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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在饭桌上,裘乾江笑容可掬的殷勤招待冯美儿,敬酒又挟菜。妹子、妹子的叫得多么亲热。别人看着犹可,人家是客人嘛!何况有恩于他。虽系是女客,然女主人身患残疾招待有些不便,男主人代为招待客人也是理所当然喽。但,却深深触动了薛国娣的神经。在她的眼中,老板是一个对女人冷漠得有点不近情理的男人,甚至,她怀疑他的那个东西有问题。她没有情操高尚的概念,只知道金钱与女色,古今中外,那个男子不喜爱。裘老板有钱,但胡大糊涂算不上美女,也排不上贤淑。现在虽不兴三妻四妾,但寻花问柳的老板多的是,包二奶的权贵也不少。这才有‘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流行语。像他这种有钱缺女色的老板,经常拈花惹草才合情理。想自己在老家农村,也算得是一朵鲜艳夺目的花儿,那一个男子见了不口涎三尺,围着她身子转悠,献殷勤、抛眼神、花几个钱也乐意。而他,不仅对她熟视无睹,百般勾引也无动于衷。可是在冯美儿跟前,他也暴露了男人的劣根性,殷勤得不得了。原来他不是不近女色,而是看不上自己,城里的有钱人眼睛高,真是岂有此理。因而她不断自问:“我哪点儿不如冯美儿?”论年纪,比冯美儿小得多,嫩着哩!少年毋丑陋,年轻的自然比年长的貌美。他却来个不吃嫩草啃黄草,这是为什么?只有钱不及冯美儿多,可他不缺钱哪!经她再三思考,答案是;冯美儿打扮得巧。既是这样,她可以模仿喽。一朝成功,自然会比冯美儿俏丽多多。自冯美儿走后,她极力回忆,苦苦思索冯美儿的装扮妙在哪里?依样画葫芦。结果是东施效颦,弄巧成拙,‘美’得叫人恶心,且苦了胡大糊涂。
      本来,她服侍周到,事事毋须胡大糊涂操心,饮食起居、衣着冷暖、洗漱沐浴、药物调理,她都会提前考虑周详,一门心思扑在照料胡大糊涂上。到哪里去走走,看点什么东西?早就成竹在胸。连讲些什么笑话,雅俗共赏,她也都预先收集贮存于胸中。把一个胡大糊涂调理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高高兴兴,精神上的愉快,忘掉了肉身残疾的痛苦,离不开她,受到众人的一致好评。因之,她就像柴灰堆里撒尿——被冲(宠)起了。
      她与眭小蕾斗艳,常常是浓妆艳抹。这也是农家妇女梳妆的拿手戏,衣饰时髦得像舞台上的演员。要好吃,鱼肉,要好看,红绿。大红大绿惹人眼,容易吸引别人眼球。而且,这种浓重的装扮也省时省力,不需要多么高超的技艺,胭脂花粉一齐抹,适宜观众远看。然而她不是在舞台上,而是在现实生活中,让近观者碍眼、倒胃口。而今,她想到那天冯美儿没有那样浓艳,是天然美中略加那末一些淡淡的粉香和浅彩,它没有遮蔽女人洁白玉润的自然肤色,只给天然秀色增添了一些诱人的馨香和美的感受,衣着也挺素雅浅淡。清淡不仅要化费一番工夫妆扮,更是一种功夫、学问和技艺,是知识和长期实践的累积。她纵然自视甚高,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心不可二用,人的精力和时间是有限的,涂脂抹粉及悉心研究占用了她大量的时间和心力,对胡大糊涂的照顾便心不在焉了,甚或感到有点儿烦琐,对行为产生巨大的影响。的确,自从冯美儿带走眭小蕾之后,裘乾江回家的次数比以前多了些。不可否认,以前她花狐狸骚的乱涂抹,让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然多见了也不以为怪,习以为常。冯、眭两人一走,再也无人与她争宠斗气。她忽然不再打扮得妖里妖气、说话怪腔怪调。倒让裘乾江有点不大习惯,有时候难免出于好奇瞥她一眼,她却因之受到莫大的鼓励,以为攫得了摄取男人心仪亲睐的奥秘,加倍醉心于淡妆。但,浓艳好涂,淡妆难抹,照着镜子涂呀抹呀!像是蓝天上的白云,不是一块一块,就是一绺一绺,难以均匀。举止动步,怎么扭腰肢、甩屁股,自己也觉得不如冯美儿那样自然有气派。邯郸学步,不得要领。憋得她气恼异常,欲罢不能。潜心研究,终日陶醉于梳妆。殊不知冯美儿那股高雅的气质是她长时期学养所成,秀外慧中的体现,水到渠成的功夫。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勤于服侍、把心思一古脑儿用在女主人身上。不再推着轮椅逛公园、走街坊,到人群中去讲大道、摆龙门阵。也没有故事、笑话去逗乐胡大糊涂。绝大多数时间,两人关在房间里,她对着镜子描呀抹呀的化妆,让女主人百无聊赖地默坐着看天花板,没有丝毫生话乐趣。“老胡姐,我这样是否太浓了……老胡姐,我这样好看吗?”开头,胡大糊涂尚可哼哈的应付,胡诌几句。日子一长,难免厌烦透顶,于是出言不逊:“阿娣,我这里不是戏班、也不是妓院,要你日夜化啥个妆?”她却恬不知耻:“老胡姐,你愿意做鸨儿,我就为你接客,为你好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爱美女,天经地义。