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似花飞轻》尘色

46、四十五

　　那边祺御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更是严肃：“你们凭什么含血喷人？”
　　“我那朋友才从关外回来，除了他根本没有跟别人结怨，而且刚才小二看到一个人影走进房间，似乎穿着暗绿衣衫，那不正是他吗？”
　　莫昭穿的确实是一件暗绿色的长衫，还是祺御在城里给他买的，祺御自然不会不知道。只是自己一直跟在他身边，莫昭清白与否自己当然清楚，当下毫不相让，哼笑一声：“只不过是看到人影，小二又能出来说，看到的确实是他吗？全部都只是你们猜测，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是他？”
　　众人被他这一反驳，也逐一安静下来，那人打量了祺御一阵，稳声道：“在下点苍派韩山，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祺御。”祺御只回了二字，“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们离开。”
　　“谁说没别的事，让他出来跟我们对质！这样躲起来让别人挡着，算什么英雄好汉？”大概是听着祺御的名字不认识，猜想他不过是无名之辈，那些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人喝道。
　　“我从没说过我是英雄好汉。”一个声音幽幽响起，众人抬眼，便看到莫昭已经走到了祺御身后。
　　韩山一见他就激动了起来：“你这混蛋，你……”
　　莫昭只看了他一眼，便拉了拉祺御，祺御毫无准备地被他一拉，退了一步，就看到莫昭已经伸手去关门了：“吵。”
　　外面众人自然不会罢休，韩山当先冲上来推门，祺御心知莫昭身体有多不好，怕他吃亏，一掌过去，两相抵消，门自中间破开，裂成两半，直往里倒。
　　“昭，退……”
　　祺御的话还没喊完，便觉眼前一花，那裂开的门已经被劈成数块，纷纷落地，跟前也已多了一个人。等看清那人是谁时，祺御脸都发白了。
　　“颜谷主！”韩山也已经看清楚突然出现的是谁了，愣了一下便叫出来。
　　颜慕霄没有回头看祺御和莫昭，只是笑道：“韩大侠，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这凶手要逃，我怎么能眼睁睁放了他？”韩山恶狠狠地看向莫昭，后者却只是一脸漠然，好象什么都没听到。
　　颜慕霄冷笑：“韩大侠，无凭无据，说话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韩山也变了脸色：“颜谷主要袒护这人？”转眼看莫昭，突然便笑了起来，“也是，这人长得跟藤小王爷一模一样，难怪，难怪！”
　　“跟这个没关系！”颜慕霄大喝一声，使在场的人都是一震，祺御下意识往莫昭看去，那脸上表情依旧不变，半藏在袖中的手却到底是握成了拳。“护着他只因为我信他。”
　　“哼。”众人还没反应，莫昭已经轻哼一声，转身走回房中，让四下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
　　半晌韩山才道：“看来是不怎么领情呢，颜谷主何苦帮他说话。”
　　“我信不信跟他领不领情有什么关系？”颜慕霄笑了。
　　韩山被他一堵，也有些火气了：“就算你替他说话，也休想我们相信，整个客栈就他最可疑，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我们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不是吗？何况……你们信不信跟他又有什么关系？”颜慕霄的脸色沉了下去，最后一句，却让祺御猛地回过了头来，“你们算什么？他没有做过，心中自是坦荡，你们的相信，与他何干，于他何益？没有你们的相信，他就活不下去吗？”
　　韩山等人再说些什么，祺御已经无心听下去了，退了两步回身，看向莫昭，果然见他眼中多了几分茫然，似乎在想着颜慕霄的话。
　　原来是这样。
　　祺御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莫昭会轻易爱上了这个人，轻易落入了他的圈套。
　　因为这个人，无论是什么情况下，总能一下子触及莫昭心底最深处。所以他可以轻易地玩弄那颗心。
　　恍惚间听到颜慕霄冷声道：“颜某言尽于此，此事我千机门管定了，如果韩大侠还要纠缠，尽管在大会之后到百花谷来找麻烦，颜某定当奉陪，只请不要在这里闹事，否则……”
　　祺御这才反应过来，走上一步：“如果千机门不够，就再加七巧楼一份，希望阁下不至于孤陋寡闻。”
　　七巧楼在江湖上本是鲜有人知，只是听他这么一说，韩山等人倒是一时拿不准了，神色间也开始有些动摇。
　　颜慕霄沉默了一下，接口道：“我想，不语庄应该也很乐意管一管这事。”
　　“不语庄？”韩山的同伴中有人发出了惊叫。
　　韩山看了房中莫昭一眼，脸上犹有不甘，但心知同伴已经动摇了，也只能咬了牙：“既然如此，但愿大会之后，两位能给在下一个交代。告辞！”说罢，招呼过同伴，头也不回地走下楼去。
　　不知何时聚在一旁围观的人见他走下，也慌忙散去，只三三两两地小声讨论，其中有人知道七巧楼的，煞有介事地说了一通，半晌传开，又惹来一阵哗然。
　　颜慕霄却管不了那么多，见祺御走到莫昭身边，连忙跟了过去，却又在几步之外停下，只唤了一声：“昭……”
　　莫昭没有回应，甚至没有抬头看他，见祺御走近，便伸手捉住了祺御的衣角。
　　祺御俯身轻问：“怎么了？”
　　“累了。”
　　祺御知他要赶颜慕霄，暗叹了口气，转头看颜慕霄。
　　颜慕霄也明白了，苦笑低头，又看了莫昭一眼，转身离去时连身影都显得有些踉跄，似在掩饰着什么。
　　看着颜慕霄离开，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祺御也没细想，回头见莫昭的手依旧捉着自己的衣服，心中叹息便更深了，他伸手将莫昭的指头一根根地扳开，将那冰凉的手握在掌中：“昭。”
　　莫昭没有看他，好久，才咬着牙硬挤出一句话来：“我若原谅他，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