆。

　　戏剧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木木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观众席上的子蒂弯，翟墨和余罗。她当时就有些心慌意乱，险些碰倒作为道具的青瓷花瓶。最后轮到自己真正上场的时候，看到多洛洛和其他人鼓励的眼神，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排出脑海汇总其他纷乱思绪，自信的踏步走了上去。

　　——我是戏子。戏子无情。

　　——只是，现实生活中的木木西并非是戏子，也很难做到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