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省心的老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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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近秋，夏虫的蛰鸣渐息，凉风习习，正是一年最好的时候。
叶清扬放下手机，心中不由闪过一抹忧虑。家里电话不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她还记得四年前的那个9月，阳光耀眼，心却仿佛浸在冰水里，冻得发抖。
当时也是毫无预兆地电话打不通，她以为是父母出去玩了，也没想着再打回去，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伯父车祸意外过世的噩耗。
那么这次呢？是哪里出了问题？
叶清扬无法说服自己这就是一次普通的电话不通的情况，她每周末晚上固定8点左右都会打电话回家跟父母唠唠嗑，她出来读书4年，这个习惯也保持了4年，每周末父母都会守在电话机前等着她的电话，从未间断。现在老两口突然不接电话，肯定是家里出事了。
叶清扬想了想，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大姨。大姨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清扬啊，什么事啊？”
“我爸妈电话打不通，您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哎呀，你爸住院了，我也刚从医院回来，听说好端端的突然晕倒在路上了，幸好别人看见了把他送到医院去了。刚做了CT和一些常规的检查，报告要明天才能拿到，你妈就让我先回来了。”
“什么？”叶清扬不由得尖叫了起来。突然尖利起来的声音在安静的校园突兀地响起，惹来不少不满的眼光。
叶清扬换了个僻静的地方，急急地问道：“大姨，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啊。你要不问问你妈吧。”
叶清扬挂了电话，又开始打电话给自己的导师，想请几天假回家看看。
她今年大四，前段时间刚刚通过保送研究生的笔试，由于保送的是本校本专业的研究生，面试对她来说基本就是走个过场了，因此大四一年除了准备毕业论文之外，别的时间就是跟着导师开始做专业的研究了，时间很宽松。但是一时之间，手上也是一堆的事情不能脱开手。
例如，本来说好周末和几个师兄师姐去导师家蹭饭兼讨论课题的，现在去不了了，时间要另外约了；还有她一直是学生会的骨干，虽然因为大四了退出了，但是也一直在辅导员老师那边帮忙，也要负责解决一些学生会不能解决的事情，突然要请假，这些事情肯定要交代的。
一圈电话打下来，叶清扬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在秋意渐深的夜晚，感觉到浑身燥热不安。
她心神不定地回到宿舍，上网订了一张一早回W市的车票。
一夜辗转难眠，天刚擦亮，叶清扬就已经起身洗漱，没有胃口也没有时间，叶清扬提着简单的行李就来到车站等车。
下了火车转公交，叶清扬先打了一个电话回家，还是没人接，她就按照昨天大姨跟她说的直奔医院。
此时正好是上班期间，路上车子非常多。因为是往乡下走，公交车上人倒是不多。叶清扬抱着包坐在车后座，不断地看着表，终于到了医院所在的站点，叶清扬一溜烟地跑下了车。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病房前，才花费了5分钟。
她在病房前稍微整理了下仪容，平复了一下乱跳的心脏，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病房门。
她妈首先看到了她，惊讶道：“羊羊，你怎么来了？”
“妈，我爸没事吧？”
“没事，就是低血糖。”
“真的？他人呢？”
“碰到老同学，一起出去聊天了。”
叶清扬只感觉自己额头上无数黑线滑下，但是父亲没事，她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把随身带着的包扔到病床上，把自己也摔到了病床上。
突然松懈下来的精神让她非常疲倦，跟她妈打了个招呼就径自蜷缩在病床上闭起了眼睛。
没吃早饭的饥饿感叫醒了她。叶清扬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端端正正地躺在病床上，他爸坐在旁边的陪护椅上正在喝汤，香味一阵阵地往鼻子里钻，叶清扬感到自己的胃一阵阵蠕动，揉了揉脸坐了起来。她妈看她醒了赶紧招呼她吃饭。
叶清扬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吃饭，一边问起了父亲的病情。
