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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白夜(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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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被占的便宜,应该不算便宜吧,否则,我还不得哭死。
不过,我这辈子压根没伺候过别人倒是真的,怎么可能梦到当个宫女呢,醉了醉了,即便真的有前世,好歹也是哪家的千金啊,
我果然比较自恋,
记得小时候有一年冬天,爷爷带我外出踏青,当时我坐在他温暖的车里,在一个等红绿灯的路口间隙,他指着车身近旁,一个坐在三轮车后面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幽幽对我说,
“夜儿,比起这些小朋友,你真的幸福很多”。
我当时特意多看了那孩子两眼,尤其是他那两只空蜷在冷风中被冻得通红的小手,那一瞬间,我也觉得自己很是幸福,
可是,我又看到他爹妈都坐在他旁边,二人还时不时回头看他,眉眼平和且慈祥,我想,也许在某一方面他还是比我幸福的,
好吧,继续回到正题,
关于我古代宫女生活的梦境开始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原本,那将是无比寻常的一天,可是,那晚深夜下雨打雷了,
若说下个雨,打个雷也没什么,偏偏闪电劈开了院落门前一颗高大的梧桐树,接着便停电了,
停电就停电吧,也没什么,
偏偏如若不是那晚停电,我断然不会发现爷爷这么晚居然不在家的事实,叹我那时太傻太小太年轻,竟对这样的事不在意,
等我裹着雨衣举着手机下到一楼门口,想看看倒塌的树有没有将房子砸坏时,
那一刻,满城的黑,连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
夜。
黑如鬼魅般的树影在冷风里摇曳,被折断的树枝连同落叶一起被丢进风里揉碎撕扯,渗人的凉意从指尖一直漫过心底,我顺势在瓢泼大雨里打了个哆嗦,吓得赶紧招呼大白一同进屋锁门睡觉,
后来,我便遇到了我的梦,
梦里,我看见漆黑的门廊,大红的灯笼一串一串,沿着宫墙,一路在夜风里蜿蜒游弋,
“夜儿”?
咦?我蹲在漆黑一片的角落里,听见有谁在叫我,回身一看,一张温和却丝毫掩不住光芒的眼,
“你”?
我诧异,并不知道他是谁,刚想多问,远远走来一群带刀侍卫,
“把这个服下”,他迅速说完,我还未反应过来一块满是苦涩的东西便进了我的胃里,瞬间,我的天灵盖仿佛兀的清醒过来,
“辰禾”,梦里的我一下子拉住他的手,直觉眼角有咸咸的液体流出,
“恩”,他冲着我的额头小鸡啄米般啄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空里了……
好吧,我必须要再次给自己洗洗脑,梦里被占的便宜真的不叫便宜,只是奇怪,梦里的那个我,居然也叫夜儿,
怎么说呢,白夜这名字是我那亲爱的娘亲,为了祭奠她在十月怀胎时依然夜以继日的工作,不分白昼黑夜而得。
当然,她是颇有怨气的,只因她的大老板是我爷爷,故白夜这个颇有深刻寓意的名字,若是被我那雷厉风行的爷爷知道还有这层怨念藏在里面,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保不准爷爷他一个郁闷,会提前将我那不拘管束的爹跟娘移民出国,或许这更加在某一层面上,能祝我爹娘二人早日达成心愿。
娘跟爹移民时,我十岁,当时我娘原本想带我走,爷爷不肯,因我是他一手带大的,再加上他又无比的爱国,送儿子儿媳移民虽打着去国外赚钱的幌子,说白了,纯粹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那时我爹一心想在国外立一番大业,发扬白家产业的同时最好能赶超他爹,这样,他这个昔日的纨绔子弟才好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
而我娘在遇到我爹之前是个苦逼的催稿编辑,工作虽心酸,好歹在外人听起来还是很高大上的,
而她果然跟她的工作性质一般,总是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有时全然忘记了还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
当然,我理解她,她有她的梦想,我也是。
后来,据她亲自口述是为了顺利打入我们白家集团内部,放低姿态才去爷爷的中医院当个护工,不仅一分钱工资不要,还天天加班。
只是她低估了爷爷考验人的耐力,万万没想到竟从怀孕一直到临盆,都要没日没夜的工作,
哎,好媳妇难当。
果然,这个好媳妇为了能继续伪装成个好好媳妇,顺便从我爷爷那里拿到的更多,便把我当成了筹码,留在了爷爷身边,
而她跟我爹自飞去美国后,便接二连三的生了一个又一个,于是,我光荣的在大洋彼岸还有一个妹妹,恩,外加,两个弟弟,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我竟然还姐弟四个,想想我直幸福又头疼啊,
哦,顺便再提一句,我们学校离我家很近,开车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
因这一路高校林立,期间还有几所很牛掰的军事院校,所以我每次开车上课下课,路上的风景都很养眼,
我承认我一直都很花痴,但仅仅也只是花痴而已,
但是那天中午下课,我遇到了一个人,又开始了我正式意义上的暗恋生涯,
四月的天像极了情人的眼,空中荡着乘风飞万里的云,厚重的泥土彻底苏醒,一下子也变得飘逸灵动起来,地跟天一般朗净,
街头的樱花开的很绚,花絮一路飘摇纷飞而下,风从长街绵绵席卷而来,花几乎要将整个城市掩埋,
这个城市历史很长,长到站在街口对着那些排花树随便一指,个个都能姿态妩媚且耐心的诉说年轮,清晨阳光层层穿透郁郁枝桠,落下枝头浓硕的花的剪影,空气里温暖甜蜜,
有那么一刻,我好想在这般绝美的风景里嫁人,但这种想法是万万不可为旁人道也,否则,像我这种连个恋爱对象都没有的女子,旁人会说我这是思春,很丢脸,
上午的课程,我们新换了解剖课老师,他简直是个人间极品,没有提前告知我们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在解剖室的手术台上备了一具成年男性的样品……
中午课程结束后,我整整在洗手间吐了个肝肠寸断才回家,开车开的很是恍惚,我一直再想,要不要继续读医这个问题,
怎么说呢,虽然从小生活在医学世家,我跟我爹一样,貌似对这个行业均不怎么感兴趣,
虽然小时候,爷爷便将诸如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十四经穴全部交会了我,但我自诩并不是那种悟性很高的人,我们的老祖宗流传下来几千年的历史,各种医学文献资料浩如烟海,我一头扎下去并没有爷爷那般游刃有余,相反,倍感枯燥乏味,像一杯妄加了苦丁茶的白水。
开车走神是最要命的,尤其是在中午时刻的人流高峰期,我为了保持清醒,开了敞篷,
在一个路口拐角等红灯时,正好车身近旁立着一株繁盛的桃树,风适宜的吹了几吹,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便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可气的是,有几瓣花竟然落到了我的眼里,黝黑的树影噌的一下从我的眼底掠过,我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心里惊了一惊,不知何故便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