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纽约驱魔事务所》鴆羅

9、Episode 9

　　一道挟带惊人灼度的熊熊紫焰猝不及防地闯入黑影的攻击路线，热情得让空气都扭曲了的火舌激起痛苦的嚎叫声，黑影趔趄地倒至一旁又挣扎着躲开仍在喷射的炽焰。

　　以为自己不死也会半残的汤普生回神，连忙往黑影躲闪的反方向移动，几发子弹毫不留情地送给陷入劣势的袭击者。
　　被他带动，其他五人也跟着转向，致力于清空枪膛，边扣扳机边退到举着奇怪造型的喷火枪出现的男人身边。

　　众警察大多又送出四五发子弹后就停了，因为那个黑影仍旧在火焰压制下打滚哀叫，对着固定位置的物体射击，就算命中率只有一半，而且所有命中的都没打到要害，十个枪伤的伤势也早该让普通人动弹不得，可见子弹对黑影的伤害根本无效。

　　看来是杀害辛格顿的凶手跑来森当了，汤普生看了眼先前的慌乱中掉落在地、现正接受炙烧中的警帽，不合时宜地思考要不要学隔壁郡的警长一样换戴牛仔帽，拒绝去想超自然怪物不只一个的可能性。

　　他的属下目不斜视下半身不动上半身歪凑过来问：「警长……你知道现在发生什么事吗？那是什么？这些人又是谁？」

　　这些人？

　　汤普生望向救了他一命的男人，男人的另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一男一女，女的不认识，男的他见过，内维新克牧师洛利。
　　洛利在这里，那另外两个就是那什么驱魔协会派来的人？

　　康斯坦丁松开龙息枪的控制阀，把枪换到左手，右手甩了两下，往前走几步，居高临下看着声音变得微弱的黑影——被烧了整整三分钟，焦糊的外表更加名符其实。

　　他拿了根大约手臂一半粗的木棍捅了桶不明人士，一些黑色焦炭从他戳弄的部位崩落，露出正在生长愈合的肉粉色。

　　黑影猛然转头，面目全非的脸上两颗嵌着血红眼珠的眼球特别明显，他朝康斯坦丁张大嘴做恐吓状，喉咙传出嘶嘶低沉吼叫，比其他牙齿长了一截的尖锐犬齿白得耀眼。

　　无良驱魔师一棍戳进他张开嘴中。

　　「让我们来看看这是哪个种类的小宝宝。」

　　朝正低声跟汤普生解释情况的洛利招招手，康斯坦丁握着木棍压制吸血鬼，对靠近的神父说：「对他念圣经。」

　　洛利愣住，有几秒没答话，康斯坦丁不耐烦地道：「随便哪一段，是那本书里面的都可以。」

　　咽下想抗议康斯坦丁对圣典那种糟糕态度的冲动，洛利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翻开横越树林也没松开过的那本硬壳圣经，从打开的那页第一行开始念。

　　吸血鬼喘着粗气，嘴巴合不拢让他看起来有点滑稽，缓慢长回肌理与皮肤的眼眶里，眼球骨碌碌转着，嘲弄地来回扫视做无用功的驱魔师与神父，画面惊悚。

　　康斯坦丁见状挑眉，摆摆手制止洛利继续念。

　　「德古拉体系排除。可惜现在没有阳光无法确认你跟钻石哪个更闪亮，早知道这次要对付吸血鬼，我就带我珍藏的白桦木跟马……」

　　「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拄着木棍回头，就见墨堤斯手上好几束新鲜现采的马鞭草，紫粉色的小花朵在阴郁的林木里有着别样活力。

　　「……鞭草。」他干巴巴地接道，「你书读得很仔细。」

　　他丢给墨堤斯的培训书单，书籍叠起来虽然比不过大学生一学期的教科书厚度，但里面都是些普通人看起来语焉不详不知所云的内容，更别说各种体系的魔法阵光是想看懂就得找一大堆辅助教材了，而他可没有精细到指导资料该从哪里找比较快。
　　还是说现在的小女生对吸血鬼分类比较有兴趣？
　　不行，他无法想像墨堤斯兴致盎然地记下各种族吸血鬼特征的模样。

　　接过马鞭草用力握紧悬在吸血鬼上方，几滴汁液从他的指缝间流出，蜿蜒汇聚在指节处，渐渐形成足够滴落的量，在万众瞩目中终于落下。

　　吸血鬼没有太强烈的反应，依旧怒视着康斯坦丁。
　　然而视力不错的都能看到马鞭草汁碰到新生皮肉产生的烧灼伤痕，大概是那点小刺激比不上全身重度烧伤的痛楚所以才无动于衷。

　　才降回原位的眉梢又高高扬起，康斯坦丁松开握着马鞭草的手，任由碎花盖住吸血鬼的脸，又往他暴露在空气中褪去焦黑的新生嫩肤甩手上残留的汁液。

　　「啊……」他握着木棍左右旋转，嘴角带上惯有的弧度，「米卡尔森家族的小宝宝。」

　　吸血鬼发出含糊不清的语调：「……」

　　「什么？」

　　听不清楚的驱魔师不自觉松懈了丝力气，吸血鬼没有放过这点破绽，忍住剧痛撑地暴起，一爪拍断潮湿的木条并吐掉卡进嘴里的部分，快成残影的拳袭向康斯坦丁的胃部，将足有六英尺的大男人打飞出去，撞倒站在他身后的所有人——除了往旁边跨一步躲开的墨堤斯。