原来老爷子都60多岁了还闲不住，非要出去工作赚钱，工作也不累，就是摆个小摊，卖点蔬菜瓜果，唯一的缺陷就是没法按时吃饭，或者说很少能吃到家里热腾腾的饭菜。平常老爷子胃就不好，这么一折腾，不仅胃病又犯了，还直接低血糖晕倒了，吓了所有人一大跳。虽说有惊无险，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老是来这么一下子，叶清扬表示自己的小心脏受不了。
不过老爷子也知道自己错了，低眉顺眼地给女儿道歉赔不是，还把自己汤碗里的肉挑出来准备给女儿吃，被叶清扬一瞪，只好讪讪地在半空中将勺子转个弯，塞到自己的嘴里。
看到老爷子精神不错，叶清扬也没有多留，回到家把因为父亲住院而没人打扫的屋子打扫了一遍之后，就连夜赶回了学校，前两天导师还说最近有一个研讨会将在N市开，会带她去见见市面，也让她准备一篇论文，看看能不能以研讨会交流的名义发出来。为了这个事情，她一直在恶补，要看大量的专著和论文，时间根本都不够。
这是一个有关先秦思想史的研讨会，会议地点设在N大。这是一所百年老校，经历过清末的动乱和民国的动荡，也曾在抗战的烟火中一度西迁，但是学校“诚朴雄伟，励学敦行”的校训从未改变，是叶清扬心中甚为向往的学校。这所学校不仅在理科方面成绩卓著，文科也强得逆天。叶清扬就读的N师大也是一所以文科著称的学校，但是在她面前也只有自称小弟的份。N大的思想史研究向来在史学界和哲学界都享有盛誉，世纪之交时，还在一位很有名望的老校长的主持下出过一套丛书《中国思想家评传》。本次研讨会就是以这套丛书为主题，大家汇聚一堂交流交流彼此的研究心得。
研讨会规模并不大，毕竟对这个感兴趣又能持之以恒研究的学者不多，但是档次很高，来的都是史学界和哲学界执牛耳的大师，导师能给叶清扬一次旁听的机会已经是非常难得，何况还有机会发论文。叶清扬非常珍惜，不仅找来丛书中自己感兴趣的思想家评传认真阅读做好笔记，还查阅了作者的学术研究方向和基本的学术观点，根据导师提供的研讨会日程，早早地做好笔记，准备了几个问题，看看是否有机会能向大师提问。至于论文，终于赶在截稿日之前交给了导师，将由他转交研讨会主办方。
N大和N师大其实一体同源，因此校区离得很近。叶清扬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之后，就抱着书和笔记本穿过老城区喧嚣的街道，来到了N大校园。
这是一座韵味十足的校园，古旧的建筑并没有刻意地翻新，剥落的红漆和满墙的爬山虎给这座几经沧桑的校园增添了别样的沉稳魅力。校园主干道上法国梧桐静静地矗立，默默地架起了一条条横幅，几乎都是有关学术研讨会的。两边的宣传栏中也都是各种讲座和学生活动的海报，由于多次粘贴撕改，边缘处显得凌乱无章，反而多了一种浓浓的学究气。
“这是一座真正专心学术的校园”。叶清扬深深地吸一口气，感觉要多吸吸这个盛产大师的校园的空气，希望也能让自己沾上这种儒雅气，好在学术上一鸣惊人。
这个时候正值学生上课的时间，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地充满了校园，给这条清冷的梧桐大道带来了青春的烟火气。叶清扬看着年轻的男男女女从身边经过，居然不由得感叹了一句，青春正好。
因为是比较冷门的研讨会，所以主办方安排的会场并不大，只是一个大约能坐一百人的小型报告厅。当叶清扬踏着落叶，好不容易摸到地方的时候，报告厅里已经坐了好多人了，好在有已经拜入导师门下的师兄师姐帮忙占了位子，叶清扬连忙挤进去坐了下来。
会议很准时，说好九点开始，八点五十左右，各位领导和嘉宾已经在主席台落座了，叶清扬仔细看了，她比较感兴趣的几本书的作者都来了，她连忙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先秦思想史内容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在简单的开幕式之后就是各种讲座，第二天下午才有一个学术沙龙，几位大家将现场交流。
一上午的讲座听下来，叶清扬腰酸背痛，但是精神却异常兴奋，她听到了很多新颖的观点，为她的思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门后的路能否通向她要的那个地方还未可知，但是至少是一个非常好的参考。
叶清扬一路和师兄师姐们讨论着研讨会上的内容，一边向N大食堂走去。正值饭点，食堂里闹哄哄的，叶清扬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习惯性地说了一句谢谢，却在抬头的瞬间被施了定身魔法。
好一会，周围的声音才重新回到叶清扬的耳朵里，而原先那双扶住她的手也早已离开，攒动的人群中，那个人好像从未出现过。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不省心的老爷子
