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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今世·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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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使的眉头拧得更深了,这……这人有病?阿使暗自揣测,又多打量了对面那个姑娘几眼。那个女使者没有更多的动作,说完话便扭头跑走了。
“什么意思……”阿使自己悄悄嘟哝了一句,耸了耸肩,“莫名其妙。”回过身,接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那个女使者跑出去了好远,才躲在了某个拐角处。因为跑的太急,她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刚的那句话仿佛千斤顶一样,这几日一直压在她的心头。如今,她说出了口,卸掉了心中的一座大山。她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撕心裂肺的哭着,口中依旧喃喃着:“对不起,王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如果不是我……您也不会……不会……”
一个星期前,是她第一次上班。那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往公寓走的时候,一个鬼魂拦住了她。
“你好。”那个鬼影声音极度嘶哑,连她都觉得可怕,吓了一跳。
“有事?”她冷声问道。
“啧,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嘛。想当初……我们还一起共过事的。”那鬼影的模样渐渐清晰,他伸出快要腐烂的舌头,张开嘴漏出了獠牙,邪恶的勾了勾嘴角。
“不好意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不认识你。”她冷冷的回绝了,但是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忐忑。她默默攥紧了拳头,思考着对策。
“当然当然……”那鬼扭了扭脖子,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地狱使者没有记忆,你现在当然不会认识我。不过……很快,你就会想起我来了。”他突然闪到女使者的面前,伸出粗糙皲裂的手掌,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啊——”她想要躲开,但还是晚了一步。她第一天上班,只知道作为地狱使者的她们,不能和别人接触,但是……原因她并不知道。她胡乱的甩开那只鬼手,不过那鬼影的目的已经得逞,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呆呆的怔在原地,那原本被遮住的记忆,渐渐明了。
她曾经是一个王上身边的小宫女。她们伺候的这个王上很特别,他住的宫殿一点也不富丽堂皇,甚至冷清至极。这位王上是个性子冷淡的人,平时不喜人多,所以她和姐妹们也就只有更衣用膳的时候才会出现。他一般吃的很少,只有大将军来的时候,他才会多吃一些。更衣的时候,他就静静的站着,从不过问服饰上的繁文缛节,不在乎是否合体。别说,她们的王上生了一张俊俏的脸,怎么打扮都是极好看的。和她一起共事的姐妹们都仰慕王上,她自然也不例外。而她们也自知自己的身份低贱,除了仰慕,不敢做出僭越的事情。
这位王上的脾气很温和。那日她看着黄铜镜里王上的龙颜不自觉的看呆了,梳头的动作慢了下来,被身边的宫女提醒才回过神。她红着脸低下了头,身旁的宫女开口逗弄了她几句。她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毕竟这种事情出现在别的主子身上,她不死也得半残。可是她们的王上听了,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还淡淡的说了一句,“平常男子不都长成这样吗?”王上没有责罚她,便已经是恩赐。谁知道,他那日还破天荒的和她们多说了几句话。
王上也是个爱国爱民的好王上。边疆敌军来犯,王上在书房里待了好几日。那段时间,连赵公公她们都很少见到。她们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不懂国事,但是也都暗暗替王上担忧。再后来见到王上时,他变得格外憔悴。同房的姐妹还曾为此,在夜里悄悄啜泣过。
哭是最没用的,她与其他姐妹想的不同,她会想尽办法想让王上好起来。于是,她去求了太傅——那是王上的老师,听说,王上从小无父无母,是太傅抚养长大的。宫中的人都知道,太傅就相当于王上的半个父亲。所以,大家对他都格外尊敬。
她和太傅说了此事,太傅格外赏识她,于是交代她每日按时给王上递汤药喝。她很高兴,她以为王上有救了。王上生病之后的脾气阴晴不定,每次她送来汤药的时候,王上都是冷冰冰的盯着她。但是,他很听太傅的话,只要她端去的药,他都会喝,一滴不剩。
那晚,是他最后一次喝药。他端起碗,一饮而尽。他将药碗摔在地上,吓了她一跳。她以为做了错事,连忙跪了下来。王上的袖子摆了摆,他的声音冰冷,很淡很轻:“这下你满意了吧。”后来她才知道,她每日递的汤药其实是毒药……
阿使一手拿着两罐啤酒,一手敲开了金侁的房门。
“阿使?有事?”金侁开门道。
阿使扬了扬啤酒,丢下一句“聊聊。”,便扭头就走。金侁一下来了兴致,连忙跟了上去。
“哎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难得我们小阿使有烦恼,需要我来指点迷津。”金侁的大脑袋凑到阿使的脸前,八卦的盯着他。阿使白了他一眼,一把推开金侁的大脸。
金侁顺势一步蹿到长廊旁,乖乖坐好,道:“快说,快说。我准备好了!”
