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断袖[穿越]》云远天长

41、章四十一

　　与皇上接触这些时日，他也多少能够了解皇上心中想法。

　　再看皇后与温妃那神情，谁胜谁负，岂不一目了然？

　　“别说不吉利的话！”苏合的眼中含怒：“殿下为陛下试药中毒，陛下怎会废掉殿下？他又没有什么过失……”

　　“如果是真的呢？”秦玥的声音出奇的镇定。

　　苏合看着秦玥，他是认真的。

　　“……我们还能怎么办？就凭你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扭转皇上的心意？”苏合低垂眼睫，语带颓丧。

　　秦玥伫立良久，思来想去，这宫中之人，真正向着太子的，好像只有皇后，如今皇后自身难保，还有谁可以求助？

　　“别想了，”苏合拍了拍秦玥的肩：“都是命，他废也罢，不废也罢，都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我们只需好生侍奉殿下。”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废。他生来便是太子，太子之位对他来说，和命一样重要。”秦玥自言自语。

　　“如果真的有事，我也想竭尽所能，可是，”苏合黯然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没那么大本事，有些事……我做不到，你也一样。人各有命，殿下有他自己的命数。”

　　秦玥明白，苏合不是怕事，他只是现实，因为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秦玥回到屋内，太子闭着双眼，不知是睡是醒。可怜生在帝王家，享千分荣华，受万分苦楚。

　　如果太子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废，他还有命吗？

　　太子当不成太子，将会成为什么？

　　他连一个最平凡的百姓都做不成！

　　难道温妃和赵淳还会放他活路？

　　秦玥帮太子掖了掖被子，转身出去了。

　　既然他的读心术已经占了先机，就不能浪费。

　　无论如何，也要为太子挣求最后的机会。

　　他要保住太子的储君之位，这是此时秦玥心中唯一所想，唯一所愿。

　　可这对一个无权无势的优伶来说谈何容易。

　　人微言轻。

　　秦玥几乎各宫门口都转了一圈，无人愿意见他。

　　宫中风云变幻，太子试药中毒一事早已经宫女太监之口传到各宫妃嫔耳中，一个个都关起门来谋划着以后的日子，揣测着圣意，是非黑白，一时判断不定，谁都站不定立场，谁都不想贸然出头。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好几日，秦玥在荷风宫中兜兜转转，像是一缕魂。他边走边想办法，冷不防撞上一个人。

　　“杜公子，你怎么上这儿来啦？”安采欢扶住秦玥的胳膊，“你怎么了？生病了？”

　　秦玥记得太子跟他说过，此人是皇帝的近侍，想必能说上几句话。

　　“安大人，我是有事想求你帮忙——”秦玥说到一半，转念一想，若托此人去说话，也许会连累他，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难道让他往枪口上撞么？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安采欢脸颊微红，“何事？”

　　“我想见陛下。”秦玥道：“你可知有什么方法能见到陛下，与陛下说话？”

　　“这却有些难了，无诏，你是见不到陛下的……你有什么话，我代为转达便是。”

　　岂止是无诏见不到皇上，即使跪死在殿外，皇上也未必肯见的。

　　秦玥长叹了口气，仿佛不堪其重：“事关太子殿下，你说恐怕不妥。”

　　“我说不妥，你说就更不妥了。杜公子，别再往前走了，回去吧，前头是斗兽场，养着不少虎豹豺狼，吓着公子就不好了。”安采欢挡着前路。

　　秦玥灵光一闪，他方才仿佛看见伺候皇上的太监从这里面出来，也就是说，皇上可能在里面看斗兽表演。

　　其实皇上之前一直缠绵床榻，也是慢性毒|药在拖着的缘故，药一停，又用了些调养之法，他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百无聊赖，想瞧些新鲜的兽戏，就来斗兽场略坐一坐。

　　“陛下是否在斗兽场？”秦玥望着安采欢，近乎恳求。

　　“……”安采欢低头不答，他不知道应该说实话还是撒谎。

　　秦玥看他的反应，就知道答案。

　　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安采欢：“你该不会是想……”

