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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大西瓜 ...

  •   盛夏里日头很晒人,肖问真便领他捡着林荫的地方走,但两人都出了一身薄汗,原本这样的天气,就是连走动也很累人的,肖问真拿袖子把额角的汗擦干,皱眉道:“你讲你师父是不是毛病罢,这样的天气还怕你着凉。”
      则鸣难得不在人前护着师父,也点头道:“师父是很不讲道理。”
      “他是这样的,脾气又臭又硬,还不爱搭理人,烦得很。”
      “太师叔果真是在讲师父么?”
      “还能讲谁。”肖问真笑道,“你不晓得他,远没有你会说话,很讨人厌。”
      则鸣干笑了两声,并不把这话当真,只以为是太师叔惯常的玩笑话。肖问真见他并不上心,走路几步又侧头与他讲:“你师父才二十出头,又少与人往来,自己也就是个大孩子。”
      则鸣笑道:“太师叔有话要说。”
      “我知你是个机灵小子。听清涟讲你与慨之闹得很厉害,他若说了甚么叫你生气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他心里到底还是为你好的,你也该晓得。”
      则鸣脚步缓下来,叹气道:“太师叔,是师父在生我的气。”
      虽应徽和应伯梁都晓得齐慨之来历,但只肖问真一个知道则鸣身份,他亲眼所见齐慨之八九岁年纪弄丢了则鸣,像个疯子一样发狂,也知道他假称下山寻找父母下落,是为找失踪了十五年的小少爷。肖问真原以为,一个婴儿丢了十几年生死不知,恐怕是找不回来了,但齐慨之一找五六年,竟真把人带回山上来了,也不知是怎样的缘分。
      肖问真惊诧道:“你师父还有这本事与你生气?”
      “大约我做错了甚么事,惹恼了师父。”
      肖问真心道,你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宝贝,平时磕碰着也要心疼的,哪还敢和你发脾气。
      他这样想,便又道:“你既不晓得,与他问个明白就是了,做甚么要叫你师伯他们跟着一起操心。”
      太师叔到底是不晓得自己与师父那层讲不清的关系,则鸣也反复踯躅无数次,但叫他与师父开口直说个清楚明白,又是很叫人难为情的事,后来日子积久了,总有些负气的意思。
      太师叔他究竟是好心,则鸣点头答道:“我晓得了,劳烦太师叔了。”
      “你这小子。”肖问真想,则鸣到底还是像他师父,来隐云庄虽有十几年,却还是很客气,“太师叔也是你长辈,怎么对我却远没有同你师父亲近。”
      则鸣不知怎么讲,讷讷答:“那不一样的。”
      说话间已到了应徽那里,应清涟蹦蹦跳跳就出来,一手牵着肖问真的手,一手拽着则鸣衣袖子往里面走,兴高采烈地喊:“师兄,好大的西瓜!”
      应徽在屋里听见了,打着哈欠出来,道:“则鸣来了。”
      应清涟一下子趴到井口,舔舔嘴唇道:“师兄都来了,阿爹要给我吃瓜的!”
      应徽觉得她这小胳膊小腿很有意思,把人提起来手箍在她腰上,作势要把她往井口丢下去,应清涟胆子太大,一点也不怕还咯咯发笑,叫她阿爹觉得太没意思,又把人放下了。肖问真把水桶提上来,白他一眼道:“多大年纪了,还跟个老傻子似的。”
      肖问真怕两个小的吃多了凉的肚子疼,就不让他们多吃,则鸣本不爱吃甜的,就不要紧,应清涟坐在那里扁扁嘴巴很不高兴,应徽趁肖问真没看见又拿一块给她,小丫头飞快便跑出去没踪迹了,但回来时手里还抓着瓜皮,应徽被肖问真瞪着把应清涟抓起来揍了一顿,骂道:“你是脑子不好罢!”