阿使坐在他身边,将手中的冰啤酒递给了金侁。他默默思索了一下,将今日聚会和女使者的事情完整的复述了一遍。
金侁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下巴上摩挲着,表情严肃的说道:“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做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了。”
阿使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发誓,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她。”
金侁摇了摇头,摇着食指说道:“nonono!你这个脑子,想不起是正常的。”阿使狠狠剜了他一眼,伸出拳头就要打他。“诶诶诶,别别别!”金侁向旁边躲了躲,“我的意思是,地狱使者不是都没有前世记忆的吗?没准你前世做了什么坏事,让人家找上门来了。”
“拜托,是她给我道的歉。不是我……”阿使道。这个鬼怪,真是年龄大了,话都听不明白。
“啊?”金侁突然扶住了阿使的肩膀,左右的打量着他,“辛苦你了……啊……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辛苦你了。”他突然将阿使按在自己的怀里,用力的拍打着他的后背,“你放心,你现在有哥哥了!哥哥罩着你!”
阿使觉得自己胃里的东西都要被他打出来了,他面目狰狞的从金侁的怀里钻了出去,“大、大哥,不要、不要拍了!要、要吐了!”他坐直身子,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明所以的问道:“我怎么可怜了?”
“你想想啊,你们应该都没有前世的记忆了。可是你们今天才见了第一面,第一面诶,她就认出你来了!还跟你道了歉!说明呢,你是她心目中最愧疚的那个人啊。而且,什么人才会成为地狱使者?”金侁冲阿使挑了挑眉。
“前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的人。”阿使回答道。
“对嘛!这不就很明显了吗?!”金侁一脸得意的看着阿使。可是对面的那个人一脸懵,他转了转眼珠,努力的思索了一下。
“嗯……我还是不太懂。”阿使道。
金侁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一胳膊搂过阿使,“也就是说,你们曾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后来她情变了出轨了,于是你头脑一热,一冲动犯了个神都不能原谅的大错误!所以,她觉得对不起你,这一世才特意跟你道了歉。”
“是这样吗?”阿使挠了挠头,有些不相信。
“肯定是这样,这种桥段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好几百次了,相信我。”金侁勾了勾唇角。
“可是……那我会犯什么重大的错误啊?”阿使不解的问道。
“嗯……”金侁沉吟了一下,突然抬起头目光阴森森的看着阿使,“杀人!肯定是你杀了她的情夫!”
阿使一愣,开口反驳道:“不可能,我不信!”
金侁审视的看着阿使,沉声说道:“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你是个杀人犯。怪不得善儿一开始见到你,那么害怕你……”
“我没有,我不是。”阿使矢口否认道。
“那你说是什么?嗯?”金侁眯眼反问道。
“我……”阿使绞尽脑汁用力想了一下,可是他没有一点印象。他垂下了双眸,暗声颓废的说道:“我不知道。”
金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这个真相很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毕竟是你自己之前做过的错事……你好好改造,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人的加油,别放弃!”他看着阿使颓败的模样,又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开了。
阿使手中摆弄着那罐冰啤酒,难道……自己真的是个杀人犯吗?他一把捏瘪了易拉罐,带着白色泡沫的啤酒撒了一地。不!他不是,他不会是那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