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法师》D_Basil

2、离家出走

　　张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在轻轻摇晃。

　　天空幽蓝深远，草木郁郁葱葱，金灿灿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下，将地面照得斑驳，像是盛开了一朵朵金色的夕露花。

　　云淡风轻，鸟语花香。

　　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悠闲地躺在堆满稻草摇晃着缓慢前进的牛车上，叼着一片草叶磨牙，不去想不远的未来里将要面对的某个家伙阴森恐怖的样子。

　　前方传来小牛咬牙切齿的破锣嗓子：“安！你小子还打算躺多久！真当自己是金贵的老爷啊！”

　　啊，空气多么新鲜，阳光多么灿烂，小牛精神多么好。

　　“不好意思，我就是老爷。小牛，快跑。”

　　我摸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宝石砸过去。

　　“嗷，痛！嗷嗷，蓝宝石！”

　　我对小牛夹杂着痛苦和快乐的嗷嗷叫声充耳不闻，抬起左手挡在眼前，张开五指，透过指隙望向仿佛要延伸至天际的巨大古木。

　　这里是古林，就是古木森林的意思。在精灵族还未退出大陆前，这里是他们的领地。

　　好了，现在回到最初的问题。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只有充满了光辉之力的古木森林才能够反射亡灵族的追踪魔法。

　　为什么要反射亡灵族的追踪魔法？

　　因为不想被可能抓狂的某人抓到。

　　我摸摸鼻子，向死神法拉祈求这一次的绝地大逃亡可以久一些。

　　好吧，让我们面对现实。

　　用柯拉的话来说，我，安德里亚斯，应身负重任日理万机任劳任怨身先士卒等等等等……的亡灵族的头号人物，死亡之领的领主——

　　又逃避职责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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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黄色的火焰温暖明亮，木柴燃烧时发出噼啪声响，我和小牛围坐在篝火旁。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声音，一缕又一缕鲜香味道从盒盖的缝隙处飘散出来，整个帐篷里都是食物鲜美的香气。

　　“安——”

　　“干吗！没看我忙着，一边儿吃草反省去！” 我恶狠狠瞪他一眼，然后转回头专注地看着篝火上悬挂的金属饭盒。

　　都是这猪头，不，牛头！说走小路更安全，结果迷了路，害得两人在森林里转了两天，今天才出了森林。

　　呜，我宝贵的时间！要是因为这样被管家男逮到，一定要你好看！

　　想到这里，我又狠狠瞪他一眼，看他害怕地缩了缩，这才满意地转头，打开行囊，翻出碗和勺子。

　　“安——”

　　小牛蹲在我脚边两个蹄子捧着那颗拳头大小的宝石眼泪汪汪地。看我一眼，看饭盒一眼，再看宝石一眼。反反复复，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安，让我吃，我用这个跟你换！”

　　“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借你玩玩，还真当是你的了？”

　　我一把抓过宝石塞回行囊。小牛眨了眨眼睛，嘴唇一抖。

　　“你敢哭看看！”我随手抓起碗丢过去。

　　“那个宝石你给了我的——”小牛抱头哭叫。

　　“那又怎样，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你有意见？”

　　我阴森森地笑，把平时柯拉用来吓唬我的气势学了个十足。

　　“不，不敢——”

　　小牛委屈地小声说。

　　“这还差不多。碗拿来。”

　　小牛赶紧把碗捡回来奉上，眼巴巴看着我，就差摇尾巴了。

　　摇尾巴的牛……恶寒|||||||||

　　赶紧把这倒胃口的画面抛到一边，我压下想要造反的鸡皮疙瘩，猛地甩了甩头振作精神，伸手揭开锅盖盛饭。

　　吃饱喝足，我动口小牛动手，简单收拾了地方铺床准备睡觉。

　　大概是体力活都是小牛在做的原因，他歇下不久就大嘴一张打呼打得惊天动地，害我一直盯着压帐篷的石块，考虑到底要不要动手把那块石头塞到他嘴里去。

　　吃了睡睡了吃，这简直就是……

　　哼哼——

　　结果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动手。

　　倒不是我那少得可怜的怜悯之心突现，而是……逃家之路漫漫，没了保镖兼苦力实在不方便。

　　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叹了口气，我用力踹了小牛屁股一脚泄愤，他咕哝着翻了个身，丝毫没有感觉般继续呼呼大睡。

　　我走出帐篷，被迎面而来的夜风吹得打了个喷嚏，赶紧穿好旅行斗篷。

　　树影摇弋，风过树梢的沙沙声和草丛中昆虫的鸣叫声交映成一曲奇异和谐的小夜曲。

　　我站在空地中间抬头，感觉好像站在井底。

　　深蓝近黑的夜空遥远，满天星辉璀璨。

　　无论何时，闭上双眼，还会有置身于喧闹街头，人潮如水流过身侧，霓虹缤纷闪耀的错觉。不管过了多少年，那感觉不曾消退半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诚实的面对内心深处的深深失落——

　　曾经熟悉的世界，家人朋友，仿佛都只是一场太过幸福的美梦，再睁开眼睛的瞬间，梦就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