      则鸣笑起来,起身道:“太师叔,师伯,我还是回去了。”
      “回罢。”肖问真闻言也没去救应清涟,同则鸣笑道,“你记得太师叔的话,把你师父哄一哄。若他还这样欺负你,就叫你太师父去教训他。”
      应徽想想,道:“你与你师父讲,平白害我挨一顿打,我明日要去找他算账的。”
      则鸣回了院子里,师父还是没给他好脸色,他原想照太师叔的话,将这点糊涂事弄个一清二白,到底还是给师父吓回来。
      犹豫着蹉跎了一天,就到了夜里。
      齐慨之见他有心事,只叮嘱他早些休息便躺下睡了。则鸣又坐了一会子,才慢吞吞去洗漱好,爬到床上去。则鸣睁着眼睛,觉得再和师父这样下去很不成样子,越想越是不甘心,一下子坐起来,推推齐慨之肩膀,但他只管仰躺着,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是睡沉了。则鸣那点才冒了个头的念头又缩回去,半躺下去撑起手臂支着头,看着他师父。
      师父可真是,很好看的相貌。
      则鸣脸上红了红,轻声喊了句:“师父。”见又没有响动,大着胆子凑过去在师父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他没舍得即刻便分开,舌尖轻轻在齐慨之唇缝间划过。
      实在是喜欢呀,他心里想。
      则鸣心跳得很快,但齐慨之却仍无知无觉地睡着,则鸣委屈地勾勾师父手心,低语:“师父怎么不喜欢我了呢。”
      翌日则鸣醒来已接近午时了,他少有起得这样迟的时候,坐起来看见齐慨之正在摆碗筷。
      齐慨之听见动静也没看他,只道:“快起罢,早饭也叫你睡过去了。”
      “师父怎么不喊我。”
      “看你昨夜睡得不好。”齐慨之敲一敲桌面,道,“快洗漱去。”
      则鸣也没多想,便抱着盆出去洗漱了,堪堪才把脸洗过就看见应徽进来了,他忽的记起师伯昨日讲的话,暗忖,别是真来找师父麻烦了罢。
      应徽笑道:“则鸣起得这样迟,你师父骂你没有?”
      则鸣自以为起得迟了是很丢面子的事,徒劳地把盆往身后藏了藏,才摇头答:“还没来得及罢。”
      应徽寻仇是假,实则是来看看这两个师徒和好没有,齐慨之比他小了十几岁,从前应清涟不在,他也是把这个师弟当小辈一样养的,没有不操心的道理。他听则鸣这样答,也摸不透到底怎样情状,便点头笑笑,进屋里去了。
      则鸣疑心他两个能在屋里打起来,便没敢进去,坐在石凳子上发呆。齐慨之走出来敲敲门框,皱眉道:“则鸣,还发甚么呆,进来吃饭。”
      则鸣把盆摆在外头,答应一声进去了,应徽在屋里已经喝上酒了。则鸣还记得那酒坛子,是从钤城带回来的,这酒香闻着很清爽,也不知算不算好。
      应徽来了这一趟,甚么事也没做,不过在屋里喝酒吃饭,走时还讲:“这酒倒不错。”
      齐慨之听了,笑答:“师兄若喜欢,叫则鸣给你送些去。”
      应徽闻言便高兴了,连声道:“这是很好的。”
      则鸣觉得他两个似乎是在说酒,又不像是在说酒。等应徽走远了,齐慨之把碗筷杯盘的一并收干净,只留下个小酒坛子和他方才用的酒杯。
      齐慨之冲则鸣招一招手,笑道:“子虚酿的酒,你还没有尝过。”
      见他倒了小半杯子酒,便要伸手去接,齐慨之却避开他的手将酒杯拿开了,则鸣不甚明白,却见他自举起酒杯啜饮一小口,便倾身凑过来。则鸣见师父越靠越近,一时头脑空白,竟没敢动。
      齐慨之看他这呆愣模样,轻笑一声,吻住他的唇。
      唇上酒的甜滋味霎时便消散了,只余下浅浅淡淡的酒香还在两人唇齿间纠缠。
      则鸣和他分开时晕乎地想,乌先生酿的这酒味道很好,却太醉人了。则鸣抓着齐慨之的手,笑道:“师父,听人讲,喜欢才会这样的。”
      齐慨之许久没和他亲近,把人拉到面前坐下,揉揉他头发,“你听谁讲的,又是花念官那小子罢。”
      则鸣却摇头道:“是听闲花楼里的姑娘讲的。”
      齐慨之便记起秦城那糟心事来,蹙眉道:“你被她们亲了?”
      “我那日醉了,哪里能记得。”则鸣眼睛乌亮亮的,仿佛有光一样,又问,“师父是不是喜欢我了?”
      齐慨之却不想叫他轻易如愿,靠在他耳边,笑道:“则鸣昨夜里,也是这个意思么?”
      则鸣吃了一惊,睁大眼睛,惊诧道:“怎么,师父没睡么?”
      “小混蛋。”齐慨之吻吻他鬓边,轻道,“我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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