　　“陛下不是喜欢看表演吗？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野兽面前会如何挣扎搏斗，他应该也会很感兴趣。”

　　安采欢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什么……？”

　　“劳烦你帮忙，将下一个上场的人替换成我。这点小事，安公子做得到吧。”

　　安采欢凝视着他：“你执意如此？”

　　这不是找死吗？

　　“我心已定。”

　　只要能见到皇上，秦玥便能根据皇上的心意随机应变，即使不能说服皇上改变主意，也能适当拖延一下废太子的时间，给皇后与太子一些喘息之机。

　　安采欢见秦玥态度如此坚决，且好像也有些把握，料他不会白白送命，只叹了口气：“好吧，公子多加小心。”

　　安采欢随即交代几名侍卫，若秦玥弱势，立即进去救他。

　　只怕是这样也来不及。豹子的敏捷，岂是人可比？

　　秦玥只穿着白色里衣，那豹子见了，以为是驯养它的人，因斗兽场中驯兽人皆穿白衣，豹子起初并不扑咬，只跟在秦玥身后，秦玥径直往看台走去，若那豹子对他不搭不理，他就可以直接见到皇上。

　　走到半路，豹子反应过来了。

　　它每次上来，都是与人缠斗，哪有人对它这样不理不睬？

　　凑近闻了闻，此人身上也没有驯兽人身上的那种动物气味，反倒是淡淡衣香。

　　豹子便大着胆子扑向秦玥，秦玥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可他终究不是习武之人，整日在室内抚琴读书，能有多快的速度？他躲向哪里，那豹子追到哪里。

　　疾如雷电。

　　利爪无分寸，抓到胳膊、后背、腿部，便是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血痕，血染白衣，触目惊心。

　　他一声不吭。

　　只待时机。

　　“嗖嗖”几声，那豹子哀嚎着后退。

　　四支袖箭，三支射空，只一支正中豹子的眼睛。

　　秦玥从地上勉强站起，小腿在发抖，胸膛激烈起伏着，汗水顺脸流下，黏在衣服与皮肤之间，风一吹，湿湿凉凉。

　　他不是不怕死，可比起被豹子咬死，他更怕太子之位有失。

　　情势似乎有所逆转，先前一直是豹子主动，现下豹子有所退让。

　　皇上遥遥观望，觉得这一场兽戏并不寻常。斗兽人没有耍什么把式，也没有玩什么花样，动作不算快，技巧拙劣，但却真能伤了豹子。

　　很明显，他并不是斗兽人，而是别有所求。

　　一般来说，这些野兽都只是用来戏耍的，斗兽人即使手中拿着兵器，也会小心着不会真的打伤它们。同样，野兽也会顾及着斗兽人，爪下留情。

　　皇上竟莫名紧张起来，平日里他知道自己看的是兽戏，抱有一种轻松心态，可这次，只是纯粹的人与兽之间的厮杀，没有逗弄戏耍成分，而那白衣人看上去很脆弱，在豹子面前不堪一击！

　　无关输赢，只有生死。

　　豹子甩了甩头，甩不掉那支箭，疼痛至极，报复性地向秦玥冲去，秦玥往右后方闪去，那豹子中途改换了前冲轨迹，一摆尾，也追着秦玥的方向。

　　豹子被惹急了，往常只是做戏，今日要来真的。

　　疼痛总能带来一些不同寻常的举动，有时，是更疯狂，更灵敏，更迅捷，更不顾一切。

　　只想了结眼前的仇敌！

　　秦玥很快就被耗空了体力，被豹子压在地上，飞扬起来的黄土迷了他的眼睛，一个慌神，豹子流着血的眼睛近在咫尺。

　　它低头凑近秦玥的脖颈。

　　它要他的命。

　　三五侍卫匆忙赶到，他们心里一沉，迟了。

　　大片大片的嫣红顺着秦玥的脖颈淌下，流过素白衣领、胸前，淅沥不绝，很快在地上汇聚一滩殷红。

　　一滩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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