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所爱》星野绎心

27、敢不敢打赌

　　唐僧帮小贩推着独轮车，歪歪扭扭地在狭窄的山道上穿行。那堆得小山似得的馒头和番薯随着小车颠簸，简直是一座摇摇欲坠的粮食山。

　　车轮子碾到一块碎石头，整个小车往右一拐，唐僧猛地斜了身子，咿呀了一声，好不容易将那车子稳住了。

　　那小贩很是不好意思，一直说着，“大师啊，我来吧，这怎么好意思呢？”

　　唐僧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道，“没事，我吃饱了刚好也要锻炼一下！”

　　他吃力地维持着车子的平衡。心里却是疑惑不已。这明明不是应该是妖怪吗？怎么哪哪都没有破绽呢？看来看去就像是个做生意的小贩。看惯了妖怪变的好人们一个个来接近他，这回他想主动接近一个妖怪，却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像是真的活人。好生奇怪。

　　他打算趁着推手推车的功夫，再和那小贩套套话，认真研究下为什么现在妖精的套路都这么深了。

　　明明面对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和尚一个人，既没有急急地架起锅子来煮肉汤，也没有女妖精迫不及待地茅草撘洞房要跟他成亲，讲不通啊讲不通。

　　唐僧百思不得其解，手已经酸的差点麻掉，那小贩却见他推车推的越来越上手了，很开心的从自己娘子手中接过了娃娃抱着，一面道，“娃子重，娘子抱的辛苦了！”

　　唐僧欲哭无泪，难道真的没有幺蛾子？

　　悟空斜斜侧躺在一棵高高的云杉上，双手枕在头下，翘着脚，悠闲地看着唐僧折腾，心中暗暗好笑。

　　如果当时，他知道那小贩一家的底细，大概是无论如何笑不出来了。要知道大圣也偶尔有大跌一跤的时候。

　　忽然之间，他感觉周围风声有异。

　　“妖孽。出来罢。”他冷声道。

　　除了树林中叶子的清响，并无其他。

　　他一手从头上拔了根头发，吹了口气扔出去，不远处传来极为刺耳的叮一声，仿佛什么屏障被打破。

　　下一瞬，突然便出现一个仙子般的人物。那人白衣胜雪，如鸦长发披在身后，高高的乌帽看上去像是东瀛一带的装扮，轻启红唇，微露贝齿，却是第一等的大唐美人才有的笑靥，只见她朝悟空的笑容越来越盛，明艳夺目，张扬肆意。这美人走在云杉细疏的枝叶上，如履平地一般，与悟空目光相接，毫无怯意，只悠哉道，“大圣既然已经与那和尚分道扬镳，却还在此处逗留不去。可见这和尚滋味不同一般啊。”

　　正是在比丘国见过的国师大人。不过比起在比丘国一大喇喇靠小聪明变戏法来糊弄国王的精明财迷不同，眼前这人让悟空全然看不透。

　　悟空将心头讶异与戒备小心掩饰了，用小手指掏掏耳朵，不耐烦地坐起身，“他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这么惦记着他？”

　　九宫道，“哦，也没什么，当年如来将我收为坐骑的时候，最爱唤他侍立在身边讲经。不过你师父他性子傲极了。那几千年了，从来没有分出一眼来看我。如今正好他跌了老大一跤，我不好好地补上两脚，对得起我自己么。”

　　悟空失笑道，“你确定你说的是我这个啰里啰嗦胆小如豆的笨师父？”

　　九宫不禁掩嘴笑道，“大圣果然是个有趣的，不但长得帅，说话也那么逗人开心。难怪那么多妖精听到大圣的名字就害羞的红着脸加紧了腿儿。”

　　“你到底想干嘛？”悟空不以为意地一笑，朝唐僧行路的方向瞥去，他跟那个小贩一家越走越远，渐渐有些看不到了，起身道，“打架你绝不是我对手。这会儿在找帮手？”

　　九宫神秘莫测地看着他，“大圣，你们俩个装作吵架的样子，已经骗过了我一次，难道还能骗我第二次么。如今大家底牌都摊开了，我是来奉劝你，不用再演戏了。”

　　悟空真正哭笑不得，看来这妖怪装的一副神乎其神的样子，委实是个瞎的。他也不否认，只是说道，“哦？那你来做什么？”

　　九宫笑着靠近悟空，身上有种极为好闻的熏香，“不知大圣有没有听说过六耳猕猴？”

　　悟空登时木下脸来，面无表情道，“提这杂种做什么？”

　　九宫伸出一只水葱似得嫩白食指，轻轻地竖在悟空唇上，“嘘。”

　　“可千万别这么说。大圣神通广大，六耳猕猴可也不落下风呢。”

　　悟空直觉遇到麻烦了，问道，“妖孽，你身为如来坐骑，却不呆在西天，你在这里闯一堆祸，不怕我请来佛祖将你收了？”

　　那九宫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狂笑了一阵，笑声震颤了周遭的松林，惊得许多鸟儿扑棱棱飞起。

　　悟空取出金箍棒来，直指其面，“说清楚！”

　　九宫笑道，“大圣还是把棍子收起来吧，我如果不是有把握，又怎么敢来见你呢？”她一手扶住了那金箍棒，将那棒子收拢到悟空身前，在悟空耳边道，“我们打一个赌吧。如果金蝉子分不出那六耳猕猴就是你，你便回去重新做了美猴王，将这蠢货交给我怎样？”

　　悟空皱眉将九宫一把推开道，“没空跟你打赌。滚。”正要将那将无数妖怪毙命于下的棍子给抡起来，九宫忙道，“当年三千人讲经，独独他一人竟然连佛祖的课也敢不听。如此狂傲透顶的家伙，做出这样假惺惺的亲和样子，你竟然吃他的哄！那和尚只要一个能打的保镖，他可不管那是齐天大圣还是六耳猕猴！你怕是自己心里也是这样想罢！所以不敢打这个赌！你这样费心费力在他手下讨打讨骂，他可曾真正将你看在眼里过！”

　　悟空手中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