你瞧人家冯美儿,长条个儿、白净面庞,一身清丽妆扮,多么惹男人眼谗。与你一般年纪,与你相比天差地别,她那一付派头、打扮,天上皇母娘娘、南海观世音菩萨也不过如此。你呢,胖墩墩、肉笃笃柴油桶一只。那天,老板对姓冯的那个殷勤谄媚相,你不觉得恶心、吃醋吗?不怪他,要怪你没法跟姓冯的比,假若我是个男的,也会弃你而去。因此,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吸引老板眼球,勾住他的魂灵。要不是有我在你身边,他准跟冯美儿跑了,还管这个家才怪哩!”胡大糊涂从小至今,自觉生得不很美貌,但也没有人如此的当面奚落、糟蹋过她。自从出嫁来到裘家,年轻小媳妇身后虽无排长队的英俊后生,却也不乏有小光棍觊觎,都说她生得有福相。这回听了她的刻薄话,大大挫伤了人的自尊心,难免生气:“他是我的老公,皇帝不急,要你太监急啥?自家老公自家知晓,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你公然要去勾引他,我岂能容你,只好把你辞退了。”薛国娣放下脂粉:“你哇!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心人。你这个样子,还能干那个。男人熬不住,必然去偷鸡摸狗。那时你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我做你替身,还是在这个家里,你看得见、摸得着、管得了,岂不是很好嘛!两全其美。”逗趣也罢,似假似真也好,反正胡大糊涂是认真的,听着不受用。那个女人能甘心公然出让丈夫:“罢了、罢了,你居然想抢班夺权做女主人,女人不知羞耻,色胆也包天。我看你还是走吧!”薛国娣连忙圆场:“呦!呦!说说笑话当棒针嘞!气量这么小。自己用不着了还不肯让给别人,不让资源共享,也是一种浪费。”她脸孔笑嘻嘻,似在说笑打趣。心里却在嘀咕:“一旦男主人搂住了我,你见着也只能干生气。要是我肚子争气,给他生个儿子,那你不让也得让给我,顶多给你一个牌位。到时候,让乡下儿子也姓裘,一半儿分财产。”一时两人没了言语,薛国娣依旧照镜子,审视自己的美艳度,估摸着能否迷住男主人。沉默良久,胡大糊涂说:“阿娣,我要方便。”
      薛国娣一动也不动对着镜子说:“你看我正画了半个眉,放下不方便喽!熬一会吧。”她看也不看女主人一眼,只顾自己妆扮。心里想:“她儿媳妇说她的儿子不是裘家的种,这样的女人也有婚外情人,那个男的肯定是瞎子。裘乾江守着这种老婆,我这样一条新鲜黄鱼挂在他眼面前,居然不动动脑筋,已是怪事。引他也不上钩,那简直是不可思议。一定是自己花功不到家,要加紧努力再努力。”胡大糊涂只得忍受着屎急的难受。俗话‘官急不如屎急’,心里想着要方便,它就越想拱出来。越堵越急,似欲喷薄而出。该放闸门排泄,偏要把它堵住不让排放,岂不要崩堤泛滥。难受呀!“阿娣,快点,我憋不住了。”胡大糊涂哀求。而薛国娣却幸灾乐祸:“你不是刚才说要把我辞了,让我走人吗?那就当我已经走了吧!”胡大糊涂气不过:“你不是没走吗,没走就得服侍我。走嘞!我自然另请别人喽!”她仍然毫无动作。依然打扮她那张黑黝黝的脸庞。胡大糊涂实在熬不住了,连说话大声一点也不行了,嘴上一用力,下面的闸门更关不牢。没办法,只好把轮椅缓缓转到卫生间,扶着门枋想站起来去解溲。不料砰嘭,连椅带人倒在坐便器旁边。这一惊悚,大脑失去控制,闸门自动打开,噗!啵!洪水泛滥成灾,山体滑坡,泥石流俱下。一□□的臭不可闻。薛国娣见状破口大骂:“老不死的,你是三岁小囡呀,不要脸。这一裤子臭哄哄的屎尿,包在你臭皮囊里由可,拉出来叫人咋收拾呐。真是怪刁不死、詈朋不死。还说要辞人,你不辞,我也正想走哩!”大糊本性粗犷直爽,碰到这种倒霉的事,确凿也羞愧难当,豪爽不起来。想分辩,又怕越说越臭。只得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声不响。想想身残不由己,苦哇!暗暗抽泣。还是阿珠赶来,心中不平,抢白了薛国娣几句:“好歹她是裘家主妇,不要太过份,只因残疾了不方便才雇你来侍候的,你自己没有侍候好,是你失责,怎么反而怪她呢。她若能方便自如,还雇你来干什么?要走人,也得把这事收拾了再走。”阿珠说话了,她的威力确比主妇大。薛国娣不敢还口,没办法,只得为胡大糊涂洗澡沐浴换衣裤。瞒着阿珠偷偷将脏裤子丢掉。阿珠也假装没看见,求个相安无事。找工作难,招一个如意保姆也不容易喽。
      薛国娣确是一个会动脑筋的女人,只是缺点知识,有时变得胆大妄为。从此,她想出了一个馊主意。常言多吃多拉撒,那就让她少吃少喝少拉撒。她在胡大糊涂的药物调理中长时期溶进一些安眠药,让胡大糊涂成天昏昏欲睡,似睡非睡,处于半睡眠的迷糊状态,自然而然的吃得少喝得少。慢慢地,胖墩墩的胡大糊涂减肥了,变成了牙签梗儿似的,苗条得连轮椅也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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