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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闲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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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询和吴子新离开后,清砚的脑中仍不时想起他们今天的对话以及他心中没有答案的那个问题。他虽然眼睛在盯着书,心中却思绪万千。因为精神不能集中,根本没有看进去书,书也一直停留在某一页。
墨儿发现了他似乎心不在焉,虽然不知道何故,但仍不由地提醒他说:“少爷,你看这一页书看了都快半个时辰了。这书如此深奥难懂吗?”
被这么一问,清砚立刻恢复了清醒,笑着坦白道:“并不难懂,只是我刚才在想一些事,走神了。”
“少爷心中应当思考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而非儿女情长的琐事。”墨儿的话虽然语气温和,但却意义深刻。
“墨儿说的是,我现在便专心读书,不会再胡思乱想了。”清砚微笑道。
“少爷,可否借我一本书?我陪你一起读。”墨儿忽然想到了这个主意,想以此督促清砚。
“我这屋里所有藏书,任你挑选,你想看哪本,自己去取便可,”清砚向来大方,更何况是对墨儿,想了想,他又补充说,“不止今日,以后亦是如此。”
“那我可要与少爷比一比,谁更专心致志,谁更心无旁骛。”墨儿饶有兴趣地回道。
“你看的是哪一本?”见墨儿迅速地挑了一本,清砚好奇地问。
“心无旁骛!你看你的书,不许想别的。”墨儿故意用手遮住了书的封面,不让清砚看。
“我没有想别的,我只是在想你,”清砚忽然停顿了一下,“看的是什么书。”
“罢了,我告诉你我看的什么书,之后你便不准同我说话了,”墨儿心软地说,“我看的是《诗经》,《诗经》百看不厌。”
“我也爱看《诗经》,我记得你上次说《诗经》里你最爱《青青子衿》。”清砚情不自禁地又说起话来。
“少爷,我刚才说不准说话。”墨儿假装生气地瞪着他。
“好墨儿,饶了我吧!我刚才想事情想得脑袋都疼,此刻实在无心看书。这样吧,你陪我出去走走,让我的脑袋清醒清醒。”清砚揉着额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墨儿见他似乎真的难受,便同意了陪他到院子里散散心。
“方才,你怎么知道我走神了?莫非你一直在偷看我?”走出屋子,清砚想起了这个刚才他就奇怪的问题。
“当然没有。”墨儿一口否认了。什么偷看,说得像自己是贼一样。她心想。
“别撒谎了!看你这做贼心虚的表情。”清砚早就看到了她脸颊的两朵红云,可她却不自知。
“哪有做贼心虚?”墨儿不满地瞪着清砚,一副无辜冤枉的眼神。可是,脸上的红云却更多了。
“好好好,你没偷看,你是光明正大地看。怎么样?看了这么久?对我这张脸有什么想法没有?”清砚坏笑地问道。
“想法?”墨儿却真挚地回答道,“说起来,很多次,我看到少爷的脸,脑子里总会冒出一个词。”
“什么词?”清砚欣喜而又期待地问。
“这个词实在不妥,实在不妥。少爷权当我刚才是在胡言乱语。我们聊点别的吧。”墨儿后悔刚才竟差点说出自己恨不妥当的真实想法,于是连忙转移话题。
清砚却似乎猜到了是什么词,心里隐隐不安,更加好奇墨儿说的是哪个词,急切地一把抓住墨儿的胳膊,低沉着声音问:“什么词?”
清砚的脸色忽然由晴朗变阴霾,着实把墨儿吓了一跳。清砚的紧抓不放也让墨儿的胳膊愈发疼痛难忍。她眉头紧锁,双目模糊,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但只轻声说了一个字:“疼。”
清砚立马松了手,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激动而失了态,连忙赔礼道歉:“对不起,墨儿,我刚才……对不起,很疼吧?”说着,径直撩起了墨儿的衣袖,看到刚才被自己抓住的地方已经红了一片,更加感到自责和心疼,说:“一定很疼,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我皮糙肉厚,现在已经不疼了。”墨儿笑着捋下了衣袖。比起疼,她现在更关心为什么清砚会忽然阴沉。为了安抚他,墨儿决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少爷,我想说的词是‘可遇不可求’。”
清砚听了,立即眉开眼笑,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叹道:“原来是‘可遇不可求’啊!可是,这个词有何不妥?”
“这个词,暴露了我不该有的痴心妄想。”若非为了圆谎,墨儿大概一辈子也不会说出这么坦露自己真心的话。
“或许,那并不是痴心妄想。”清砚的话,不仅是一种安慰,更像是一种纠正。
“少爷以为我说的是哪个词?”墨儿知道,清砚刚才的阴沉正是因这个词而来。
“我以为,你说的是‘红颜祸水’。因为曾经有人这么说过我。”回想起那个曾经,清砚的神情又黯淡了许多。
“‘红颜祸水’明明指的是女子,怎可用在男儿身上?”墨儿明白了这是他不可触犯的痛处,虽然不知道这痛是何时何人所伤,但也希望尽自己微薄的言辞之力来抚慰他的伤口,“这人竟然比我还不会说话。少爷,这种胡言乱语你不必记在心上,连同我刚才的胡言乱语一并忘到九霄云外吧。”
墨儿这么一说,倒把清砚逗乐了。他笑道:“他的话我可以忘,你方才的话,我可要记得一辈子,叫你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我这人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话,一开口免不了说错。我看我以后还是不说话当个哑巴好了。”说完,墨儿捂起了自己的嘴巴。
“那可不行。你若是不说话,我得多无聊,”清砚拨下了她的手,笑道,“快说句话来听听。”
“你头疼好些了吗?”墨儿问。
“好了不少,但还是有些难受。”清砚答。
“我帮你揉一揉吧。以前我娘头疼,每次帮她揉,她都说舒服很多。”说着,墨儿伸出双手,轻轻扶着清砚两鬓,开始慢慢揉两鬓的穴位。
“舒服多了。”清砚说。其实,墨儿才刚刚揉了几下而已,缓解头疼的效果还没有这么快显现出来。不过,望着不再抗拒自己、不断靠近自己的墨儿,清砚心里确实是“舒服多了”。
“真的吗?”墨儿却以为是按摩穴位有神效,开心极了。
“真的!”那一刻,清砚意识到自己已陷入了墨儿的笑容之中,然而他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