　　一群男人七横八竖倒在地上，唯一站立的女人神色淡漠，彷佛眼前没有一个威胁性极大的怪物一般。

　　吸血鬼拨掉讨厌的马鞭草，愈合能力不再受抑制，并且随着□□恢复的比例上而加速，全身麻麻痒痒的感觉蔓延进身体内部，胃部空荡荡的饥渴愈发明显。
　　树林边那一家人吃到半途就听见邻居在报警，本来不想引起更大的骚动才趁警方尚未抵达前离开，不料那个莫名冒出的男人能让已经进化成高级生命体的他如此狼狈。
　　既然隐藏行迹失败，干脆放开来动手，这些警察要恨就恨自己没有把握时机逃跑吧。

　　他活动一下脖子，跨几步重踩被放倒还不忘朝他开枪的警察，满意地听见骨头碎裂的清脆，又抬脚去踩下一个。

　　这几个警察不能吃，他不喜欢脏掉的食物，先拿那该死的男人当开胃菜，主餐自然是这里唯一的女性，饭后甜点就昏迷的神父吧。

　　一个接一个踩断各警察不同部位，决定好进食顺序的吸血鬼转而面对捂着腹部动作艰困想爬起来的驱魔师，犹有大片外伤的脸不掩恶意，瞬移到康斯坦丁面前五指大张成爪，掌心覆上康斯坦丁的脸，捏篮球一样举起来。

　　被迫往上拉伸牵扯到伤势，康斯坦丁呻吟着，徒劳地去扳吸血鬼的手。

　　勾动本能分泌唾液的血液香氛、即将报复适才遭受折辱的快意，吸血鬼眼睛的血色遍布整个眼窝，额间青筋兴奋地浮突，獠牙眼看就要碰到康斯坦丁非自愿露出的苍白脖颈。

　　一只手突然横亘在他和前菜中间。

　　那只手抓住吸血鬼的手腕，手臂隔开他和康斯坦丁。

　　没想到在场唯一能动的人不仅没逃，还不自量力地送上门来，不过这倒省了他等等追击的事。
　　虽然咬手臂没咬脖子有吸引力，不过打断他进食别怪他不客气，吸血鬼一口咬下那条白皙的手臂。

　　咔

　　能够咬断结实木条的咬合力，居然没能刺穿皮肤，齿下恍若钢铁坚硬。

　　他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他听到了疑似犬齿产生裂痕的声音，不信邪地又加大力道。

　　喀擦

　　吸血鬼瞪大眼，差点没把眼珠瞪出来，他闪离墨堤斯，先是遮住嘴，放开后又不敢置信地去碰犬齿。

　　真的断了。

　　「你……你是什么怪物？！」

　　得回自由的康斯坦丁踉跄站稳，揉着险些被捏碎的脸，费力抬头看向搭档。

　　墨提斯在生气？

　　男人惊讶地观察同伴第一次外显的情绪，原来这女人的面部肌肉是真的有功能的吗。

　　墨提斯皱眉注视了会儿手臂上被咬的地方，唇线紧绷，神色不豫，目光移往吸血鬼时，康斯坦丁读出了杀意。

　　她走向吸血鬼，每一步都踏得分明，不快也不慢，可以高速移动的吸血鬼如同被她的气势压制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高挑的身影逼近，被他用力咬下结果连点齿痕也没留的手慢动作似的探至他颈间，手指明明是女性的纤长细致，扣住他的力度竟堪比铁钳，丝毫没有可晃动的空隙。

　　吸血鬼不需要呼吸，此刻却有窒息的恐慌感，脱离人类的身分仅仅三天，这几天的躲藏忍耐，只为了离开这破镇远走高飞，享受再也不必恐惧死亡的人生，所有努力就要结束在这里了吗？

　　他没有心力去为墨堤斯红光闪现的双眼和略显青紫的肤色感到疑惑，意识逐渐模糊，快要进入回忆人生阶段之际，转化后良好的听觉接收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那个声音带有异国音调，抑扬顿挫地说：「恐怕我不得不请你放这位先生下来，女士。」

　　今日的森当树林不复以往人烟稀少，第四波出现的是一名金棕色卷发的俊美男性，开了三颗扣子的领口露出银色项炼，与脸上略带轻挑的笑容相得益彰，衣着裤鞋干净整洁得不像徒步穿越过树林。

　　墨堤斯掌握局面后就靠坐在树干上的康斯坦丁，颤抖着手勉强抬起龙息枪，每一次吸吐气都会牵扯伤势令他难以保持稳定，只得将手臂放在膝盖上以期瞄准，喘吁吁地问：「你又是哪位。」

　　「尼克劳斯．米卡尔森。」来者回答康斯坦丁的问题，眼睛却注视着偏头看他的墨堤斯，自知并擅长利用自身魅力的男性加深微笑，「我向来不吝为美丽的女士献上姓名，你可以叫我克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